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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淪陷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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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江城子(一)

第二十四章 江城子(一)

陳立反覆看著她,覺得她有點像黃金時代年輕的港星。
蘇傾說:「到樓下了。」
陳立知道顧懷喻的名字,只不過是因為導演禮貌性地給他了個男一號的推薦,因為顧懷喻早年演過導演的一部毫無名氣的文藝片《秋蟬》。但顧懷喻其人,在大眾印象里查無此人,更別說花錢買面子的資方。說看過他的片子,也不過就是客套之詞。
蘇傾還沒顧得上說話,因為她發現剛才自己打電話之前,還錯過了一條消息,是顧懷喻十二點左右發的。
陳立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打開一看,對方回了兩個字:「正臉」。
她的打扮遠大於她實際年齡,但穿什麼畢竟要看人。黑色毛衣襯得她尖尖的鵝蛋臉格外的白,漆黑眼睛里又有種小女孩的生澀,氣質溫柔沉靜。
直到她的名片遞上來,上面寫了挺大的「演員顧懷喻」,下面才是她自己的名字蘇傾,竟然還兼執行經濟,不知道是不是要連生活起居一併負責。
不過,眼前這個蘇傾倒是引起他幾分興趣,這年頭,這樣純天然美麗的素人不多見,尤其是強勢的經紀人群體里。大冬天里,她像是一道溫柔的暖風。
她脫掉的風衣搭在沙發靠背上,那衣服散發出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但她還是低頭說:「謝謝陳總。」
她裏面穿純黑色高領毛衣,下面穿直筒牛仔褲,腳上踩一雙栗色小皮鞋,頭髮就清湯寡水地披在肩上,妝也只是畫了眉毛、塗了紅色唇膏。
蘇傾知道,那樣的話,又得同以前一樣,演統共沒有幾句台詞的小配角,等到播出來,說不定一個鏡頭也不剩了。
秦安安愣了一下,讓她逗笑了,推了她一把:「你神經病啊,工作和圖書瘋了吧。」
蘇傾沒想到會在白天碰見她:「你怎麼上班了?」
陳立說:「這麼著吧,要不等快開機了,看看哪兒還缺人,我再幫你問問?」
秦安安豎著耳朵聽,等她打完了電話才忍不住開口:「你們經紀人和藝人,都是這麼生分的啊?」
但他很快知道不是,因為她的妝面過於簡陋,描的眉毛有點輕微的一高一低,妝都畫不熟練就出門,不可能是女明星。
娛樂圈,人前的拋頭露面,幕後的也得八面玲瓏,尤其是經紀人。管接洽,其實就是談生意的一種。她聰明是夠聰明,就是太「生」了。
「顧懷喻的片子我看了,演得很好,很有潛力。但是呢,資方重視的不是演員演技好不好,有沒有潛力……」
秦安安想,奇了,竟還壓得住一點。
雖然她已經儘力在做,但他從她眼睛里,還能看得到一點費力的無所適從。
打發了「兩層皮」以後,他已空了快一個月。
復古,對,復古氣質。
姑娘默了一下,細細的手指頭無意識地揉著滾燙的一次性紙杯,又看著他問:「那……男二號可以再商量一下嗎?」
她馬上怔了一下,心裏又驚又慌,因為手機上有兩個顧懷喻的未接來電。
此刻已經過了一點鐘,蘇傾心裏有點著急,步子都加快了。便利店裡人多得擁塞不通,附近公司的職員下班了,急著買便當吃。
「大老爺們插隊呀?要臉嗎?」一陣香水味撲面而來,有人伸手拉住了蘇傾的手臂,女人踩著高跟鞋,比她高出半頭,超短裙下一雙鉚釘過膝皮靴,包裹住了修長的腿。
這部電視劇,是顧懷喻這些年來拿到的最好的資源,是他從業以和-圖-書來第一個影視劇男一號,要是給他演,不會有人比他演得好。可是陳立告訴她,資方已經指了另一位正當紅的偶像明星來演。
便當熱好了,二人一人手裡一個,蘇傾步履匆匆。秦安安瞥著她用一隻手不太熟練地打開手機,忍不住問:「你怎麼在這兒買便當呀。」
「這事兒我說了不算,得看資方的意思。你也知道,資方沒幾個真正懂影視劇的。人投錢,就是要賺錢,沒把握的就不會投,要眼睛能看到的利益——」
蘇傾真白啊,陳立把照片放大看,不是那種化妝品裝點出的密不透風的白,照片里甚至清晰地看得到她啞光的皮膚質感,和幾乎看不見的小小絨毛。
顧懷喻打電話不先說「喂」,她也不說,一時間只聽見他的呼吸聲,停頓兩秒,略微清冷的聲音傳來:「走哪兒了?」
陳立的一口氣卡在胸腔里,心裏想,原來她懂啊。
陳立心裏有點兒惆悵,因為事沒談攏,意味著蘇傾馬上就要結束談話離開了。
約好的時間過去兩個小時之後,她看見陳立和另一個穿西裝的中年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來,陳立把人送到電梯口,兩人還客套地握了握手。
她當時想,蘇傾那麼一個嬌弱小姑娘,能壓得住他嗎?
他把照片發過去,打了一行字:「有興趣?」
蘇傾又揉起紙杯來,杯子里的茶水已經涼了。
陳立這輩子最值得的事,就是和繆雲交了朋友。後者作為金融大鱷的獨子,含著金鑰匙出生,手握四五家知名影視公司的股權,實打實的霸道總裁,簡直就是言情小說里男主角走進現實。
她問男二號,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男二號的另一個競爭者,雖www.hetubook•com•com然也沒有名氣,但卻是正經科班出身,還是比顧懷喻有優勢。
可是轉過來,看見是她抱著文件袋坐在沙發里,他怔了一下,跟秘書說了什麼,然後她就被帶進了四面白牆的辦公室。
繆雲看女人的眼光很刁,談過□□,他嫌太澀;後來又找了性感小模特,膩了吃不下;圈裡小有名氣的女演員,嫌人肚子里沒墨水,最近的一個搞古風文化的網紅,繆雲談得意興闌珊,評價是「裡外兩層皮」。
他心思一動,劃開手機,飛快地點開了繆雲的頭像,恰好秘書進來給蘇傾添水,他抓住機會,假裝在找信號,飛快地拍了一張蘇傾的側臉。
隨後他站在電梯旁邊的落地大玻璃前抽煙,顯而易見的滿臉疲倦,秘書踩著高跟鞋過去,說有約好的客人在等,他不耐煩地擺擺手,意思是不見。
信息發過去半天,繆雲沒反應。陳立以為他看不上,遺憾地鎖上了手機。
她只見過顧懷喻一次。那天他到蘇傾住的出租屋裡來取合同,他比約定時間來得早,她出門倒垃圾的時候,他就倚在狹小的樓道里抽煙,那隻清瘦漂亮的手,和他抽煙那股野勁兒,一下子吸引了她。
隨後蘇傾從房間里出來了,懷裡抱著一個大文件袋,轉身關上防盜門的時候,顧懷喻就在那短短几分鐘之內掐了煙站直身子,朝她們走過來,身上那股金屬樣的冷意已經沒有了,就像個普通的有點內向的英俊少年。
蘇傾沒說話,她已經給顧懷喻打回去了,「嘟嘟」的長音只響了兩下,他就接起來了。
陳立伸出食指和中指,從眼皮上移下來,眼前的姑娘還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面對這麼個妙人,他的脾和-圖-書氣出奇地好。
秦安安又說:「我看別的小明星不都挺巴著經紀人的嗎?這姐那姐的,叫得挺親熱……」
照片里,蘇傾的黑髮遮住半張臉,露出小巧的鼻尖,嘴唇和兩叢長睫毛。她正前傾身子,雙手接過紙杯,伸展的一雙手白皙漂亮。
他想不通這樣的女孩為什麼不去做個舞蹈老師,或者讀中文系,做一些文靜符合她氣質的工作。
他說:「過來吃飯。」
蘇傾走出大樓的時候,臉熱的通紅,這樓里中央空調暖氣很足,不像他們那個沒暖氣的小小出租屋,除了她穿著毛衣,其他人都像是在春天一樣。
蘇傾早晨七點就打車出門,已經在這棟大樓里坐了四個小時,前兩個小時是在大廳里等。
對方默了片刻:「好。」
蘇傾排著隊,低頭想從包里把手機掏出來,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一個很高很壯的男人從她身前蠻橫地硬擠進去,她被頂得退後兩步,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包,默然往他身後排去。
她穿得美艷張揚,刷得根根分明的假睫毛忽閃,「你躲什麼,他插隊不帶道歉的嗎?」
這半年來,蘇傾就像是個掃描儀,到處尋覓機會,有時秦安安半夜醒來,還看見她還坐在客廳台式電腦前一個一個記電話,或者在朋友圈裡宣傳廣告,熒光屏幕映照她的臉上,眼睛里。
蘇傾烏黑的眼好像亮了一下,手機拿在手裡飛快地開鎖:「是導演嗎?」
秦安安眼睛瞪得奇大:「你怎麼還管做飯呢?他不是有個臨時助理嗎?」
她從沒見過一個經紀人,做成她這樣的。
他這家公司,也多虧了發小的幫襯。繆雲年輕,還在遊戲人間,沒結婚,身邊女伴卻從沒斷過。一起玩了這麼多年,陳立藉助職和-圖-書務之便,時常給他留心著不一樣的女孩兒,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古代的太監,專門給皇帝選妃。
這是蘇傾目前的合租室友秦安安。她說話也張揚,弄得便利店裡的人都往那男人身上看,那人也知道臊,匆匆買了東西,擠開人走了。
她有一張能被人一眼注意到的漂亮臉蛋,他見她第一眼,還以為是哪個小明星自己來了。
蘇傾垂著眼:「今天遲了,來不及做飯了。」
不過她想起了顧懷喻那樣子,覺得一切就說得通了。
那姑娘平靜地問:「是因為我們不夠紅?」
陳立靠在沙發背上,嘆了口氣,沒奈何地問:「你說怎麼商量啊?」
秦安安是做模特的,作息時間日夜顛倒。蘇傾半夜給她煮過幾次醒酒湯,秦安安毫不領情,碰都不碰。所以她平時她們住在一棟房子里,井水不犯河水。
秦安安嗤笑一聲,煩躁地撩了撩一頭長發:「別提了,遇到個事兒媽攝影,同一個動作拍了三十四遍還不滿意,這不給我找茬呢嗎?我一打聽,是一過氣導演,轉平面來了,難怪呢,傻逼。」
她直截了當的五個字出來,把他掰開揉碎的一大串話輕輕頂了回去,他不由得有些悻悻:「對……也可以這麼說吧。」
然後電話掛斷了。
她站著不走,他就漠然地扭過來看他,他皮膚蒼白,一雙淺色的瞳孔,像貓一樣,驕傲懶散。
他工作這些年,看人很准,眼前的女孩,不合適做這一行。
他急忙追出來,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見蘇傾已走到樓下,打開計程車門坐上去了。
骨子裡拘束靦腆放不開的人,在這個圈裡是不好混的。
十八線小演員,混得真夠凄慘。
蘇傾站起來要走了,陳立留不住,只得同她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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