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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淪陷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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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雀登枝(十八)

第二十一章 雀登枝(十八)

她視野里看到一雙鋥亮的軍靴進了,手讓人捉住,葉芩蹲著,靜靜地給她鬆開,皮帶一甩,順手掛在肩上。
賈三正倚著樓梯扶手看女僕收拾房間,順便注意著蘇傾房裡的動靜。
蘇傾貼了一會兒,心滿意足地放開,認認真真地給他腿上蓋好被子。
蘇傾這樣聰明,只怔了一下就明白了,只是她不太敢相信,嘴唇仍是緊張地繃著:「林小姐……」
十個指頭螞蟻似的在他心口舞蹈,蘇傾還沒反應過來,一雙手腕就讓皮帶利落地圈圈纏上了,他臉上一點情.欲沒露,動作卻已瀕臨失控了:「你既信我,怎麼不信到底?」
他的聲音又放輕了:「少奶奶,您別怪我們瞞您,這認爹娘祖宗的大事兒,還是得謹慎些,萬一給了您希望,讓您盼了十幾天,見了面又說不是,您心裏得多傷心吶。」
葉芩仔細端詳著她,目光有些迷離了,好像想給自己要找補償似的,臉貼下來,吻上她的嘴唇。
葉芩倚在牆壁拐角,幾乎把自己嵌進牆裡去,叼著細長的煙,眼睫垂下來,拇指摩挲著那支滾輪式火機,啪嗒地一打,火星就讓風給卷熄了。他竟也耐心,反覆許多次,好像是在無意識地拿它玩兒。
蘇傾的腦子轟地沸騰了,好像要從兩隻耳朵里冒出滾燙的水汽。他說出來的話不加掩飾,就像刀片反刮木板,一下一下的,把她的心起得全是毛邊兒。
女僕走近了,昨天的玫瑰花還濃烈地開著,她看到這是給蘇傾準備的水杯,吃了一驚:「太太,那您拿什麼喝水呀。」
她背後枕著微卷的髮絲,睫毛下眼睛烏黑,倒映出兩朵明亮的頂燈,迷濛又剔透。
她閉著眼,葉芩才敢放縱地欣賞她,惡劣地再劃一遍:「葉太太,巴巴地想給人當姨太太。」
女僕敲門進來,手裡拿了枝新鮮玫瑰花,要往衣櫃里放,蘇傾問她做什麼,女僕說:「將軍交代了,每天都要換一支新的,這柜子要永遠有香味。」
她穿睡衣坐在床上,腳還赤著,沒睡醒的爛漫,眼睛里也帶著笑,露出一排白牙齒,沐浴在陽光里,好像整個人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發光一樣。
這個灰房子,玫瑰紅的床和趴著的小貓兒是她的,原本就是給她的。
葉芩背對她坐著,單手解衣服紐扣,聽見蘇傾用細細的聲音問他:「那我們還過不過新婚之夜?」
葉芩不能看她的眼睛,只垂眸看著她半露出來的瑩潤的腳趾,踩在大紅色床單上。
她知道不雅,急得要哭,趕緊又把腿放下,心在嗓子眼裡狂跳,連他說什麼都沒空細想。
蘇傾閉著眼睛,睫毛一直顫著,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他的手像不懷好意的小蟲,她越害怕它出其不意地爬,越是敏銳地等,輕微的觸碰,變成渾身上下的戰慄。不用喝酒,她就已軟得陷進床里去了。
葉芩走了,但賈三留在屋裡,陪她吃早餐。
賈三看清他的神色,覺得有些吃驚。葉芩五官鋒利,冰雪刻出來的冷和硬,他城府深,一直是個心裡有數的人,從軍以後,更不容許自己不清醒,走到哪裡都綳得像一桿旗。
「姓林的以為這事兒妥了,樂得跟什麼似的,可少爺跟他說,要娶的是他家大小姐。原來林家早年逃難的時候遺過一個挺小的女孩兒,再也沒找著,想來不是讓亂槍打死,就是給野獸叼去了。那是林太太頭一個孩子,她受不了,很快生病死了,所以林先生從來不提大小姐,當時少爺把生辰八字一報,他都驚呆了。」
葉芩反手把妝台前的凳子拉過來,跟她面對面坐,是個不常見的嚴肅姿態。
蘇傾的睫毛輕輕眨動著。
他的鼻尖碰到她,蘇傾好像是怕,呼吸猛地停頓了,他伸手往她肩頭一推,就把她攤平推倒了。
蘇傾的腿懸在床邊盪著,通紅著臉說:「不玩了。」
蘇傾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是驚訝事情峰迴路轉,還是不安,她想起女僕們遲疑的表情,還有賈三那句「少奶奶」,原來這屋裡的人除了她都知道,葉芩娶的只有一個林小姐。
葉芩說:「嗯。」
皮帶扣懸在他手裡盪一盪,他看著她,眼裡含著一點恨恨的作弄,「還玩不玩,葉太太?」
hetubook•com•com貼著,就是親近和喜歡的意思。
蘇傾起床的時候,葉芩已走了,他簡直就像古代的皇帝,天不亮就得上朝去。早晨的太陽光透過白紗窗帘灑在床上,把床晒成明麗的橘紅色。
蘇傾抱膝坐成一團,陷在大紅色的床里,柔軟的絲綢睡衣蓋在腳背上,洗過以後有些濕的頭髮,掩住了雪白的脊背。
驟然的鬆弛,弄得她的黑眼睛里有些茫然了:「怎麼會是我呢?」
——好了,早就好了。若不趕緊好,怎麼站著娶你呢?
葉芩也只是假寐,覺察她輕手輕腳地坐起來,就在黑暗裡悄悄睜眼看。蘇傾坐起來小小一團,略微凌亂的長發垂在身前,一個迷糊又嫵媚的側影,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揉了揉他的膝蓋,又往下摸到了小腿,好像在低著臉認真地檢查。
*
不過此刻他靠在牆壁上點煙的時候,幾根髮絲讓風吹得亂飛,他仰臉迎著風,賈三發覺他自持的那股勁兒全散了,比紅房子里玩到黎明的那群兵還散,何止是散,簡直是意亂神迷。
「少奶奶,您知道少爺是怎麼給您找著爹的嗎?」
他的手指一頓,沒作聲。
蘇傾悄無聲息地觸碰著他,最後把臉輕輕貼在他的膝蓋上,她的臉頰是溫熱的。
「姓林的心眼兒多,他怕少爺摸清了他家底細,編瞎話騙他,故意使緩兵之計,就跟我們約好,先定姻親,他要來旻鎮見了你,才許你們成婚。如果來了發現不是,少爺就必須娶他家那個滿嘴鳥語的小丫頭,少爺也應了。」
他的手從她臉上虛虛撫過,掠過胸口的荷葉褶,往下極慢地劃過去,有幾下勾住了她的衣裳。
蘇傾問:「你是不是後悔?」
葉芩坐起來,猛地從背後把她環住,嘴唇貼著她溫熱的後頸吻上去。蘇傾好像驚了一下,瞬間軟在他懷裡,他吻了一會兒才覺出不對,因為她細細的手指一直掰他的胳膊,掙扎得厲害了,指甲把他小臂上撓出幾道印子。他低頭看她的臉,蘇傾靠在他懷裡喘著,黑眼睛里好似結了一層迷濛的水霧。
蘇傾把頭髮別到耳朵後面,低著頭微笑,輕輕地和圖書說:「我不怪你們。」
這夜長得漫無邊際。
但他只是親了親她的頭髮,就把她帶倒躺下,連被子一起推到一邊,很輕地說:「我答應你的話,永遠不反悔。」
他驚奇地默了一下,指頭照著她後頸上細嫩的皮膚摩挲著,咬著她的耳朵笑:「小貓的這裡是最沒感覺的,母貓時常咬著到處跑,你怎麼不一樣?」
柔軟的,唇齒相依,嘗過就捨不得放開。
蘇傾顧不得什麼母貓小貓,只覺得自己難受得受不住,緊緊攥住他的手指不讓他動。
他見蘇傾眼裡滿是愧疚,忙道:「少奶奶,小的不是怪您——您放心,只要少爺說您是林小姐,您就是林小姐,姓林的不敢說半個不字,千萬別害怕。」
葉芩說:「好了,不摸了。」
蘇傾雙手困在胸前,只能靠他托著維持平衡,懸空的瞬間,背上冷汗都出來了,一雙腿下意識地夾緊了他的腰。
蘇傾指指妝台上的玻璃杯:「放在那裡吧。」
他以為這下有戲了,可才過了十分鐘,葉芩就自己出來了,步子沒章法,但是急,掠過賈三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都能被帶著打個轉兒。
蘇傾看著他的發頂,髮膠梳過的頭髮又黑又硬,泛著點亮光:「你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蘇傾烏黑的眼睛往上看,與他對上了,皮帶扣在空里盪得人心煩,他一把抓住,俯下身,貓一樣冷淡的眼睛看著她:「不許跑了。」
他外套都沒顧得上穿,就匆匆出門。
葉芩定定瞧著她,瞳孔透亮:「嗯。」
葉芩睡著氣息很淺,像只安靜的貓,蘇傾只與他埃住一點,睜著眼睛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葉芩不待她回答,按著她的手輕巧地把皮帶扣打開。
她今夜沒吃辣椒,怎麼卻覺得燒心了?
——她是不是想問,腿好了嗎。
說完這話,他自己耳根子先熱了,撐著床湊過去,嗅她脖子間的味道,半乾的頭髮味道很淡,他卻覺得香得的似開得冒熱氣的鮮花。
蘇傾擱下勺靜靜地看著她,賈三最喜歡跟蘇傾說話,因為無論他說什麼廢話,她都會認認真真地聽。
蘇傾眼前模糊一片,好半天才回了神,和圖書因為葉芩停止撩動她了,他撐著床,琥珀似的眸子似乎在嘲笑著她:「今天先饒你一天。」
蘇傾笑著說:「拿碗吧。」
於是他笑出了兩顆虎牙:「也是碰的。」
蘇傾與他貼得緊,驟然感覺到了他的變化,驚得掙動了一下。葉芩迅速抽著皮帶,膝蓋一抬,形成個斜面,蘇傾又往前滑了一步,兩手抵著他胸膛,脖子全紅了。
蘇傾坐在床沿上,拿著捆在一起的手,彎腰小心地夠那雙鞋子。
想了這麼久的林小姐,在腦海里勾了出她白天鵝一樣的脖子,三小姐一樣嫵媚的短髮,笑起來一口白牙齒,能把葉芩也暖化的人,一定是頂頂閃光的,可這個清晰的剪影,慢慢融化成一攤稀軟的泡沫,又化作水,倒映出她的臉,只剩下她和迷茫的自己對望著。
小時候,府里得了一罐巴蜀辣椒,大家瞧著新鮮,都想嘗嘗。娘說,空著肚子吃,吃了傷胃更燒心。有一回她與五妹打賭輸了,半夜去廚房偷吃了一大勺辣椒,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才明白燒心是什麼滋味:好像心口燃著一團火,不得安寧。
本來他以為今晚沒戲了,誰知過了九點鐘,少奶奶又把他家少爺叫進去了。
他聲音都有些啞了,在前兜里一撈,手指繞著細細的金屬鏈子,掛出一隻懷錶來。夜裡黑,他一手摟著蘇傾不放,好半天才看清時間,原來不過三更。
等他換好衣服,回過頭來,蘇傾一雙細長的手臂還抱著膝蓋,下巴抵在膝蓋上,烏黑眼睛安靜地看著他,好像在耐心地等。
「你想過?那你過來親我一下。」
葉芩躁得不可收拾,迅速轉身,把她原樣放回床沿,落下去的時候,她的鞋子都掉了一隻。
他覺得自己好笑,語氣里就帶了點笑意:「哦,一天還沒到。」
他心想,這麼黑,她看得見什麼呢?
蘇傾看著自己並在一起的手,捆螃蟹似的讓皮帶捆起來,下面一端垂著圓形的金屬扣子來回擺動,像是給貓玩的毛線球。
他微涼的手指碰到她裸|露的腳踝,蘇傾縮了一下,讓他一把抓了回來,利落地把小貓跟穿好。
蘇傾睜眼,紅著臉想辯解和_圖_書什麼,他驀地俯身下來,咬在她浮雪似的耳垂上。
「你既不姓蘇,為什麼不可能姓林。」他手上玩著那皮帶扣,解開了又扣上。一聲聲地清脆的響,「林小姐還是蘇小姐,搞不清也沒什麼干係。」
他不用看,腦海中就已經構出這幅畫面。因為他見過,在溪邊,蘇傾摟著大黃狗的時候,手臂繞著它,從底下揉揉它的肚子。狗在夏天愜意地吐著舌頭,她就像個小孩似的,把臉貼著它毛茸茸的腦袋。
「知道為什麼?」他見她不搭話,故意往她臉上一下下輕點,大人給小孩做,是「不知羞」的意思,偏他做出來,帶著點輕佻的纏綿,「碰你哪裡,哪裡就紅一片,怕你受不住。」
那毛線球馬上盪了起來,因為他一手摟著她的腰,忽然站起來,蘇傾低著頭,他也執著地低頭去找她的臉,利落的黑色發茬下,脖頸流暢地沒入衣領,背上一對蝴蝶骨將衣服撐起來:「誰家娶姨太太,八抬大轎往進家裡抬?」
「少爺剛起勢那會兒,姓林的看上了他,想拿聯姻跟少爺談合作。少爺不答應,他乾脆辦場舞會,把我們騙過去,再把他女兒叫來——真狠吶,那小丫頭毛都沒齊全,一張嘴還一口鳥語。我想這事兒沒譜,誰知少爺轉天應了,我問他為啥,他說那丫頭跟您有五分像。我仔細一想,倒還是真有點像。」
他看著她,默了一下才說話:「蘇傾,你可能姓林,也可能不姓,但十天以後,不管怎樣,你都必須姓林。」
然後他發現,葉芩總是利落扎在褲腰裡的襯衣下擺竟然拉出來了,懶洋洋地搭在褲子上面,他伸手猛地把窗戶推到最大,一股風呼地卷進屋子裡。
身下的人猛地顫抖了一下,好像要跳起來了,可是他把她箍緊了,手從她臉上滑過去,到了脖頸一下一下地輕按,指腹所到之處這樣的軟,一朵接一朵紅雲綻開在他指下。
賈三嘆了口氣,一雙筷子使勁戳著碗里的粥:「最近風聲緊,林先生讓人盯著,困在平京過不來,誰知道少爺就這麼著急,十幾天都等不了,硬要現在成親,不知道林先生過來了,得鬧成什麼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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