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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得過於乾脆，看起來萬無一失，初寧卻微微皺了眉。

「有人情味就能賺錢？加薪？成為世界五百強？」初寧說：「那我天天跟你聊感情。」

迎璟吸了吸鼻子，「小時候，我爸可嚴了，一到冬天就把我丟進院里的警衛隊，跟著他們一起冬訓，下雪天，站軍姿兩小時不許動，我腳都凍麻了，河面結冰，還要下去冬泳。我不下河，我爸就把我一腳踹下去。為了這事兒，我媽差點和他離婚。」

初寧被她逗笑，「我還沒那麼重口味。」

心虛感瞬間被拋之腦後，迎璟全身舒坦，又投入舞池墳頭蹦迪去了。

初寧的手從他背包上移開，平靜道：「上面有片樹葉。」

散會後，在出差的關玉也打來了電話，初寧陷在皮椅里，掐著眉心緩解疲勞，「你這消息很靈通啊。」

「我剛吃完火鍋，你們上哪兒去？」

同行的女生：「還說風涼話呢，那拿來給我吃。」

初寧重新坐好, 面不改色, 吃起了火鍋。

初寧半真半假的語氣：「萬一虧本呢？」

其中張懷玉最先揚手：「迎璟，你去哪兒呢？」

初寧解釋說：「這個項目是由C航發起的，C航是國內排名第一的航空大學，我們不了解的東西，沒人比數一數二的學校更專業，所以我認為，這些都不是問題。」

酒吧二樓正對著的欄杆處，一群年輕人也是兜在一塊喝酒玩兒，酒吧老闆小六四處呼朋引伴，這酒吧開業不到一個月，正是生意黃金期，每天爆滿。

初寧這第一仗，勉強控了場。

「我既然是老闆，激勵制度，只能用在該用的地方。」

吃過晚飯，她再打，這回迎璟接了，確實很刻意的壓低聲音說：「有事兒嗎？晚點說，我晚上有課，現在在上課。」

迎璟跟輛拖拉機似的，又突突突地奔向了初寧。

迎璟不得不湊近她耳邊，再重複一次。

這邊歡天喜地，但初寧那邊並沒有很順利。

回頭的時候，視線不經意落在一樓舞池。

初寧收回視線，心想，真是年輕中的極品。

初寧看了他一眼,和圖書 「原因。」

走了一段路，迎璟還在念叨：「老闆好會做生意，待人又和善，這樣的老闆才讓人喜歡，多貼心啊。」

「喝熱奶茶，新店買二送一，你要不要一起啊？」

關玉說：「你今天這局面弄得有點僵啊，我聽小周說，王副總挺不高興的。哎，寧兒，先斬後奏可不是你的一貫作風啊——受刺|激了？」

初寧掛斷了無聊的電話。

兩人握手三秒，皮膚上的熱度像要把他給燙傷。迎璟很不爭氣的, 被燙出了一背的汗。

「那這頓，就你請了。」迎璟舔舔唇角，說得沒什麼底氣。

彩色的糖果，像旋渦一樣一圈又一圈，迎璟心裏忽然一動，一手捏一個，比在自己的雙眼上，對祈遇咧開笑：「周五晚上沒課，叫上大伙兒，我請客！」

玩得要好的同學都來了，班長周圓拿著啤酒咕嚕嚕地灌：「太解氣了！我們昨天把消息放出去，設計系的臉都黑了！」

想了想，他又補充：「最重要的是，要讓飛行器設計系的那幫人知道，我們也是有投資人青睞的！」

「你是老闆, 你要體恤愛戴員工嘛。」

關玉嗨了一聲，「我哪兒敢有意見啊，成本扔給你，每年只管拿紅利，上哪兒找這麼輕鬆的活去？」

……那還是不喝了。

她指著他，嘴型說了兩個字：

迎璟說：「他管兵的。」回歸正題，他一臉興奮：「跟你說個事兒，咱們上回的項目，有戲了！」

「學生。C航的。」

半小時的時間，氣氛越來越嗨，人也越來越多。

迎璟心大，很快竄到她前邊，跟閑不下來的毛猴兒似的。走著走著，就覺得身後的背包被什麼壓了一下。他回頭，「幹什麼？」

「我天！寧兒你膽子也忒大了吧！」關玉誇張道：「竟然對學生下手！」

接二連三的質疑，初寧耐心聽完全部人的發言后，才做最後的闡述說明。她坐直了身子，雙手交疊在桌面上，放鬆的姿態，面容平和道：「大家能夠深謀遠慮，是好事兒。對，這個項目的確有很多需要完善的細節m.hetubook.com.com以及多加考慮的因素。但，它的方向，它的前景，一定是正確的。」

看清了人，一股涼意從他的腹間攀著背脊直衝天靈蓋。

初寧平心靜氣地站在那，兩人對視數秒，霓虹艷艷，聲色奪人。

他記性好，對真心朋友有關的事情，記性更好。小六看到了迎璟，並且瞬間想起，他是酒吧開業那天，和初寧待在一起的男生。

迎璟猛烈搖頭，反應很大，「才不是呢。」

關玉也是心有戚戚焉，「我都嚇瘋了。但是寧兒我給你提個醒，別和王副總的關係鬧太僵，畢竟你們要長期共事，團隊理念一定要一致，不然有你鬧心的。」

初寧細細闡述自己的觀點，全程圍繞一個「益」字——「或許會失敗，但是只要成功，就是一本萬利。」

待車尾燈徹底消失在巷尾，迎璟頓時縮成一團，弓成蝦米狀，抱著自己瑟瑟發抖，「裝不下去了，太、太冷、冷了，我要烤、烤火……」

這個姿勢，遠遠看著，倒真像是親密無間的小情侶在耳鬢廝磨。迎璟掙了掙肩膀，動作之間，猛地看見入口處一道白衣人影。

張懷玉湊近迎璟，她今天化了妝，眼妝尤其閃亮，周圍的同學一陣熱烈起鬨。張懷玉受了鼓舞，膽子也變大了，手自然而然地環住迎璟的脖子，迎璟下意識地往後退，但舞池裡全是人，沒地兒躲。

迎璟嘖了一聲，心裏堵得慌：「你這人真的很沒人情味。」

電話一掛，迎璟長吁一口氣，鬆開捂住電話的手，使勁兒甩了甩緩解緊張。說謊的感覺，真的是很虛啊。他重新進去酒吧，劇烈的音樂聲震天，刺|激著神經，很容易激發人的情緒。

他們並不看好這個產業。

也不知被誰一推搡，他往前撲，不可避免地和張懷玉撞在了一起。

———

祈遇已經見怪不怪，「服了你，非得感冒一次才知道厲害。」

她心如明鏡，問：「是你女朋友？」

張懷玉站在原地，捏了捏龜苓膏，「真是的，大冬天的誰要降火啊。」

「——過來。」

大家https://m.hetubook.com.com吹起了口哨，「投懷送抱來一個，雙宿雙息來一個！」

迎璟甩肩，滋溜一下就把背包給扔在了桌子上，然後打開衣櫃，扒拉出一件羽絨服穿得嚴嚴實實，「卧槽！凍死我了！我汗毛都要飛出來了！」

迎璟心裏也很美，在他看來，「報仇」「解氣」，是初寧答應投資這件事帶來的第一波爽感。這種虛榮感是外在的、直接的、是容易麻痹分辨力的。

「我們的業務特點是短期高效，最多半年時間，就要看到既定的回報率。這個項目已經屬於航天工業範疇，我們從來沒有涉及過，不了解，無渠道，並且沒有明顯的利益模板。」

她的車就停在不遠，對迎璟點了下頭就算告別。開車前，初寧望了眼窗外，迎璟還站在原地，目光追送著她，一身中二籃球服裝扮在這個寒冷的季節顯得誇張。但他是真的不怕冷，半點兒哆嗦都沒打。

初寧吃掉海帶，平靜道：「你聲音還能再大點, 挺適合喊口號。」

初寧對他的意有所指充耳不聞。

小六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本身也熱性子的人，他望了好一會，把煙叼在嘴裏，拿出手機撥過去：

關玉又問：「這個項目的參与者是什麼人？」

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祈遇還懵著呢，「真，真的啊？」

初寧笑了笑，腳點了點地，轉椅面向落地窗，「我前幾天還死裡逃生，你說這刺|激大不大？」

第二天，她就把這個決定在會上通知，引起了不小波動。寧競投資發展了四年，已經步入正軌，並且在前年，把公司45%的份額分散出去，招商引資，也有幾位有發言權的合作商。

那盒龜苓膏塞給了張懷玉，「冬天容易上火，你們別吃太辛辣。」

迎璟不明所以。

張懷玉偏身一躲，「想得美。」

「……」好吧，初寧應了聲。

「但說句實在的，這個航空模擬模擬技術，看得我雲里霧裡，它能夠運用在什麼方面？」

關玉嬉笑沒正形：「那就把你自己賠給我當壓寨夫人。」

關玉在國外待過一段時間，所以和*圖*書男女之事看得開，美滋滋道：「現在很流行姐弟戀啊，什麼小狼狗小奶狗的，呃……喂？喂？」

稍一回想，肯定是在巷子里時，初寧拍他的包說是有樹葉，其實是塞了兩根糖。

燈光迷離，眼前眩暈。

「你，你別聽他們瞎說。那個，你先鬆開。」

她看了看時間，今天是第三天，按理說，迎璟的項目書應該要發給她才對。可一直到下午下班，都沒有迴音。初寧給他打去電話，通了，卻沒有接。

初寧笑著又把皮椅轉回來，揉著頸椎輕鬆往後靠，「你可壓不住我。」

初寧真想沖他翻白眼。

「那個，先不說了啊。」迎璟看向初寧，急著跟同學拜拜，「回頭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哦，對了，這個送給你。」

初寧說：「這女孩兒喜歡你。」

「當然是真的。」迎璟揚眉吐氣道：「這下讓飛行器設計系的那幫人無話可說！」

「……」迎璟啞口無言，半晌才撓撓手指頭，「我長得這麼好看，被喜歡也很正常。」

風投部的主管說：「可是寧總，這些領域，我們公司並沒有接觸過。」就算技術成熟建立，又能銷往哪兒去？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有千言萬語，但都不知從何說起。

這個點路上的學生很多，三三兩兩，也有情侶成雙對，大冬天的，女孩兒們愛美不怕冷，穿著小短裙，兩條腿格外吸睛。後來碰到了幾個同班同學，小胖子班長張圓，還有兩個女生。

「我很行的！」迎璟的辯解來得氣勢洶洶，「我會證明給你看, 我能給你掙錢。」

小六揚手喊服務員：「Milk，加冰塊。」

初寧停了兩秒，看向會議室的每一個人，「政府已經開始扶持這個體系的發展，我認為這個行業將有良好的投資機會。我希望公司穩定盈利，但也希望公司具有前瞻性。還有，大家可能誤會一點。這個項目的最終結果，不是非要運用到哪個領域，而是偏向技術研究。等這個項目能夠成熟、完整地建立起來，我們就可以對接國內的軍工企業，不賣產品，只出售技術。」

迎璟的白htｔｐs://ｗｗｗ•ｈetuｂｏｏk.ｃom.cｏｍT恤都濕透了，他尷尬地把手背在身後，但張懷玉的手吊在他脖子上，真的甩不開啊！

一番言論下來，會議室安靜久久。

他視線一轉，就看到丟在桌上的書包側袋裡，有兩根白白的小棒子。印象中，自己沒放過類似的東西進去啊。迎璟把它們抽出來一看，竟是兩根彩虹棒棒糖。

這邊嘰嘰喳喳聊得歡。初寧也沒等他，一個人往前走。

「軍民用飛機、發動機、機載設備，都可以。」

這是巷子口，寒風呼呼地往裡灌，迎璟一身短袖籃球服迎風直上，沒有半點怕冷的表現。走前，初寧叫住他：「三天內，把項目書再完善一遍，包括你的研究計劃、時間節點，寫一份匯總給我。暫時不需要過於詳細，但是框架必須出來。」

迎璟被初寧這份霸道給驚住了。

回宿舍，迎璟跟個飛毛腿導彈似的撞開門，祈遇嚇了一跳：「還以為門被風吹倒了呢！」

另一人道：「可不是么，真以為好事兒都被他們給壟斷了啊？迎璟總算讓我們揚眉吐氣一把啦！」

同學們齊齊起鬨：「哦喲喲！！」

「——喂，寧姐。」

「什麼？」張懷玉醉眼朦朧，整個人的重量都掛在他身上，十分受用。

一頓火鍋吃得酣暢淋漓。結賬的時候, 老闆小強哥還給他們打了個折, 再送兩杯龜苓膏：「吃這個降降火，下回再來啊。」

「你為我創造了效益, 我自然給你獎勵。」初寧吹涼海帶，看都沒看他, 「現在的你還不行。」

初寧淡淡應：「嗯，我心裡有數。對了，你呢，你也是原始股東，怎麼樣，有意見就直說。」

迎璟走遠了，聽到若隱若現的聲音，還回頭看了一眼。初寧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修身呢子衣，系帶在腰間柔柔地打了個結。她沒穿高跟鞋，啞光的小平跟，襯得腳型很秀氣。

祈遇震驚了，「你爸爸當兵的啊？」

迎璟點點頭，「沒問題！」

迎璟被她最後三個字說得耳紅舌燥, 他默默低下頭, 擰開瓶蓋倒上可樂, 一口氣就是一杯。還想貪第二杯時, 驀地想起初寧的話, 可樂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