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祖母是個好人，世間萬物比誰都看得通透，」陰氏苦笑，「可若她能糊塗些，這輩子能夠過得更好。」

「是。」班家的主子都喜歡沐浴，所以府里每天都備著熱水，就怕主子們要的時候，一時半會送不過來。

陳統領與容瑕相對而坐，面有難色的說明了來意。

「傳朕的命令，賞福樂郡主，成安侯。」

雲慶帝睡不著，應該說自從他腳不能行以後，夜裡就常常睡不著了。不知道是白天睡得太多，還是夜裡太長，他總讓太監宮女把屋子裡的燭火點得亮亮的，彷彿這樣他的內心才能平靜一些。

「王公公，陛下說明日一早，讓殿中省送一筐子荔枝到靜亭公府去。」禁衛軍統領看了眼內殿，壓低聲音道，「陛下已經睡了，最近陛下覺輕，就要勞煩王公公了。」

班嫿笑問：「您擔心我吃虧嗎？」

「我也是這樣想的，借了比不借好，」班嫿單手托腮，「不過謝家大郎這運氣也真是……」

「母親，您怎麼了？」班嫿握住陰氏的手，「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有好日子的時候就開開心心過，日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我們不需要為了還不可知的事情，影響現在的心情。」

陰氏垂下眼瞼淡淡一笑：「誰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遭了報應？」

由此也可以看出，班家人至今都不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乃是謝家人。若是其他人，腦子裡早就轉了無數圈，列舉了無數的嫌疑人，唯有班家，他說什麼，他們便信什麼。

「伯爺，靜亭公府又派人送東西來了。」

禁衛軍統領對王德使了一個眼色，王德跟著他到了外面。

這個又字，顯得意味深長。杜九覺得，這話沒什麼毛病。

「回郡主，世子已經用過了。因您下午不在，這盤荔枝是特意為您留的。」秋蓮是個老實孩子，班嫿問什麼便答什麼。

他身披素色寬紗袍，面上仍舊帶著失血后的蒼白。

「侯爺。」等陳統領離開以後，杜九的臉色才垮了下來，「雲慶帝真是欺人太甚。」

賞賜源源不斷地送到班家與容家，誰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怎麼了。

很快東西送了過來，是一籃子冰鎮著的荔枝，讓人看了便食指大動，忍不住剝開兩顆吃起來。

「陳統領說的這是什麼話，伺候好陛下，是奴才們的本職，何來勞煩一說。」王德嘆氣，「只是這荔枝卻比較麻煩，今兒東西送上來以後，便送到了各宮去了。就剩下東宮與寧王殿下那裡暫時還沒送，這……」

「借了。」

「朕聽殿中省的人說，最近進貢了一些荔枝，朕記得班家人愛吃這個，讓人明日一早就送一筐子去。」

「陛下又驚夢了。」王德與禁衛軍統領匆匆走回屋裡，面上卻不見得有多驚慌。自從陛下中風以後，便常常做噩夢，他們都已經快習慣了。

「他還是活著好，」陰氏似笑非笑，「這樣的人，就該好好活著，好歹也曾是人中龍鳳啊。」

「那這些經書……」

班嫿愁苦著臉接過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接過了一匣子借條。

統領想，趙賈比www.hetubook.com.com謝重錦更加不顯眼，不照樣被人刺殺了？謝重錦身上雖沒官職，但他有個做伯爺的父親，有個做王妃的妹妹，怎麼也比趙賈身份顯赫吧？

「我擔心班家護不住你，」陰氏搖了搖頭，「你弟弟是個糊塗的性格，未來的新帝是誰還未可知，我擔心你過不好。」

「想來就是荔枝了。」班嫿笑了，回到院子一看，桌上果真擺著一盤荔枝，荔枝不多，但是色澤鮮艷，粒粒飽滿，顯然是精挑細選過的，盤底放著冰，還散發著絲絲寒氣。

「今日奴婢到靜亭公府送荔枝的時候，福樂郡主交給奴婢的，說這是她特意繡的福氣香包。」

「下午發生的時候，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報？」雲慶帝有些不滿，他養了兩支暗探，兩邊人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論辦事能力，還是容瑕更勝一籌。

他看了眼這個蒼老的帝王，躬身退了下去。

「班家借了嗎？」

「管他們怎麼想，若是他們不要臉，我們也不妨把事情鬧得天下皆知。他兒子被人廢了命|根|子，接不上就怪別人不出力，」班淮嘲諷一笑，「這話傳出來，只會惹得天下人嗤笑罷了。」

如意見郡主抱著一個紅木匣子從夫人房裡出來，伸手替郡主抱過匣子，小聲道：「郡主，方才世子讓人送來了一盤果子，說是從朋友那弄來的新鮮玩意兒，讓您嘗嘗鮮。」

原來是雲慶帝最近睡不安穩，所以想要容瑕給他抄一份經書放在室內，然後再畫一對門神貼在大月宮內殿的門上。

他喜歡這樣聽話的朝臣。

「主子？」

不過大月宮內殿的門上多了一對門神畫，而且還是成安侯真跡的消息，到底是傳了出去。

用完晚膳，班嫿準備回自己院子的時候，陰氏突然叫住了她。

「謝二公子，你現在應該叫我們家主子侯爺了，」杜九打斷謝啟臨的話，「你若是有什麼話，可以當著我們家侯爺的面說，在下不通文墨，若是帶岔了，說漏了幾個字，那就不美了。所以這句話，您還是不要當著在下的面說了。」

「為陛下分憂，是微臣的榮幸。」容瑕應了下來，但是在起身行禮的時候，陳統領還是看到他臉上露出幾分痛苦之色。看來容瑕的傷口並未痊癒，所以才會動一下便疼。

班家大門緩緩關上，杜九看了眼謝啟臨，這位福樂郡主的前前任未婚夫，決定往旁邊角落蹭幾步，盡量不進入謝啟臨的視線。然而早在班嫿與他說話的時候，謝啟臨就已經看到他了。

秋蓮忍不住笑了，回去以後把這段話複述給了班恆。

「夫人，你好像對謝重錦有些意見？」班淮見陰氏神情有些怪異，小心翼翼問道，「難道是他冒犯過你？」

陰氏搖頭，起身拿起一個匣子放到桌上，打開匣子從裏面取出一疊紙張，「這些嫁妝是我跟你父親早在幾年前就備好的，還有你祖父祖母留給你的私產，這些年我們一直沒有動過，不過那時候你還小，就一直沒有交給你。」

接下來的幾日，雲慶帝都睡了安穩覺，m.hetubook.com.com他甚至能在太監宮女的攙扶下，下床走上幾步。當成安侯遣人送上抄好的經書以後，雲慶帝覺得，他很快就要擺脫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的苦日子。

班淮心中雖然十分疑惑，但是仍舊從善如流地謝恩：「多謝陛下，微臣回去后，便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他。」

陰氏聽到這話，伸出去的腳又邁了回來：「罷了，還是留在屋子裡說話吧。」

見他進來，雲慶帝擺了擺手讓宮女退下。宮女用手帕擦乾淨雲慶帝嘴角，起身行了一個萬福禮退下。

「是。」秋蓮心中暗驚，郡主怎麼知道世子這幾日在看雜書？

「母親，你有事情瞞著我，」班嫿定定地看著陰氏，「是與外祖母有關的？」

可見做人不可太過咄咄逼人，沒準哪天就把自己給逼死了。

可是容瑕現在在府中養傷，能用的就只有眼前之人了。

「母親，您現在把這些給我做什麼？」班嫿最不愛算賬操心，所以把單子放回匣子里，「我這不是還沒出嫁嗎？」

五月末的京城，說熱便熱起來了，一點猶豫都不帶的，便開始悶熱難耐。

冰塊散發著涼涼的寒氣，容瑕拿了兩顆放在掌心，心中的燥意也被這股涼氣壓得無影無蹤。

「可是這會兒……」班嫿擔心地看了眼院子外面的花花草草，「外面會不會有蚊蟲？」

「那正好，我就不用派人再跑一趟了，」班嫿掏出兩個草編蚱蜢，「你主子總是說，小時候沒玩過這些東西。咯，你帶回去給他，我這是幫他補償童年。」

雲慶帝不知想到什麼，忙道：「快把這個放在朕的枕頭下。」

「陛下。」王德捧著一個托盤進來，裏面放著一個醜陋的香包，上面的字歪歪曲曲，勉強認得出是一個福字。

班淮幫著容瑕把摺子呈現到雲慶帝面前時，也不知道雲慶帝受了什麼刺|激，摺子還沒有看完，臉上便露出無限懊悔之色，甚至還隱隱帶著幾分……驚恐？

「嫿嫿，你留下來，」陰氏站起身，「今日月色好，你跟我一起去園子逛一逛。」

「她若是沒去看，她怎麼知道書齋里有了新書？」班恆略有些心虛的反駁，不過還是把手裡的書放下了，「備水。」

「至少要活過明年三月，」容瑕語氣冰寒，「至少在我辦喜事的時候，不能沾上晦氣。」

「是世子身邊的秋蓮，」如意泡了一盞去火茶端進來，「主子您要見她嗎？」

「行了，你回吧。」班嫿心滿意足地露出一個笑，轉身走進了班家大門。這副輕鬆愉悅的模樣，顯然是忘記了她身後還跪著一個人。

「以前祖母的庫房一直交由常嬤嬤打理，女兒覺得常嬤嬤挺不錯，以後我的私產也交由她打理，」班嫿道，「我身邊的大丫頭們雖都是忠心的，不過年歲太輕，不如常嬤嬤經事多。」

「嗯，讓她進來，」班嫿用手絹擦了擦指尖，「讓下面的人準備好水，我要沐浴。」

「陛下，謝大郎被人傷了身子，日後都不能有子孫了，」禁衛軍統領小聲道，「寧王殿下與王妃下午出宮去忠平伯府探望和圖書，只是出府的時候，兩人鬧得有些不愉快。」

陰氏笑了笑沒有說話，她幽幽嘆息一聲：「嫿嫿，有些事我本不該跟你說的。可是我看容君珀並不是毫無野心之人，若是四年後命運軌跡有所改變，你日後的生活，就要接觸更多的人，也會面臨更多的陰謀詭計。」

陛下之前因為太子的事，遷怒到容瑕身上，打了他板子。現在容瑕傷口未愈，又讓人家替他抄寫經書畫門神，這事做得……

「屬下查探過一番，這件事只是巧合。」統領講了謝重錦喝醉酒與地痞流氓產生衝突的經過，這件事上沒有半分疑點。惹怒地痞的是謝重錦，先動手的也是謝重錦，想來他自己都沒有料到，一個地痞竟然敢還手傷了他。

「你想太多了，我一年到頭也見不到謝家人幾次，何談冒犯？」陰氏搖了搖手裡的團扇，似乎因為天氣越來越炎熱，精神顯得有些懨懨，「都圍坐在這裏做什麼，用晚膳去。」

容瑕讓杜九親自把靜亭公府送東西的下人送出去，自己卻看著這籃子荔枝發獃。

班嫿回到內院，找到父母后，就把借大夫一事告訴他們了。

幸好容瑕對陛下一片忠心，若是遇到其他人，只怕早就心生不滿了。

「這東西是誰送過來的？」班嫿剝了一顆冰過的荔枝放進嘴裏，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涼爽下來。

「屬下無能，請陛下恕罪。」禁衛軍統領沒有辯解，直接單膝跪下請罪。

「發生了什麼事？」雲慶帝聲音有些沙啞，甚至染上了幾分蒼老。

她看著女兒黑亮的雙眼，終究沒有把心中那些關於皇室的猜測說出來，「別的便沒什麼了，你早些去睡吧。」

不怕事不惹事，但是又不會刻薄得太過難堪。

「滾開！滾開！」

「水清，」雲慶帝手已經不太靈活，拿著摺子不住的發抖，「君珀是個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他。」

這若是讓家中重男輕女的姑娘家知道，只怕是恨得牙痒痒。她們巴不得讓家裡多備下一些嫁妝，可是家裡人卻只會把好東西留給兒子，哪有她們外嫁女占太多的道理？

班淮縮了縮脖子：「我說的是事實嘛，能幫謝家大郎保住性命就算是用了真本事了，難道還能讓他變回真男人，這事拿到哪兒去說理，也怨不到我們頭上啊。」

「告辭。」杜九行了一個禮，轉身匆匆離開，留給謝啟臨一個淡定的背影。

「這是什麼東西？」

沒過片刻，秋蓮走了進來。

禁衛軍統領進來的時候，一個宮女正在伺候陛下用藥，所有紗帳全都掛了起來，燭火亮得讓屋子恍如白晝。

謝啟臨怔怔地站在原地，抬頭看著靜亭公府的牌匾，竟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這一夜，雲慶帝睡得極其安穩。沒有噩夢，也沒有起夜，一夜睡到了天明。當他睜開眼，看到窗外燦爛的陽光，恍然覺得，自己似乎很久都不曾這般輕鬆過了。

他們家侯爺從小到大就不玩兒這些東西，郡主究竟從哪些角落裡買到這些小玩意兒的？還別說，手藝真不錯，蚱蜢編得挺可愛，小孩子肯定會喜歡。

「我hetubook.com.com知道了，」班嫿笑了，起身在抽屜里抓了幾粒碎銀子給秋蓮，「回去讓世子夜裡早些睡，不可看雜書。」

「嗯。」

他甚至發現，自己麻木的雙腿與右臂都有了感覺。

班嫿注意到他，對他笑了笑：「杜九，你怎麼來了？」

「讓雲方丈操心去，」容瑕冷笑，「我養了他這麼久，可不是為了讓他陪我參禪念經的。」他低下頭，從旁邊抽屜里取出一隻草蚱蜢放在手裡慢慢把玩，臉上的表情才好了幾分。「是。」杜九覺得伯爺這話說得很有道理。

「母親，姐，我們把大夫借給謝家，但是謝家大郎又治不好，謝家會不會怨我們故意讓大夫不治好他？」在班恆看來，謝家滿門都是小人，心眼比針尖還要細。

「這事你做得很好，」陰氏聽完后，竟是笑了，「天下沒有哪個大夫能醫治這樣的毛病，除非是神仙出手，不然謝家大郎就只能是廢了。」

倒是關於陛下漸漸康復的消息傳到了前朝，不少對蔣洛早就不滿的大臣們忍不住期待著陛下臨朝的一日。

總覺得跟福樂郡主相處的時間長了，他說話也開始有福樂郡主的風範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門神剛送來，雲慶帝便迫不及待地讓陳統領親手貼到門上去。或許……或許他年少時期的同伴，在看到門神畫是容瑕所作以後，會放過他。

世界上有一種尷尬，叫做前進一步雲翻雨覆，後退一步深淵地獄。杜九跟著主子風裡來雨里去，見過的血，經歷過的事情也不少，唯獨今天這種情況，讓他有種恨不得沒有長眼睛，不然就不會看到這種難為情的場面了。

然而面對福樂郡主笑眯眯地雙眼，他很慫的低下頭，不敢露出半分異樣。

班嫿接過這一沓單子，只看了幾頁便覺得有些頭暈，她竟然有這麼多財產？

「有什麼可氣的，」容瑕淡淡地站起身，「我這會兒巴不得他身體康健，好好的活著。」

還有流言傳出，說是福樂郡主與成安侯為了陛下的健康，去了某個寺廟祈福，所以陛下才能好得這麼快。但是這個流言沒有得到證實，誰也不知道真假。

又或者兩者皆有？

「你呀，」陰氏點了點她的額頭，「看似莽撞，但是該有的分寸卻從沒少過。可若說你聰明，偏偏做起事來又無所顧忌，這性子不像我，也不像你父親，想來真是隨了你祖母早些年的時候。」班嫿笑了笑：「像祖母不好嗎？」

「來人！」

夏夜裡有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還有徐徐涼風從窗戶吹進來。班嫿靠坐在窗戶邊，看了眼天際掛著的彎月，轉頭對陰氏道：「母親，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侯爺讓屬下送一道摺子過來。」杜九努力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低頭準備離開，哪知道被班嫿叫住了。

說是一籃子，實際上是半籃子冰加上面鋪著的一層荔枝而已，但是這種被人惦念著的感覺卻很好。

杜九茫然地接過這幾隻草蚱蜢，「謝、謝郡主？」

「不用了，朕會親自安排人去探望他。」雲慶帝眼神有些躲閃飄忽，甚至還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瘋狂https://www.hetubook.com.com。班淮不敢多看，沉默地低下頭來。

「罷了，兇手查到了嗎？」雲慶帝淡淡道，「謝重錦一個失勢的人，誰會與他過不去？」

「是什麼東西？」

瞧秋蓮這副模樣，班嫿就知道她在笑什麼，於是笑著解釋道：「最近他常去的書齋出了新書，他若是能熬得住性子不看，那才是怪事。」

「既然如此，便讓兩家都少得一點兒，」禁衛軍統領道，「陛下發了話，我們也不過聽令行事，太子與寧王殿下若有不滿，只能請他們到陛下或是皇後娘娘跟前爭辯了。」

室內再度變得安靜下來，片刻后雲慶帝才點頭道：「這倒是班家人會做的事情。」

沐浴睡覺。

當天晚上，容瑕親筆所畫的門神圖便送到了雲慶帝面前，因為經書太長，一時半會還抄不完。

「世子自己用了嗎？」班嫿用一根銀簪輕輕的撥弄著盤底的冰塊，冰塊發出刷拉拉的聲響。

統領又跟雲慶帝講了一番各府對此事的反應，雲慶帝聽完后睜開眼道，「班家呢？」

「陳統領高見。」王德笑著應下。

「好像是荔枝還是什麼？」如意想了想，「奴婢見識少，據說這東西一路上全靠冰鎮著，廢了不少冰，跑死了幾匹馬，才送到了京城。世子還說，這東西嬌氣不可久放。」

為臣者自該忠君，但是為君者，也該體恤朝臣，不然龍椅便坐不長久。

「巧了，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陰氏笑了，「若是別人我還不放心，但若是常嬤嬤，便是再妥當不過。不過你也不能偷懶，該學的總要學一些，免得下人糊弄你。」她把單子整理好，蓋上匣子，把匣子推到了班嫿面前。

「杜護衛。」謝啟臨從地上站起身，叫住準備匆匆離開的杜九，「在下有一句話想要告訴容伯爺……」

「班家人得知消息后，倒是沒派人去探望。只是在福樂郡主回府的時候，遇到了謝二公子，謝二公子想向班家求借大夫。」

天氣一悶熱，人就感到難受。好在容瑕的傷口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不然這麼悶熱的天氣，定會引得傷口發膿。

然而他們家侯爺是小孩子嗎？

「你胡說什麼呢？」陰氏瞪了班淮一眼，這種髒話是能當著兒女面說的嗎？

「來人！」

「是。」禁衛軍統領想說自己不管這事兒，可是見陛下昏昏欲睡的模樣，他低聲應了下來。站了半會，確定陛下已經睡著以後，他輕手輕腳退出內殿，轉身見王德守在門外，兩人互相見了一個禮。

「哦。」班淮老老實實地站起身，出門讓下人去準備膳食。

是因為香包，還是因為那對門神畫？

「班家？」統領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陛下為什麼會如此在意班家對謝重錦受傷的反應。之前靜亭公遇刺，真正的主使者就是謝重錦，後續掃尾工作還是他去處理的，不然以謝重錦那點人脈與手段，早就被大理寺查出來了。

「是。」王德笑著把香包壓在了雲慶帝所睡的枕頭下。

「明年很快就到了，」陰氏不舍的看了眼女兒，「這些是你的東西，你總要知道你名下有哪些田產莊子，不然哪天心血來潮要查賬，你去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