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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吧，如今再也沒有什麼痛能比被深愛的男人親手喂下墮胎藥更痛的了。

「寐思，其實你可以進去向爺服一句軟，他定然會原諒今日你的所作所為的。」婉兒好心出言提醒。

來到她的身邊，比她高出許多個頭的他俯視著她笑道，「你吹笛的技藝確實精湛，那日我硬要教你學吹笛，想必是自取其辱了。」

直到她一直跟隨在賀蘭修的身後進入氈帳，裡邊那炭火烘烤的熱氣頓時將她全身上下的冰涼掃去幾分，而賀蘭修則早已坐在席上，冰涼而陰狠的目光如炬，狠狠瞪著她那個被凍得嘴唇發紫的寐思。

她就像是沒看見他的怒火般，緩緩起身，離開氈帳。

更痛？她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他看出來了，他竟看出來她對賀蘭修的敵意，那賀蘭修他定然也能發覺……那麼，其他人呢。

聽著那暴怒之聲在耳畔接連響起，她知道今日所做之事徹底惹怒了賀蘭修，她在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懲處。

一語方休，寐思的眼神突然暗淡而下，似乎勾起了她一直深埋在心的回憶，永遠徘徊在內心中，怎麼都放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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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從來不知那是什麼東西。」

「看得出來，這事你密謀了許久，你倒是個聰慧的女子，可你沒有考慮過做了此事將會有什麼後果嗎？說實話，爺對你不薄，甚至還屢次維護，你卻不知感恩……」婉兒的話未說完，寐思冷冷的打斷，「他給我一刀，然後hetubook.com.com再為我療傷，這樣算是恩情？」

她聽到這裏，立刻搖頭。

「那麼，既然不愛又為何還要在他身邊，你難道不想逃離，得到自由嗎？」

——我想逃開，卻逃不開，信你就像當初信他一般。明知最終會受傷，仍不顧一切的去相信，我就是這樣，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會用盡全力去堅持。你不需要給我承諾，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聽到這裏，只聽得寐思一聲冷笑，不再說話，再無留戀的離開。

也就在同時，那白色厚重的虎皮貂裘落在她肩上，將她整個人牢牢包裹在裏面，貂裘之內還有那未褪去的暖暖溫度。

初次聽見她的聲音倒是有些怔怔，真的會說話嗎？那麼當日被針扎手指的時候，她該是忍著多麼大的疼痛不呼喊出聲的，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當初又該遭遇了多大的磨難才會使她有如此大的忍耐力。

看著那濕淋淋的被褥許久，什麼話也沒說，只到自己包袱里取出一件厚一些的衣裳披在身上便出了帳。

原來，他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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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風很大，尤其是夜晚，那北風呼呼的怒號著，一陣一陣的席捲而來，寐思立在帳外，遙望那漆黑的蒼穹，取出身上的笛子便吹奏而起那曲《漢宮秋月》（注：此曲細緻的刻畫了宮女面對秋夜明月，內心無限惆悵，流露出對愛情的強烈渴望。）

這話引得他「哈哈」一陣大笑，「好和*圖*書一句人各有志，那我也不妨告訴你，匈奴不比中原，凡是進入王庭的女人永遠都出不去，即使是死了，骨灰都要灑在王庭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深夜一曲漢宮秋月，你在悲傷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笛曲之音，她驀然回首，看著遠遠漫步走來的賀蘭晟，他的身上披著一件白色厚重的虎皮貂裘，此時的他似乎再也不見當初那孩子氣，彷彿就在數月之內脫胎換骨一般。

寐思欲離開的步伐一怔，沒有想到這些事兒婉兒竟然這樣清楚，「那你愛他嗎？」

「在單于壽辰傷，我很欣賞你不懼賀蘭修的殘暴，敢說出那番話來。」他這話說得真誠，「你就那麼想要自由嗎？難道當洗衣奴會比做侍妾更加可怕嗎？」

「看來我真是小看了你，到此刻竟還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摸樣，卻不知你的內心到底有多深的心計！」賀蘭修憤怒的一拍桌案，那堅固的紅木桌在他那勁力頗大的手掌之下顯得有些巍巍不堪。

她向來不喜與人打交道，無人搭理她，倒也樂得自在。

婉兒看著寐思眼中那突然閃過的哀傷，持續閃爍在眼中，久久揮之不去。

「謝大皇子恩賜。」她緩緩歸下身子行了個拜禮，臉上卻出奇的掛著那淡淡的笑意。

……

也許，當初他給她的不過是假象，他像個孩子一般在她身邊吵著要教她吹笛，只因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母親的影子，所以甘願像個孩子一樣對她發脾氣。ｈｔtｐs://ｍ•hetuｂｏｏｋ•ｃom.cｏm

可就在寐思轉身離開的霎那間，他眼中的怒火突然消逝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無限的寒意，透著點點精明暗沉之光。

她詫異的仰頭看著賀蘭晟，想要脫下，卻被他制止，「披著吧，瞧你臉色蒼白的嚇人。」

寐思不語，不想和她說下去，只想快些去帳內將東西收一收，去洗衣帳。

「你以為這麼久我順了你的意，沒有碰你，你的膽子就變大了，竟敢當著單于的面要自由！我是強迫了你還是侮辱了你，是折磨了你還是毆打了你，這麼想逃離我？」他冷笑著，「好，既然你想脫離我，那你就去做個洗衣奴吧。」

像是看出了她此刻在想些什麼，不由一笑道，「你這丫頭，那樣痛，竟然能忍住不呼喊出聲……想必曾經是受過更痛的傷吧。」

「原來你不啞。」婉兒當聽聞僕人們說起寐思在單于的壽辰之上，大胆的請求自由之事，她立刻不顧腳傷，來到氈帳外等待。

而帳內那群女人紛紛帶著看好戲的摸樣瞧著她離去的背影，同時卻也是驚訝

不論是林汐筠，還是鳳訾汐，抑或是如今的寐思，永遠都不向任何人服軟，她只知道遵循自己的心，跟著自己的心走，永遠也不會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

看著那個低頭不語的女人，一股更甚的怒火衝上心頭，「方才在單于那不是挺能說的，到如今在我面前又成啞巴了？」

其實，在那個情況下，郁香與馮大娘明顯就是嫁禍於她，即使她ｗww.ｈｅtu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開口解釋了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相信，受刑是避免不了的。

看著不說話的她，他問，「這樣討厭說話嗎？竟然被人冤枉偷東西，也情願受刑也不肯開口解釋。」

「謝謝五爺。」她是個明智之人，這貂裘她今天必須要收，若是沒有它為被，今夜就必須在寒冷中度過，若是真的病了，明日根本沒有力氣洗衣。這個地方，沒有人會因為同情你的生病，而讓你不做事。

她的笑看在賀蘭修的眼中卻是怒火更甚，那瞳子里彷彿有熊熊欲燃的烈火，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燒盡。

未等單于的壽辰結束，賀蘭修便借口帶著寐思離去，冬季的風很大很急，掃在他們身上如刀割般硬硬生疼。賀蘭修的步伐走的很快，一會兒就遠遠將她甩在老遠。而她緊追其後的身影在那狂風怒吼中顯得格外單薄，彷彿風一吹便要倒去一般。

「五爺，夜深了……」她不自在的迴避他的目光，想要借口離開，卻被他的淡笑而截斷，「看來你不止對賀蘭修一人有敵意，對誰都是一副刺蝟的摸樣。」

那一聲聲凄涼而哀怨之聲，像極了一個女子的哭泣之聲，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

的，難道她不該憤怒的質問這事到底是誰乾的，或者去告訴領頭人，找出幕後黑手嗎？竟只是這樣一語不發的轉身出帳？

「可是我卻知道自己想要對他好，想要永遠陪在他身邊，即使明知那會是傷仍舊不想離開。」

才步出帳，卻見婉兒她頂著獵獵北風站在外hｔtps://m•hｅｔu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面，大風吹亂了她的髮絲，顯得有些蕭索飄零。

可當天夜裡，她正欲上炕休息，卻發覺自己的被褥已全部被水濕透，根本無法用來晚上睡覺抵禦寒冷。

在洗衣帳內，原本看上去很大的一張炕上約莫有二十來個中年婦女齊擠一張炕上睡覺，而她們的體格也比較肥壯，頓時覺得極為擁擠。寐思的到來，成為洗衣帳內最年輕，最美的女子，自然遭到所有人的冷眼。

想起曾經這句話，猶然回蕩在耳邊，當初的她不亦然是如此的傻，終究因為那內心一份衝動的執著，選擇如飛蛾撲火在他身邊。

她下了注，卻賭輸了。

多少女子在面對著寂寞深宮孤獨終老，有人一生為奴沒，有人一生富貴榮華，可都抵不過那歲月的摧殘，永遠都將被鎖在那牢籠之中。

「可在我眼中，爺卻從來沒真正意義的傷害過你，包括從來沒有召幸你！」她的聲音淡淡中帶了幾分哀愁。

她沉默許久，才吐出，「人各有志。」

「當初你決定和我學笛，為的就是想利用我得到自由，我沒猜錯吧？」賀蘭晟問，換來的卻是寐思那微微驚愕的表情，於是他繼續道，「你沒找錯人，我確實可以給你自由。」

她輕輕避過他的眼神，轉身，被寒風吹得有些涼，她不由環了環自己的雙臂。

他那灼熱的眼神盯著她許久，「這麼好聽的聲音，為何不開口呢。」

賀蘭修身邊提心弔膽的擔心著強。

她今後的日子將永遠待在洗衣帳嗎，也許這樣也好，一生為奴總比每日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