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洶湧（三）
大皇子時常和趙公公打交道，深知趙公公頗得宣和帝信任，不能隨意開罪，沖四皇子使了個眼色。
我太傻了。
二皇子就在不遠處的寢室里，很快趕了過來。
在你心中，父皇的喜怒更重要，儲位更重要。你不敢惹怒父皇，所以要將這樁「醜事」迅速平息。
睡夢中，又出現了表哥熟悉的俊美臉孔。
壽寧公主額上滿是冷汗，以手捂住小腹，自以為用盡全力高喊，實則聲音微弱：「來人！快來人！我肚子好痛！」
大皇子目中閃過一絲怒色，和趙公公客氣地說了一句：「多謝趙公公提醒。」
四皇子心裏十分惱火，語氣略顯硬了一些：「煩請趙公公再去通稟父皇一聲，就是我們兄弟兩個想見父皇一面。」
當日，是你說，我可以想一個辦法，早日和表哥成親。是你說，不管何時，你都會護著我。
趙公公往日沒少收大皇子的荷包，今晚卻不肯拿，客客氣氣地送還大皇子和*圖*書：「大皇子殿下的賞賜，奴才愧不敢受。還請殿下收好。」
二皇子收斂了所有神情，冷冷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是落胎葯！」
梆梆梆！
趙公公終於出現了，躬身拱手：「大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皇上有口諭，請兩位殿下起身，各自回去歇著。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膝蓋又疼又麻。
她抬頭追問，表哥溫柔的臉孔忽地一片冷厲鐵青：「元喬，你怎麼能這般狠心，殺了我的孩子！」
值夜的宮女被驚醒，迅疾起身到了床榻邊：「公主殿下，你這是怎麼了？」然後，宮女的目中閃過一絲懼色。
這是想打退堂鼓了。
四皇子壓低聲音：「大皇兄，我們還得跪多久？你別瞪眼了，我知道你要說繼續跪。可就這麼跪下去，也不是法子啊！要是沒令父皇消氣會心轉意，我們兩個傷了腿，這可太划不來了。」
四皇子張口了，大皇子便沒出聲，
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袖中摸出一個荷包，塞入趙公公手中。荷包輕飄飄的。收禮經驗豐富的趙公公，一摸到荷包就知裏面裝的是銀票。
來都來了，跪都跪了，半途溜走，可就真的成笑話了。
四皇子心裏哼了一聲，轉頭離去。
「皇上今晚大動肝火，差點昏厥，施針后還是心火虛浮。這等時候，奴才如何敢在皇上面前多舌。還請兩位殿下體諒一二。」
別看荷包小而輕，這才是真正的重禮。
喝葯，肚痛，身下落紅……這，這分明是落胎的徵兆啊！
為什麼肚子那麼疼？
他是個身份卑下的內侍，沒資格挑剔多言。可他打從心底覺得，幾位皇子里，還是六皇子最平易隨和討喜。
壽寧公主顫抖著躬身，以雙手環住疼痛的小腹，彷彿這樣就能留住孩子。淚水不停從眼角滑落，心裏的恨意猶如燃燒的火焰，洶湧不息。
趙公公不肯通稟，四皇子的面色又沉了下m.hetubook.com.com來。
大皇子也沒好到哪兒去，眉頭皺著，也在咬牙硬撐。
我好疼，誰能救我，誰能救我的孩子。
趙公公看著大皇子四皇子的背影，心裏暗暗搖頭。四皇子年少沉不住氣，大皇子雖然年長，遇事卻沒有擔當，只會逞兄長威風。
壽寧公主不想看二皇子，閉上雙目，淚水洶湧滑落：「滾！」
「剛才我確實是騙你離宮，騙你喝葯。是不想你鬧騰，我灌你喝葯，太傷兄妹情分。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就認命了吧！」
她這是怎麼了？
然後也邁步走了。
壽寧公主無力怒罵，眼中卻露出憎恨和悲涼。
「壽寧，從現在起，你就在公主府里慢慢將養身體。我會替你遮掩，不令人對你生疑。」二皇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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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殿外，四皇子略略動了一動，膝蓋處陣陣刺痛。四皇子暗暗齜牙咧嘴，眼角餘光瞥了大皇子一眼。
寢室里有現成的被褥，稍微收拾一番便和_圖_書可。往日最挑剔嬌氣的壽寧公主，倦意上涌，躺在床榻上，很快睡著了。
壽寧公主折騰了一晚，也有些疲憊。
二皇子狠下心腸，淡淡說道：「這是父皇親自下的旨意。這個孽種，萬萬不能留。你還年輕，養好了身子，等以後成親了，想生多少生多少。現在你還沒大婚，就有了身孕，這等醜事傳出去，天家的顏面要不要了？父皇的臉面何存？」
叫什麼？
……
我以為，你是我最堅實的依靠。
壽寧公主的雙腿處流出了什麼，將身下浸濕，其中分明有血色。
銀子再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阿喬，」表哥溫柔地摟著她，在她的耳邊柔聲輕語：「你懷了我的孩子，我心裏真是歡喜。兒子女兒我一樣喜歡。我已經給孩子取好了名字，就叫……」
父皇若是沒消氣，他們兩個該不是要跪上一夜吧！這樣跪下去，腿都能跪廢了吧！
大皇子從鼻子里擠出一聲哼：「你想走就走，沒人攔著你。」和圖書
一陣隱約的疼痛，從小腹處傳來。很快，痛楚越來越強烈。將壽寧公主從混沌的噩夢中驚醒。
他們兩人已經跪了兩個時辰。
我真的太傻了。
合著跪了一晚都是白跪，父皇根本就不想見他們。可到了明日，父皇的口諭就會變成明旨。母妃被降位分一事，也就成了定局。
四皇子：「……」
四皇子被噎得一肚子悶氣，也知道此時退縮不得。只能繼續硬撐，期盼著父皇能早點心軟消氣。
壽寧公主疼得直冒冷汗，雙手死死地捂著肚子，絕望又傷心地看著二皇子：「你……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葯？」
這是宮中的打更聲。
不，我沒有。表哥，我怎麼捨得害我們的孩子……
兄弟兩個都是自小習武，身體底子頗佳。饒是如此，這麼跪上兩個時辰，也實在吃不消。
你是我最信任的兄長。
壽寧公主顯然也驚覺到了什麼，目中閃過強烈的恐慌和驚懼：「救我，二哥，救我的孩子……」
你怎麼可以這樣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