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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淪陷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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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點絳唇(十三)

第五十六章 點絳唇(十三)

明宴的手貼在她額頭上,乾燥冰涼的觸感。隨即他的手移開,似是躁了,手指在她腮邊一捏,扭開口的水囊遞到她唇邊,慢慢餵了幾口。
蘇傾搖搖頭。明宴像一道虛影躍了出來,拍拍袖口。蘇傾問:「大人,我可踩疼了你?」
待到要起身,明宴壓著她的脊背,將她扣在懷裡,抬眼看著牢獄慘白牆壁,許久才淡道:「自己討的,多受一會兒。」
明宴置若罔聞,將她一拉甩上了背,「西風北風開路。」
塊塊碎磚雨點般砸在地上,騰起雲霧似的粉塵,但因地上鋪著厚厚的稻草,沒有發出多少響聲,倒是空中有一陣蝙蝠拍翅的風聲。
蘇傾讓他抱著,出了一額頭虛汗,慢慢地精神不濟,眼皮兒發沉,明宴這時將她放開,抬著她下頜,低頭碰了碰她的嘴唇,隨即加重力道碾磨舔舐:「我說能走就能走。」
蘇傾看著那片鬼魅似的陰影,難怪王上放手將十二衛划給了王丞相,當初只以為是挑撥丞相與大司空的關係,好坐收漁利,現在想來,原來宋都統早就暗中投了王上。
暴室為防宮人越獄,都有重兵把守,平均百步一崗,要是暢通無阻,只怕事出有妖。
北風拉著她上下打量,俞西風抱懷站著,斜著眼遠遠地看:「傾姐,王上沒有難為你吧。」
明宴托起她的兩膝,放在他腰側一按,伸手「唰」地抽出俞西風背上寶劍,在手中拂了拂劍鋒,側頭對她輕道:「可夾好了。」
明宴散漫地看著虛空中晃動的樹影,只緩聲道:「你不要怕。」
蘇傾正燒著,抓著他的衣襟,檀口輕而易舉地讓他撬開,渾渾噩噩地給他欺負了個遍,眼裡的濕意越發朦朧,她輕和-圖-書輕笑一下:「那走吧。」
蘇傾抬起烏黑的眼睛望著他,眸中含有溫柔的憫然之意。
明宴貓一樣的瞳孔閃著微光,面頰繃著,顛了一下她,顛得她伸手驚慌地去摟他脖頸:「蘇傾傾,你話也太多。」
一雙手輕輕落在她發頂上,觸了一下,隨即這道風近了,帶著涼氣的沉水香入鼻,他蹲下來,撩開她的裙角。
老頭一生為了南國皇室鞠躬盡瘁,明宴是他鍛出的一柄破雲利器,曾經力挽狂瀾拱衛了皇室的血脈,可過於銳利,到底讓他放心不下,須得用什麼辦法攔住了他。
蘇傾額上生了一層密密的熱汗,讓風一吹一陣涼,北風從牆上掛錨下來,朝她伸手:「傾姐抱著我。」
欄杆外一點搖曳的黯淡燭光晃動,小腿上入眼一片紅疹子,蘇傾動也未動,許久才有些遲鈍地抓緊了裙子,聲音小小的:「大人?」
蘇傾著急地掙扎了一下,明宴將她膝下勒緊,淡道:「可別動。」
那人屈膝輕盈地落了地,是背著劍的俞西風,遠遠地望了一眼蘇傾:「大人,時間差不多了。」
她忙道:「恐怕今天走不得。」
蘇傾在他綉著麒麟的肩頭上露出一雙眼睛,好半天才凝神,眼珠遲鈍地轉了轉:「大人在外面,遇到了攔你的人嗎?」
二人臉色異常嚴肅,紛紛回過頭去:「是。」
他將她向上一抬,騰了一隻手,手掌從底下托住她的鞋底:「踩實了。」
蘇傾默了片刻,抬眼望向前方,轉過拐角就是安遠門了。明宴散漫道:「背誓的代價而已。」
明宴有些不快,但更多的是好笑,抬頭睨著她,拉長了調子:「給你?」
「大和-圖-書司空別來無恙。」那邊為首的人騎在馬上,遠遠笑著招呼,「鴆殺我岳丈的仇先放一放,深夜染指王后這一條,便夠你死罪。我早說過,十二衛永遠是的
即便燕成堇放空城計設了埋伏,內苑禁軍侯在外面等,哪怕被射成個刺蝟——從前燕成堇就是那樣對待背叛他的宮人。她又不怕死,前路往左抑或往右,只是她願意,她想。
俞西風拔劍,脖子上青筋暴出,「姓宋的怎麼也偏偏趕著今日。」
今次他提起王上,毫無尊敬之意,聽來令人頭皮發麻。一個黑影從高窗上那個洞口躍進來,明宴聽聞風聲,抓住她的手臂一拉,放下裙擺遮嚴她的雙腿。
明宴把披風解了,平平鋪在地上,手伸過她膝彎,將她攔腰抱上去。昏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明宴的臉似乎沉著。緊繃的惴惴不安的精神一鬆弛,身體也軟了。
明宴不再拿她取笑,抓了一把葉子放在她掌心,看著她用裙子遮著,邊擦邊同他搭話:「大人怎麼知道這個?」
明宴固住她的膝蓋,聽語氣似乎是恨她:「這麼厚的草,就往一個姿勢坐著,不知道動一動。」
西風與南風都倒退一步,繃著聲音:「大人,這個人數,恐不止是禁軍。」
城門向外慢慢推開,發出「吱呀」的鈍重聲音,門外候著東風南風,和大司空的三支精銳衛隊,可是更遠的地方,無數影子和光點,隔岸星火點點冒出來,宛若一道銀河,那是禁軍手上的火把。
明宴笑一聲:「胡說。」
她的手輕輕撥了一下他鐵石般的黑髮,不過短短數日分別,赫然在黑髮底下發現了數十根銀絲,吃了一驚:「怎麼添了這麼多。」
蘇傾看了和圖書看四周,宮殿檐角翹著,懸著的風鈴盪著,一陣清脆的歌聲。她猜想自己不能走得慢了:「我能走快的。」
明宴將她托起來,拍拍她垂下的纖細的胳膊:「摟著。」
明宴托著她的臉,低頭看她,似乎生了幾分興趣:「真的?」
一路上沿著蜿蜒的泰澤湖穿越內苑,宮道上一個人也沒有,月光照著泛著亮光的青石地面,西風北風的影子落在後面,風吹來,池中荷葉相碰,發出窸窣響聲。再向前就是安定門。
冰涼的甘霖入腹,馬上給身體里干蒸的火氣絳了溫,蘇傾就著他的手又喝了幾口,他把水囊移開:「歇歇。」
蘇傾極認真地點了一下頭,黑暗中瞳孔大了一輪,愈加烏黑透亮:「真的,我也不想在這裏呆。」
蘇傾摟緊他的脖子,他頭上簪冠和黑髮都在眼前,明宴背著她走著,忽而拍拍她的臀,低聲道:「倒是忘了,剛才給這裏擦過草葉沒有?」
北風說:「大人,我來背傾姐吧。」
俞西風也忙道:「我也可以。」
明宴看了一眼手掌,拿帕子慢慢地擦了擦掌心,聞言笑一聲:「踩疼了如何。」
蘇傾抓住了他的手,咬著牙爬過了暴室的高窗,盪在了空中慢慢落了地,天幕上懸著一輪彎月,倒映在廣闊的湖面上,宮中已宵禁,四面只餘一片長鳴。
「真的。」她紅著耳根,一板一眼解釋,「我一直坐著的,小蟲子都爬不進去。」
明宴的手輕勾著她頰邊髮絲,一根一根理到了耳後,像是在精心整理一尊塑像,蘇傾任他觸碰著,偶爾把溫熱的頰轉著,貼一貼他的手指。
明宴拍拍她的背:「沒有。」
蘇傾慌張走過來看,臉頰因高熱而泛著微紅,hetubook.com•com讓他一拉拉到了身側,聲音已放低了:「走得了?我背著你走。」
高窗上的碎磚仍往下落,鐵柱之下讓人掏出個大洞來,外面的月色潑在稻草堆上,鑿子鉤子篤篤的聲音悶響,外面飄來一絲「夢浮生」的味道,獄卒還在深夢中,牢門之外一片寧靜祥和。
蘇傾鼻尖里嗅到一股淡淡的鐵鏽味,撒了手一摸,明宴肩上洇出血漬來,染烏了刺繡麒麟,她摸到了一手黏膩,聲音都發慌了:「大人……」
明宴哼笑一聲:「我兒時混於市井,什麼沒受過。」
西風恨恨落了地,碎轉又落了兩塊,揚塵四起。蘇傾慢吞吞理好衣擺,又正了正髮髻,明宴拉著她走到窗邊,托著她的腰將她一把抱起,蘇傾撐著洞口,緊張的手心滿是汗水,手臂酸軟,一時使不上力氣,明宴貼在她身後笑笑:「別急,我抱得動。」
明宴不作聲了,半晌才笑:「回去看看再信你。」
他從袖裡抓出一把馬齒莧的葉子,揉碎了擦上去,摸到了腿根,蘇傾的裙子一下子放下來,簾幕似的蓋住了他的手,落花似的掃過他的手背,她的耳根通紅,柔聲道:「大人給我吧。」
他冷不丁伸手,再度撫向她的額頭,觸了觸那燙手的溫度,讓蘇傾閉上那一雙眼睛,睫毛徐徐顫動起來:「府里養你七年,讓你遭過這個?」他的語氣陰沉下來,如同山雨欲來,「燕成堇合該千刀萬剮了。」
讓王丞相壓著,他永遠得給人鞍前馬後地當孝子,現在王丞相死了,他才好將權柄盡數攬入懷中,背靠更大的樹粉墨登場。
「……」他伸臂將她抱進懷裡,手壓在她脊背上上下摩挲,似乎在壓抑些什麼,平平道:「這就出去https://m.hetubook.com.com了。」
明宴笑了一聲,低頭慢慢將她的裙子挽起來,推著她的膝蓋,讓她坐著曲起腿,瑩潤的小腿肚和大腿根上成片的密密紅點,他用手摸了一下,很快便喚起了遺忘已久的瘙癢,蘇傾的腿抖了一下。
蘇傾點一下頭:「我不怕。」她忽地想到什麼,「上一次發現大人有根白髮,不知現在還有沒有,若是找到了,幫。」
西風悶悶的,又敏捷地從那洞中鑽了出去,背上伸出的劍柄掛在洞壁上,險些將他掛得跌回牢中,蘇傾無聲地顯了笑渦,西風倏地回過頭,臉上又紅又白的,滿心愧疚都變作惱怒:「你笑什麼!」
「出去罷。」
蘇傾頰上一片緋紅:「可沒有被咬。」
她只看著,手不敢碰那處:「拿什麼弄的,疼么?」
蘇傾不作聲了。她隱約知道老頭兒死之前給明宴留了什麼遺言,到底是將他一手養大的恩人,明宴外表無情,骨子裡卻是個極重情的人,死人的承諾,他更不會違背。
明宴說:「摟好。」月色照著他的玉冠上繁複的刻紋,他的聲音平靜,「我自己弄的。」
蘇傾兩日沾了幾星水米,衣裳腰都寬了,胯骨硌人,身上的熱度隔著裙子燙著他的手,她半闔著眼,似乎有些糊塗了,手攥著他的袖口。
有一股新鮮的風進來了,蘇傾抱著膝,著繡鞋的腳縮了縮,她的脊背一直緊緊靠在那面牆,彷彿這牢房統共只有那麼小。
蘇傾停頓一下,白皙的手心執拗地伸出來:「葉子。」
明宴的手指凝住了,似乎藉著昏暗的光端詳她,她什麼也不問,聲音小得如同乖巧的孩童想討糖又不敢開口的囈語:「大人抱抱我……」
明宴蹙眉,一顆碎石頭「啪」地打到西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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