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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神君好乘涼

作者:白羽摘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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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小別離(下)

第七十四章 小別離(下)

涼玉像個遊魂似的進了門,滿腦子都是眼前溫柔的女子抱著嬰兒的模樣,頭痛欲裂,不禁伸手扶住了頭。
玲瓏一怔,問道:「殿下,是出什麼事了嗎?」
涼玉很想說一句這是仙胎,怕是不能按人間嬰兒來養,想了想,還是無力地閉了嘴。
玲瓏微微一笑,可是那笑容像冬日的陽光,疏於溫度,僅僅只為了禮貌:「那二百年,你知道……郎君是怎麼過來嗎?」
「郎君什麼都為殿下好,難道殿下還不相信郎君嗎?」玲瓏說這話時,她的眼神微微避開,雖然笑著,但語氣仍有些僵硬。
她轉而道:「鳳君……他去哪裡了?」
卻是季北辰的孩子……她看著揮舞著手腳的小嬰兒,他身上一圈光暈,顯然是天生仙胎,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夠了,夠了……
別說她沒照顧過這麼小的嬰兒,就是經驗十足的乳娘站在這裏,也束手無策,連連道:「怪事!」
玲瓏看了一眼懷裡的孩子,回身道,「殿下怎麼忽然生分如此?快進來坐啊。」
涼玉默然看著她的嘴唇開合,彷彿那裡面說出的是緊箍咒一般,讓她頭痛欲裂。玲瓏仍在輕輕的、慢慢地說:「殿下出事那天,是郎君強行破開封印救出殿下,身上已有傷,又強行催動昊天塔,後來天罰降在他身上,他挨了幾道雷,你可知道?」
房樑上的紅綢鮮艷欲滴,像是最嫵媚的一抹唇色,不斷被風盪起來,耀武揚威。還有兩個月才成親,現在就已經改口了嗎?她又將hetubook.com.com目光茫然移至嬰兒身上,襁褓里鋪著厚厚的羽絨毯,孩子滿臉褶皺,她見過推月的孩子,知道這是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只是……嬰兒不住地哭鬧著,幼嫩的脖頸上竟然有兩點青紫的指印。
然而娃兒大義凜然,偏過頭去不理會,仍然大聲啼哭。
玲瓏看了看她,似乎是有些疑惑,卻很乖覺地不動聲色,只是溫柔地笑道:「郎君走前交代了,流觴先留在青瓦洞,殿下要是一定要帶,就帶這個孩子走吧。」
玲瓏看了她一眼,道:「無論我如何阻攔,他從來不聽,還要強撐著吹引魂曲,他吹了多少遍,殿下可曉得?殿下知不知道,每吹一遍引魂曲,對他都是一次內耗?」
「不舒服嗎?」玲瓏將孩子放在塌上,回身倒了茶,看見涼玉臉色蒼白,急忙放下茶杯,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郎君和錦繡都不在,有些顧不過來……」
狐疑一下子將她從恍惚中帶出, 「玲瓏,這孩子……」
涼玉想,原來玲瓏並非毫不在意的。她身為侍女,察言觀色這麼多年,眼看自己的夫君為另一個人費心費力,多少還是會吃心吧。
她的指甲狠狠嵌進掌心,逼迫自己從不住的胡思亂想中抽身而出。
只是她太遲鈍,一直不知道。
玲瓏很好,她一直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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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算悠閑的四個丫鬟一下子忙亂起來,圍著這小閻王團團亂轉。鳴夏和剪秋輪流抱著哄,他還是兀自掙扎啼哭,錦冬愁眉苦臉和_圖_書地站在一旁,問道:「他是不是餓了呀?」
涼玉把裹在厚厚襁褓里的孩子抱回青瓦洞,一時想不清鳳桐此舉有何用心,頭腦迷迷茫茫的,一片混亂。這娃兒自打離了青瓦洞,日日夜夜都在哭,哭得小臉漲紅,聲嘶力竭,幾欲背過氣去。偶爾累得睡得過去,醒來必然是一聲驚天動地的一嗓子,貫穿耳膜。
玲瓏一邊倒茶一邊笑道:「殿下,這是流觴的孩子。」
她慢慢地問道:「玲瓏,你的傷好些了嗎?」
「我這次來,就是為這件事。」
「殿下似乎內息不穩,要不晚兩日再來帶這孩子?」玲瓏看著她,臉上浮現憂色。
她有些發愁了。
玲瓏嫻熟地將嬰兒抱在懷裡,一面憐惜地搖著,一面無奈道:「流觴初初恢復神智,記起來這是季北辰的孩子,竟要將他活活掐死……」她神情中流露出一絲后怕,「還好錦繡及時發現,把它抱了出來。」
病?涼玉有氣無力地看他一眼,看他哭得中氣十足,哪像是有病的樣子。
涼玉笑了一聲,慢慢轉過身去:「我明白……我心裏一直明白,鳳君待我,已經仁至義盡。我從今往後……再也不會……再也不會……連累他半分。」
涼玉面前的茶水一滴未碰,她的背挺得很直,連坐姿都透露出一股濃重的不安。她看著夕陽斜照在玲瓏髮絲上,她渾身透露著一種賢淑的安然。
「殿下的母親待郎君有恩,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這是應該的,玲瓏絕不應該論半句是非和圖書,可是……」她懷著複雜的情緒看著涼玉蒼白的臉,似乎最終還是不忍說出口,「殿下的光罩既然能擋下碧鳶劍的劍氣,想必修為早已今非昔比,就算郎君此時抽身……」
「玲瓏……」她艱難地阻斷,「別再說了。」
玲瓏一怔,才明白過來她指的是什麼,低下頭,有些赧然:「郎君守了我三天,大驚小怪,其實根本沒什麼大事。那些修為,以後慢慢練回來就是了。」
「可是……」
這裡是冰室,裏面有一座寒玉床,專保仙體不壞,現在蕭氏的軀殼正躺在那裡,在這之前,睡在床上的正是涼玉。
「我自然記得。」
涼玉愣住,眨了眨眼睛,冰冷的手腳慢慢回過溫度。
一路的樹葉發出清香,一切聲音似乎都靜止了,只剩下露水落在地上的聲音。一聲輕微的「噗。」然後擁抱大地,融入泥土,再也看不見。
涼玉指尖有些抖,她慌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幾乎有些站立不穩了,「我欠鳳君太多,大恩……難報……」
她懂得,跟自己在一起太累,顛沛流離,驚心動魄。這樣的歲月靜好,在她身上可望而不可即,可是眼前的女子卻是伸手就能觸碰到的鮮活。也許他們一直如此。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像是人間無數對平凡夫妻一樣活著,能相互慰藉、平靜、安穩、長久地生活著。
過去的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她說罷,轉身即走,竟然全然不顧涼玉的回應。涼玉站起來,跟在hetubook.com.com她身後而去。
「沒有。」涼玉微笑,「我只是想著,你與鳳君成婚在即,流觴和這個孩子留在這裏,多有不便,我想將他們帶回去。」
「我也說過,幫人幫到底……那天將殿下一個人扔在那裡,算怎麼回事?郎君他脾氣擰,一時上了頭,殿下不要生他的氣。」
涼玉瑤瑤頭,接過襁褓來抱在懷裡,一個沉甸甸的、溫軟的生命,「呀呀」地揮舞著小手,讓她慢慢活轉過來了,她的臉色恢復如初,看著嬰兒的臉,面無表情道:「幫我轉告流觴,我想要她的一份證詞。」
「為了給殿下補上心臟,將自己的修為煉化,若是不成,就要反噬,日日吐血。」
她一方面歉疚著,另一方面卻可恥地嫉妒著——玲瓏現在是青瓦洞的女主人了,她可以跟鳳君一樣教訓她,再也不必看她臉色。
「他的脖子上怎麼有傷?」
玲瓏輕車熟路地分花拂柳,來回穿梭,涼玉緘默地跟著她,中間隔了四五步距離,二人一路無話。玲瓏纖細的手指一路撫過凹凸不平的石壁,停留在一處洞穴前,「殿下,你還記得這是什麼地方么?」
啼春一聽,火急火燎地請了奶娘來,奶娘氣都顧不上喘,解了衣衫,接過娃兒退到屏風後面,一面哄一面試圖餵奶,就差將胸部懟到嬰兒嘴裏了。
玲瓏跟在她身後,似乎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殿下自然是不知道的,郎君從來不在人前說這些,更不可能對小輩提及。」玲瓏嘆息,「我知道有些話不該由我說出https://m•hetubook.com.com口,我卻不得不對殿下說,還請請殿下恕罪。」
郎君,涼玉心裏被這二字敲了一下。
涼玉看著她的神色,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溫柔而自信的嬌美來,是因為快要和心愛的人成婚了嗎?鳳君看上的人,不會是毫無理由的……
涼玉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沒有血色,愈發顯得她的眸子漆黑髮亮,她抿著唇,專註地聽著。
涼玉扶住額頭,幽幽道:「娘是找不到了,想想辦法先讓他別哭了吧。」她看了一眼啼春懷裡蹬腿大哭的孩子,心裏有些懷疑,流觴別是受不了這種折磨才差點把他掐死的吧?
涼玉許久才笑道:「我怎敢生鳳君的氣。」她語氣中帶了一絲來不及掩飾周全的凄涼,玲瓏聽在耳中,並不以為意,抬起頭來,看了她半晌,似乎終於下定決心,「殿下,玲瓏帶你去一個地方。」
一來二去,一連折騰了三天,啼春終於有些崩潰了:「老太太,這孩子打哪兒抱來的?孩子的娘呢?」
不是他的孩子。
鳴夏及時制止了不死心的錦冬:「行了,不會照顧孩子就別瞎胡鬧。」又憂心忡忡沖涼玉道:「老太太,這怕不是病了吧?」
「只是說有事要忙,並沒有交代去了哪裡,不過,傍晚前應該回得來。」玲瓏伸出纖纖素手,嫻熟地浣洗茶杯,語氣親昵而隨意。
她停住不說了,頓了頓,只是道,「殿下明白嗎?」
「那他肯定是冷了!」錦冬擰起眉,用力給它裹了厚厚一層被子,憋得小閻王手腳並用,硬生生撲騰開,在床上翻滾著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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