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強制淪陷

作者:白羽摘雕弓
強制淪陷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三章 雀登枝(完)

第二十三章 雀登枝(完)

這麼想著,就覺得心裏燃起一大片火,他翻身把她放回床上,蘇傾突然看著他說:「你可不要欺負我。」
她有點生葉芩的氣,明明是他讓她玩,她才玩兩下,他又不讓了。
葉芩把眼低下去,桌上分了堆了好幾攤圓圓扁扁的小藥片,她細細的手指頭像撥弄算盤珠子一樣,一枚一枚仔細數過去:「我給你分好了,以後別忘記吃。」
蘇傾讓他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話:「你怎麼起了?」
在他還不是將軍,甚至不能像人一樣利落行走的時候,躲在陰影中的五少爺,坐在房裡的水泥地板上,拿一張大紅紙一字一頓給她寫聘書的時候,就已想好拿什麼給她做聘禮。
蘇傾在床上打了個滾,因為他還吻著她後頸不放,她好半天才翻過了身,陷在床里,眼裡含著兩汪水光,有些著惱地盯著他看。
蘇傾微閉著眼,呼吸顫著,怕這種感覺,卻又好像也喜歡。
蘇傾還趴在妝台上分藥片,他驀地想一段模糊的記憶。
蘇傾不知道他在身後做什麼,直到他拉過她的手,把冰涼的鐲子套在她腕上了,她才不念了,低頭怔怔地看著那隻鐲子,兩隻鸞鳥擺尾,銜著一顆圓潤珍珠。六年前楊記首飾鋪的款,花了他一塊大洋,舞會上她戴過幾個時辰,最後讓她卸在他的書桌上。
葉芩驟然觸到了她的情動,片刻之間意動神搖。
他聞言怔了一下,無聲笑道:「好,那就算借你戴的。」
「不僅燒了,還差點弄和*圖*書死了人。」低頭吻著她的耳垂,惡劣地問,「林小姐,你還認識蘇家人?」
她看著那顆珍珠,好像看到一顆千錘百鍊不肯言語的小石子。這顆小石子,是不是鳥吐出的心臟?
她不離身的圓環,讓她摘下來孤零零地擱在床頭,就在這一夜,裏面的水藍色悄無聲息地,猶如衝出峽谷的水流,繞了個彎直激終點,又退潮般縮回來,凝固的藍色變硬變脆,成為圓環實心的一部分。
他這輩子無數的大小病痛,早就習以為常,可是蘇傾在他身邊這兩天,他好像從未患過頭痛似的,竟連這回事都忘了。
葉芩總覺得她好像少了點什麼,這會兒想明白了。她少的是對親近之人的防備和懼怕,尤其是對他,無論他做了什麼,她都敢往他心口上偎。
櫻桃順著他的喉管下去時,腫痛一片,他從凳子跌在地上,無數丫鬟環繞著他,可她們卻好像都在冷眼旁觀,相互笑著,從此以後他就懂了,家裡的女人,是桌子椅子;外頭的女人,是豺狼虎豹。
他抬起頭看看她的反應,蘇傾沒有說話,稍微有些迷離,卻還是平靜包容的黑,沒有絲毫責怨。
他摸了摸她的臉,手掌下移,又玩起昨天的遊戲,只是這次沒有留情,掌心的熱度,足以把奶油和糖霜都融掉。
葉芩等得呼吸凌亂,摁著她的手咔噠一聲解開:「怎麼還是不會。」
賈三一來,就是來叫他們走,刺眼的光線里,蘇傾絨www•hetubook.com.com絨的頭髮搭在耳側,側過臉問他:「借到什麼時候?」
她上一世床笫間事,留給她的除了疼痛和屈辱,只有惶然。可是在葉芩身邊,她生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折磨困擾著她,好像又在燒心了。
可是蘇傾不一樣。原來他預設的那些部分,都是有的,註定要讓一個蘇傾填上去。
蘇傾的兩叢睫毛抖著,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覺極陌生,讓她害怕自己快要脫離掌控了,可她不知道怎麼辦,只得忍著受著。她感到自己猶如撐篙行船,下了篙,船卻剎不住,水花直撲船頭。
蘇傾說:「摸脖子後面。」
解開了,他也不急,依然靠在床頭,指頭把她頭髮輕輕撩開,順著耳廓滑下去,聲音已壓低了:「昨天饒過了。」
蘇傾很不贊同,細細地辯解:「我會的。」
想走近看一看的時候,幾個背著槍的兵忽然從犄角旮旯鑽出來,客氣地攔住他們。
葉芩的眼神驀地一利,彷彿刀鋒閃了寒光,但不是朝她,眉宇間那股狠戾散在空氣里,轉瞬化沒了。他有點恨她小小一顆心,非要裝那麼多不相干的人。
遲來一夜,天翻地覆。原來愛與痛是一起的,愛是這樣熱的,像洶湧波濤,狂風席捲,頃刻間就能沖昏頭腦的,所以痛就成為划傷拇指的小樹枝,再也算不上痛了。
葉芩想,原是治頭疼的葯。早年對抗餘毒的是大藥丸,要掰成四份才咽得下去,味道苦極,後m.hetubook.com.com來換了小瓶子里的西藥,既沒味道,藥效又好。可是他總是忘記,或者是故意記不得,頭疼與他相伴相生,似乎扎進他的骨頭裡,變成他的影子。
他覺得有些好笑,食指故意在她柔軟的小腹上畫圈:「別的,都不算?」
葉芩的眼尖得像什麼一樣,明明沒看她,卻猜得透她想什麼,膝蓋一抬,蘇傾又懸了空。她心裏一慌,他的手臂已把她夾緊了,語氣有些不耐:「我還能把你摔了?」
蘇傾正跪在凳子上,趴在在妝台前,壓著一雙雪白的足。絲綢睡裙壓了好多道褶兒,包裹著她纖細的腰。
蘇傾好半天才把神拉回來,仔細想了想,老實地答:「你是不是把蘇家房子燒了。」
蘇傾臊得滿臉通紅,念的不太專註,時而拿腳尖踩地,悄悄撐一撐自己,生怕壓壞了他剛好的腿。
葉芩把臉埋進她發間,嗅了一嗅:「那你怎麼起了。」
葉芩仰頭,極淡地看著她:「借到我死。」
蘇傾的睫羽輕輕一動:「不算。」
那塊石頭上是夠兩個人坐的,以前他們也這樣並肩坐過。可是葉芩硬要她坐在膝上,手臂斜斜地制住她的腰,手上捏一本書,書脊就輕輕抵在她小腹上,讓她念來聽。
蘇傾生了片刻悶氣,真的坐端正湊到他身旁來,手指來回摩挲金屬帶扣,好似出了神。
他赤腳,貓兒一樣悄無聲息地走過去,看她搗鼓什麼,卻見她微卷的髮絲從前面垂下去,露出的脖子和肩膀上滿是痕迹。
和_圖_書旻鎮的夏天熱烈多情,樹榦上無數知了,草叢中陣陣蟲鳴。無數蒼綠樹木如浪潮翻湧,劈開旻鎮的峽谷下水流奔涌,兩岸灌木里開出了星星點點的白花。擔扁擔的貨郎,抱著洗衣盆的婦女,依然沿著細細的條石橋來去匆匆。
葉芩笑了一聲。他頭一次覺得,蘇傾這曼妙的身子里,竟藏著股剔透稚拙的憨。
旻鎮的夏天,天亮得早,灰房子的玻璃窗,最不吝惜讓陽光進屋,薄薄一層窗帘遮不住。葉芩把手臂作枕,有些懶散地假寐,他的手摸過去,旁邊是空的,床單讓陽光曬得發燙。
他怔了一下,額頭上竟然緊張地沁出汗珠來:「怎麼算欺負你?」
在六姨太太房裡,灰暗悶不透風的屋子,他抬起蓮藕似的胳膊牙牙學語,母親不理會他。他的手指把她的臉都戳了一個淺淺的窩,她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葉芩已經散漫地靠在床頭,瞳子里含了點笑:「那玩意就那麼好玩。」
「賈三不是說,這是借我戴著的?」
有些女人認出了蘇傾,穿緞子旗袍的年輕小姐坐在湖邊,露出修長的手臂小腿,依稀還是那屏風仕女圖的眉眼,不過不敢確定。因為他們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來擔水洗衣服的蘇傾。
懸瀑跌下水面,遠處的廣闊湖面如鑒,倒映出整片藍天白雲。
葉芩手臂一收,把她摟過來,吻她的唇,直吻到她唇上如嫣紅的一朵鮮花盛開,他才稍微離開了些,心裏惦著她坐在那裡寂寞出神的樣子。
他一時悔了,伸和*圖*書手輕輕蓋住那些痕迹,眼睛垂下來:「弄成這樣,你怎麼不說?」
蘇傾對著桌面,露出個赧然的笑。眼睛彎下,整齊的牙齒露出來,飽滿皎潔的月亮般的笑:「我睡不著。」
葉芩緩緩轉著那隻鐲子,蹭得她的手腕發癢,「是借的,所以珍惜些,不許丟了。」
他拉過她的手,往自己腰上走,帶著她摸上冰涼的皮帶扣,描上面的花紋:「這個,還玩嗎?」
早沒有了。清晨起來,蘇傾就把它撿起來,擦乾淨,小心地藏到自己的寶貝匣子里去了。
「剛才想什麼?」
「還有?」
他有點想煙了,垂下眼,在口袋裡摸了片刻,這才想起火機已經送給蘇傾了。他無聲地笑了一下,用指頭把煙推回去,往凳子底下瞥了一眼,因為昨天火機掉在那裡,她想撿,他不許。
他淺色的瞳孔陽光下透亮,光滑而乾燥的質感。從前是密不透風的冰層,現在卻有些像這湖了,因為裏面有了流動的波光,晃一下,又一下。
好半天,他啞著嗓子說:「你這樣,讓我怎麼辦?」
蘇傾認真想了一下:「沒有了。」
她們咂咂嘴,比不得,做了太太,真是飛上枝頭當鳳凰。卻不知道啞巴將軍喜歡她什麼呢?竟然喜歡成這樣,兩個人什麼時候搭上的都不知道。
賈三已從遠處來了,陽光太烈了,他拿手遮著,愁眉苦臉地踩過溪中小石頭,站崗的人見了他,紛紛閃避。林先生已至旻鎮,他們得回灰房子里梳洗準備,興許許久都不能到這湖邊來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