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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月初的笑容中閃過幾分自嘲，徑步越過月秀，朝不遠處一卷浮在空中的畫捲走去，畫卷浮光掠影，銀光四溢，唯有那畫卷上的黑字深深銘刻其上。

「我只知當年夕薇與白曜聯手設計了華碧晗，可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我確是不知。」

既然逃脫不了，那她便只有面對。

「你放不下，因為你在恨白曜，對嗎。」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因為天帝需要我娶她。」

「八千年了，想忘卻難忘。即便是知她做出了那麼多令人憎惡的事，依舊難以對她狠下心腸。月初，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月秀與月初並肩而立，俯視著茫茫黑夜中的浮光，有那麼半晌的沉默，忽然笑道：「月初，你我都是這世間的痴人。」

月初聽到此處，心中竟已是凄哀一片，果真被她猜對了，當年月秀是知情的。

月初頭一回見月秀如此落寞的神情，神色內的孤寂與悲涼深深刺痛了她的心間，她忽而想起了千年前白曜將三支誅仙箭插入自己和圖書體內時，那徹骨的冰寒。她的心念微動，可臉上依稀是淡淡地疏離，也許經歷過那一日，她與月秀便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這是華碧晗的父親曾在此處被幽禁后寫下的，我想他也是看破了生死吧。而我每日面對著這句話，卻如同陷入了黑暗的漩渦，掙脫不得。用練功麻痹自己，我以為可以目空一切，但我卻做不到。想到那個因為我而在幽冥煉獄中受苦的陵霄，便不能心安。」

月初未曾想到月秀突然說起這個，不免眉心一動，低聲道：「你怎麼了？」

月秀側首，對上月初那雙質問的眸子，「你可知，我與天帝相識了九千年，他不僅僅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好兄弟，為了他我可以放棄一切，哪怕是我這條命。可矛盾的是，夕薇卻一直深愛著白曄，她為了得到天妃那個位置不折手段陷害了華碧晗，我明知真相卻無法制止，只能找到華碧晗的魂魄，在其身上種下一道仙骨，只盼來生能夠渡她hetubook.com.com成仙，彌補夕薇與我的罪孽。」

「既然愛她，又為何要答應天帝的賜婚？」

聽他說起恨這個字，月初的手忽而緊緊握拳，淡漠的目光迸發著隱藏不住的冷意，她卻是默不作聲。

「記得我三千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夕薇，她在百花叢中練功，那時百花芬芳撲鼻，殘花飛舞。那一刻的情景引得我駐足觀望，卻正對上她淺淺回眸，笑靨如花。那一眼，便是滄海桑田，從此她便再也無法從我心中抹去。」空寂的祈風台上除了風聲，便只有月秀那絲絲縷縷的聲音傳入耳中，他的語氣也隨著回憶而變得柔情似水，仿若又回到當年目睹夕薇的美好時的動容。

月初沉默了許久，繼而轉身凝視著月秀的側臉，「因為天帝，所以可以背棄自己的心？」

「在祈風台不過一千年，你的功力竟是猶如神助，以我萬年之功力竟能被你覺察。」月秀依稀是那溫淳的嗓音，卻帶著幾分凄涼。

月秀看著月初的笑顏，忽然間覺和_圖_書得這數千年來，月初當真一直在成長，就連當初那清秀的容顏也長得有那麼幾分嫵媚動人。此時此刻她的神情，當真像極了當年的華碧晗，清傲孤冷。

「天帝才是這天界之主，只有他一人能保全你與陵霄的萬全。」月秀從容不迫地迎向月初的目光，可隱約卻有幾分愧疚，「月初，如今陵霄被禁，那麼天帝最大的敵人只有白曜一人，既然你恨白曜，那與天帝聯手剷除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月初眉目流轉，笑容中噙著幾分瞭然，原來當年是夕薇與白曜聯手設計了自己，難怪當初夕薇抽她仙骨之時他袖手旁觀。

恍惚間，自己又回到了數千年前，一襲白衣翩翩的月秀闖入麓山，他含著笑望著她說：姑娘，你有仙骨，可願隨我修仙？

天邊一處雲端霧氣繚繞，由淡轉濃，由遠至近，飄忽不定時，轉眼已闖入四面設有結界的祈風台內。

原來，一切皆有因果。

一襲青衣的月初憑欄而立，時隔數百年不見，已完全褪去當初的www.hetubook.com.com稚氣與純真，依稀殘留著冰寒徹骨的淡漠。天邊孤雁嘶吼之聲響徹暗夜裡的蒼穹，月初自打有人闖入結界那一刻起便已覺察到，精銳地目光在熒光微弱地夜空下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一處殘破不堪的石柱之後。

「是呀，我何樂而不為呢？」月初喃喃自問，原來到頭來，還是逃不脫宿命的糾纏，她終究還是要捲入天庭的紛爭。

「原來，你愛的人是夕薇。」月初恍然大悟，笑問：「那你拒絕無雙是因一直深愛她？」

「師父不要忘記，我是華碧晗的轉世，天生仙姿玉骨，過目不忘。」月初嘴角微微勾勒而起，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諷刺的意味。

月初嘲諷：「你還在為夕薇欺瞞。」

月初見是月秀，眉間微展，冷色稍斂，卻依舊存了幾分疏離。

「若我不願呢？」月初收回飄遠的思緒，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問。

「竟然當年的往事你是知情人，那能否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月初那一聲「月秀」聽在他而中卻是極為刺耳，可他的表ｈtｔｐs://ｗwｗ•hｅｔｕboｏｋ•coｍ.ｃｏm情依然，不急不緩地低聲道：「你應該明白，若非是天帝的默許，陵霄不可能得到佛祖的寬恕，以你所犯下的罪，又何止是囚禁在祈風台上兩千年這麼簡單。」

白曜，你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月秀思慮半晌，才低聲道：「我不知。」

月秀神色黯然：「今日突然想尋個人講話，不知為何就想起了你。你能陪我說會兒話嗎？不要用這樣疏離的神情，就如當年……」

「出來吧。」月初聲音淡涼如水，石柱之後閃現一襲白色身影，他風姿綽約，眉宇間儘是溫柔似水，不是月秀又能是誰。

數千年的真相，終究還需還原的。

月初在畫卷前站定，低聲吟念著：「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看破七苦，方是看破人生。」

「你若恨白曜，那我們就有共同的敵人。」

祈風台上滄溟之水昏復晨，爍爍熒光與浮光交織，霜天滿林，夜月花嬌。

「終於還是說出了你來此處的的目的呀，月秀。」月初輕輕一笑，笑聲中滿是輕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