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敬意
……
不過，梁尚書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守在寢宮外的賀祈，立刻湊了過來，低聲問道：「皇上現在如何？」
賀祈話語中的關切和憐惜，清晰可見。
宣和帝似有些訝然，目光落在程錦容的臉上：「朕以為，程太醫也會勸朕安心靜養，少操勞政事。」
宣和帝身邊伺候的人不少，可真正的壓力，其實都在程錦容的身上。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先不說邊關打仗需要的糧餉，就說這三萬士兵一出動所需的糧餉銀子，就已令梁尚書苦了臉。
程錦容和杜提點早有準備，立刻起身前去保和殿。
賀祈同樣惦記邊關戰事，略一思忖，低聲道：「此事尚未有定論，我明日找個機會，向皇上進言幾句。」
今日一回宮，宣和帝便召來眾臣和眾皇子議事，一坐就是兩個時辰，腰腹處的傷疤處竟滲出了黃水。
宣和帝頓了頓，對程錦容說道：「程太醫，朕明日要上朝。」
宣和帝扯和_圖_書了扯嘴角，閉上雙目假寐。
杜提點不敢怠慢，和程錦容一同上前。
趙公公神色凝重地前來宣召：「皇上宣召杜提點和程太醫前去。」
賀祈沉默片刻，才道：「明日我去著人打聽一二。」
文武百官見宣和帝面色如常，看不出半分虛弱疲態，果然人心振奮。就連被折騰得快掉光了頭髮的梁尚書，也是滿面喜色，壓在心頭的巨石為之一松。
朱啟珏湊了過來，一張俊臉上滿是悶氣。
這還不像是御前侍衛，輪換的人多，分擔到各人身上的壓力就小了許多。宣和帝的專職太醫現在只有兩人，而且是以程錦容為主杜提點為輔。
在宣和帝入眠后，程錦容悄然退出寢宮外。
寥寥幾句，匆匆數語，只能聊以安慰罷了。賀祈目送著程錦容的身影遠去，直至她的身影消逝不見，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
皇子們一個個地都有私心，想趁著邊關打仗舉薦「自己和圖書人」，搶軍功撈資本！
宣和帝在眾臣和皇子們面前不露聲色，撐著天子顏面和體面。此時卻面色泛白，額上滿是冷汗，以手按著腰腹處。
待剪開紗布，露出傷處，杜提點目光一掃，心裏頓時一沉。
真論行軍打仗的本事，平西侯才是四侯中最驍勇厲害的一個。
宣和帝的傷勢恢復緩慢。平日多是躺著靜養，偶爾坐一坐下榻走一走。便是今日趕路，也都是躺在窄榻上。
……
宣和帝做出了一個天子應該做的選擇。這樣的決定，也令程錦容對宣和帝生出了一絲真正的敬重。
大皇子肯定舉薦晉寧候，二皇子舉薦的人一定是永安侯，再有五皇子舉薦鎮遠侯，夾在其中的平西侯，憋了一肚子悶火也是難免。
「皇上，戶部儘力籌措銀子，可國庫空虛，實在……」
梁尚書後背一涼，只得領命。
宣和帝窮兵黷武，大楚朝的百姓深受其苦。可沒有強大的軍隊，如和-圖-書何能護得住大楚的萬里江山？
頓了頓，又低聲問道：「表哥，你還沒看到戰報送到朝廷的傷亡將士名單吧！不知賀二有沒有逃過一劫。」
程錦容沒有阻攔的資格，也不會阻攔，正色應道：「微臣一定儘力為皇上調養龍體。」
宣和帝緩緩睜開眼，看了杜提點一眼：「你為朕憂心，朕心裏明白。可是，邊關在打仗，朝堂人心動蕩。朕如何能安心靜養。」
宣和帝連瞪程錦容的力氣都欠奉，更遑論起身走路了。程錦容話一出口，一旁伺候的內侍立刻上前，扶起宣和帝，到了屏風后的窄榻上躺下。除下龍袍，露出中衣。
朱啟珏感激地看賀祈一眼：「多謝表哥。」
隔日，久未露面的宣和帝身著龍袍上了朝。
程錦容語氣中的敬意，令宣和帝十分受用。
天子病症，不能隨意打探。賀祈知道其中忌諱，不再多問：「你今晚又要值夜，趁著現在，先去睡上一兩個時辰。」
人心wｗw•hｅｔｕｂooｋ.cｏｍ.ｃoｍ都是肉長的。杜提點真心為宣和帝憂慮著急，宣和帝自不會不領情：「放心吧！朕沒有怪你的意思。」
朱啟珏忍住冷哼的衝動，低聲答道：「我爹今日出保和殿的時候，面色頗不好看。我追上去問了幾句，聽說是因領兵增援邊關一事，眾皇子殿下各有舉薦之人，所以鬧得不太痛快。」
不是詢問，而是告知。
宣和帝當朝下旨，令平西侯領三萬士兵去邊軍增援。
杜提點為宣和帝伺疾十幾年。此時滿心為天子憂慮，焦灼難掩。
程錦容一驚，立刻道：「請皇上先去榻上躺著，微臣為皇上複診換藥。」
宣和帝不算是什麼好皇帝，可有他在，大楚朝堂便能安定下來。軍心民心也能安穩。
程錦容心頭一暖，嘴角微微揚起：「好，我這就去睡了。」
保和殿里設了太醫當值處。程錦容和杜提點吃了晚膳后，便在屋子裡候著。
程錦容輕聲答道：「已換了葯，現在睡下了。」
「微https://www.hetubook.com.com臣知道皇上心憂戰事，可皇上龍體虛弱，實在不宜操勞。」杜提點低聲進言：「請皇上一定要保重龍體！」
杜提點年紀大了，體力不濟，一般多是值上半夜。程錦容值下半夜。
杜提點無奈苦笑：「皇上這樣操勞，于龍體大大不利。微臣斗膽進言，也是為了皇上龍體著想。請皇上勿怪。」
賀祈一聽便知是怎麼回事。
賀祈目光一掃，低聲問道：「怎麼了？」
程錦容沒有躲閃，和宣和帝對視片刻：「邊關戰事一起，不知有多少無辜的百姓家破人亡，軍中將士也死傷頗多。」
宣和帝面色一沉，目光冷冷地掃了過去：「十日後，大軍開拔！」
程錦容俯身為宣和帝換藥，一炷香之後，宣和帝換好了葯，重新包紮傷處，又喝下了湯藥。
這一通忙活下來，宣和帝才勉強緩過勁來。
「皇上龍體要緊，可邊關戰事更要緊。所以，皇上堅持回宮時，微臣並未勸阻。皇上明日要上朝，微臣也不會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