第二百八十六章 微服（二）
竟然都說中了！
「六年前。」
就在此時，門被輕輕推開，一位十六歲的美麗少女邁步而入。
小半個時辰后，馬車在宅子外停下。數十個侍衛迅疾散開，宅子裡外各處皆有人把手。宣和帝身側，只留了兩個侍衛。
程錦容點頭應下。
吳商人一顆心又提了起來，老老實實地應一聲，隨程錦容去了另一間屋子。
不知過了多久，宣和帝才淡淡張口：「我今日微服出宮，你們稱呼一聲燕五爺便可。」
吳商人一顆心落回胸膛，目中閃出熱切的希冀：「是，求大夫救我一命。只要能治好我的病症，我願將全部家財作為診金。」
這個中年男子病患的身份來歷，杜提點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甘草見吳商人面色有些蒼白，笑著安撫道：「別怕，你正值壯年，不喜酒色，身體底子還不錯。應該能撐過去。便是撐不過去，也有豐厚的賠償。治病不花一分銀子，治死了還有銀子可拿。www.hetubook.com.com這樣的好事，天底下也找不到了。」
這些不顯山露水的侍衛，才是天子真正的心腹。
「被帶進私宅的病患，也不知我和程太醫的真實身份。」
饒是見慣了這等陣仗的杜提點，每看一回，便心顫一回。
為了這一日，杜提點確實準備得十分精心周全。特意從幾個等待看診的病患里，挑了一個年齡和宣和帝最相近的，就連身材高矮也相差無幾。
甘草笑道：「你就放心吧！這半年多來，和你一樣的病患，小姐治好了六十多個。只死了一個。」
吳商人：「……」
程錦容凝神診脈，片刻后收回手，張口問道：「你從何時開始腹痛？」
宣和帝身為皇子時封號為燕王，在兄弟中排行第五，此時張口便給自己取了燕五的化名。
他決定來看診之前，就知道看診有一定的風險。六十多個病患，只死了一個，其餘的都痊癒了，hｅｔubook•com•ｃｏｍ已經極難得了。
這間屋子著實奇怪，只有一張寬三尺的窄榻。窗帘厚實密不透光，屋子裡燃了許多燭台，屋頂處也懸挂著數盞宮燈。
然後，程錦容拿起慣用的利刃，精準地落在腰腹處的皮膚上。一用力，皮肉被切開，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喝了湯藥昏睡不醒的病患，此時意識全無，和刀俎下的魚肉有何區別？
他在這處宅子里住了半月有餘，不準出屋子半步，每日除了伺候衣食起居的小廝之外，只見過甘草。
「未發病時，行走坐卧和常人無異。病症發作時，腹中疼痛如刀割，劇痛難耐。偶爾會反胃嘔吐，還有尿血的癥狀。」程錦容神色淡然：「是也不是？」
知道如何診治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甘草眼睛一亮，立刻拋下滿面苦色的吳商人，衝上前來：「小姐！你可總算來了！」
穿了一身常服的宣和帝，端坐在馬車裡，神色莫測。m.hetubook.com.com目光不時掠過坐在對面的杜提點和程錦容。
「好。」程錦容輕聲許諾：「我一定治好你的病症。」
甘草姑娘，你行行好，就別安慰我了。你越安慰，我越害怕啊！
……
馬車一路平穩向前，馬車裡一片令人屏息的沉悶安靜。
程錦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宣和帝略一點頭，張口問杜提點：「一切可曾安排妥當？」
這兩個侍衛，皆是三旬左右，貌不出眾。身材高壯，目露悍勇。顯然是真正的高手！
這般年輕的小姑娘，真的能治好他的病症？
所有需要的器具都用沸水煮過，一樣一樣地擺放在手邊的盤子里。
宣和帝和杜提點在此時，才邁步進來。
杜提點低聲答道：「燕五爺放心，微臣……我早已將一切安排妥當。那處私宅里的人，都是我的心腹，絕不會走漏半點風聲。」
吳商人：「……」
吳商人顯然沒料到甘草口中的「小姐」是這般年少美麗，和_圖_書依言伸出左手，一顆心七上八下。
吳商人終於閉目睡去。
宣和帝嗯了一聲，不再多言。
杜提點的心腹尋到這個吳商人，言明能治好他的病症。吳商人聽聞風險不到一成，一咬牙便應了。
為了掩人耳目，只有趙公公隨行伺候，其餘內侍皆被留在保和殿。賀祈裴璋等御前紅人，宣和帝一個都沒帶。隨行的侍衛皆是陌生臉孔。
此人是晉地的一個行商，姓吳，患病後曾四處重金求診，為了求醫，幾乎散了大半家財。可惜大把的銀子花出去，病症卻越來越重。甚至有名醫曾斷言，他活不過兩年。
吳商人躺到窄榻上，喝了甘草端來的苦澀湯藥。在意識昏迷前，還在喃喃央求：「大夫，求你救救我。」
「甘草姑娘，」吳商人坐在椅子上，激動中含著忐忑：「你口中的大夫，今日真的會來嗎？真的能治好我的病症嗎？」
程錦容微微一笑：「這倒不必。隨我來吧！」
杜提點低聲吩咐程錦容：「病患在和*圖*書甲字型大小屋子裡，你先去看看病患，和甘草做些準備。半個時辰后，開始看診。」
形狀各異的幾把細長利刃，鋒利的剪刀，寒光閃閃的針……令人看一眼，心中便莫名地生出畏怯。
程錦容和杜提點一同應下：「是，燕五爺。」
事已至此，怕也沒用。杜提點頗為鎮定。
程錦容笑著嗯了一聲，不疾不徐地走到吳商人面前，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伸出左手，我替你診脈。」
程錦容先拿起利剪，將病患腰腹處的衣衫全部剪開。屋子裡安靜之際，只有剪子張合的聲響。
杜提點下意識地看宣和帝一眼。
……
程錦容更無半分忐忑或懼色。
這些日子，從沒有人問過他的病症癥狀。這位小姐一張口，就將他的病症說得清楚明白。可見醫術卻有獨到之處。
不出所料，宣和帝的面色也不甚美妙。
宣和帝疑心極重，今日微服出宮，不但瞞著朝中眾臣，裴皇后鄭皇貴妃等人也被一併瞞下。幾位皇子就更不知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