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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大皇子受寵多年，還不是因為生母得寵？現在鄭婕妤被重罰，大皇子也會聲勢大減。想爭儲位，絕不是易事。

「母妃，」康寧公主悄步走了過來，小聲問道：「大皇姐真的出宮去了公主府么？」

「今日過後，她得在鍾粹宮裡靜養，本宮要時時伴駕，身子骨又不硬朗。宮務繁瑣，總得找一個人來幫一幫本宮。」

顧淑妃略一猶豫，才低聲應道：「是，臣妾有所耳聞。」

今日，她算是徹底開罪魏賢妃了。

趙公公走後，鄭婕妤便支撐不住，一陣眩暈，倒了下去。

話中暗示的意味十分濃厚。

裴皇后聲音依舊平靜和緩：「皇上信任她，將宮務都交了給她。可她私心太重，辜負了皇上的器重信任。皇上一怒之下，才會從重嚴懲。」

說完，甩下帕子，哼了一聲，起身就走了。

不過，後宮歷來如此。被天子遷怒厭棄責罰的嬪妃，幾乎再無翻身的機會。鄭婕妤好賴還有大皇和*圖*書子四皇子作為依靠。

結果，太醫還沒來，傳聖旨的趙公公先來了。

裴皇后的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顯然這一夜也沒睡好：「這兒也沒外人，都坐下說話便是。」

鄭婕妤接了聖旨，勉強站了起來，低聲問道：「趙公公，大皇子四皇子昨晚去保和殿，不知皇上是否見了他們。」

這副模樣，看著格外令人酸澀苦楚。還不如像往日那樣，一生氣就砸幾套茶碗出出心頭惡氣。

鄭婕妤神色慘淡，一言未發。

怎麼忽然就失了寵被如此重責？

「你說什麼？皇上真的一大早就傳了旨意去鍾粹宮？」顧淑妃難掩震驚，霍然起身看著魏賢妃：「皇上竟對鄭皇貴妃如此無情？」

不過，事涉天家體面，這等事心裡有數也就罷了，卻不宜訴之於口。

……

裴皇后定定地看著顧淑妃，緩緩問道：「你可願助本宮一臂之力？」

顧淑妃目光頗為複雜，看了魏ｗwｗ.hｅtｕbｏｏｋ.ｃｏm.cｏｍ賢妃一眼，輕聲道：「今日是她，說不定，日後你我也會有觸怒天顏的一日。又何必落井下石？」

那可是在後宮中長寵不衰養育了兩個皇子的鄭皇貴妃啊！

趙公公也未隱瞞，低聲答道：「皇上沒見。」

尤其是顧淑妃，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更不願說這些，又將話題扯了回來：「鄭皇貴妃還沒醒嗎？」

這些年，鄭皇貴妃在後宮中風光無限。連裴皇后都被壓了風頭，她這個賢妃娘娘，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心裏不知有多憋屈。

不出所料，吹了一夜涼風的鄭婕妤，到了天亮時手腳冰冷麵泛紅潮額頭滾燙。

母女兩人一同去了椒房殿。

一道聖旨就足夠了。

後宮諸妃，多出生將門。唯有她是文臣之女。進宮十余年，她一直謹慎低調，小心隱忍，唯恐行步差池。平日和其餘嬪妃，來往也不算多。

「娘娘，」兩個貼身宮女一左一右扶住鄭婕妤，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ｏm.coｍ聲音急切而哽咽：「娘娘何苦這般折騰自己的身子？」

趙公公見慣了美艷妖嬈風情萬千的鄭皇貴妃，此時見她落到這等凄涼的下場，心裏也有些唏噓。

……

顧淑妃打起精神道：「你隨母妃一同去椒房殿請安吧！」

裴皇后的目光先掠過康寧公主清秀的臉孔，然後落在顧淑妃溫柔嫻靜的臉上：「鄭婕妤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初秋時節，夜深露寒。

頓了頓又低聲道：「我聽聞，昨夜壽寧公主連夜就被送出了宮，去了公主府。走的這麼急，定是出了什麼事。」

顧淑妃和魏賢妃對視一眼，心裏隱約有了猜想。

顧淑妃忙笑著謝恩入座。

顧淑妃：「……」

鄭婕妤面色又白了一白。

魏賢妃：「……」

身為天子，要駕馭群臣，少不得用些恩威並施的手段。在後宮裡，要寵愛或處置哪個嬪妃，卻是輕而易舉。

魏賢妃被噎了個好歹，咬牙道：「罷了罷了！就你是好人htｔps://ｗww.hｅtｕｂｏok.coｍ.cｏｍ，我就是那等愛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小人。你不去我自己去！」

鄭婕妤站在窗子邊，木然地往窗外看。她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中衣，腳上未著鞋襪，就這麼光著腳在窗前站了一夜。

宮女們將鄭婕妤扶到床榻上躺下，又令人去宣太醫。

魏賢妃目中閃過快意：「十有八九沒醒。就是醒了，也出不了寢宮。」

「……皇貴妃鄭氏，代掌宮務時，疏於宮務，私德有虧。從今日起，削去皇貴妃之位，降為婕妤，在鍾粹宮裡靜養，不得擅出鍾粹宮半步……」

眼看著起高樓，眼看著樓塌了。鄭皇貴妃現在變成鄭婕妤，被幽閉在鍾粹宮。除非大皇子被冊立為儲君，不然，鄭婕妤再難翻身了……

守夜的宮女勸主子披上外衣，卻苦勸不動，被攆了出去。

鍾粹宮的寢室里，燭火一直亮到了天明。

魏賢妃小心眼，愛記仇，背地裡最喜說閑話。不過，宮中長日漫漫，實在寂寞。魏賢妃時常來找她說話，兩wｗw.hｅｔuboｏｋ.com•ｃｏm人關係還算不錯。

魏賢妃眼中滿是幸災樂禍，扯起了嘴角：「可不是么？風光了十幾年，一夕之間就成了鄭婕妤。聽說哭了一夜，早上接了聖旨就倒下了。周太醫被宣去了鍾粹宮，到現在還沒出來。估摸著還沒醒。」

康寧公主柔聲應下。

魏賢妃越想越快意，低聲笑道：「往日你我可受了她不少悶氣閑氣。現在可好了，風水輪流轉。得了閑空，我們一同去鍾粹宮『探病』如何？」

跪在地上的鄭婕妤，面色慘白，身體顫抖個不停：「臣妾謝過皇上。」

顧淑妃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低聲叮囑道：「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可胡言亂語，也別多嘴多問。」

顧淑妃來不及相送，不由得苦笑一聲，旋即化為一聲黯然的嘆息。

康寧公主兩個月前舉行了及笄禮，容貌也漸漸長開，眉清目秀，溫柔可人。聞言乖乖點頭應下：「母妃的話，我都記下了。」

顧淑妃先是一怔，下意識地抬頭看向裴皇后。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