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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實驗的最後一天，這位男士也進入了實驗室。

真是近傻者傻。

掰成了面對面，把他的小臉兒活生生地擠出了兩坨肉。

偏偏這人也不能得罪，寧競投資起步之初非常艱難，之後招商引資，有了足夠的資金鏈才把公司盤活。王山就是其中之一。他背後是啟明實業，財大氣粗，真要較真，這個項目鐵定夭折。

這裏恢弘、大氣、規整、高端，就像一座神聖的殿堂。這種高水準的實驗室, 作為學生的他們，只在書本里有所了解。真正見識, 這還是第一回 。

他暗暗安撫自己，而下一秒卻聽到張懷玉的聲音——

迎璟全程觀察初寧，哼哼，幾句話就把人心給收買了。

純粹，沒有任何雜質。他說謝謝，真心實意，初寧能感受到。

迎璟的眼睛笑成了彎月，「太好了！」

張懷玉一臉笑望著他，也不急著等他馬上回答，放下麥克風，瀟瀟洒灑地坐去沙發，吃起了水果。

「……」

「……」你能委婉點嗎，初寧沒回答他的問題，只說：「時間你們定。」

「國內軍工企業的特殊性、保密性、壟斷性，這都是客觀存在。你要如何保證市場？好，先不談這個。這個大學生團隊，很年輕，有優勢，但是隱性風險更大，萬一他們心態崩潰，或者半途而棄，遇到瓶頸，項目進度停滯不前，你前期的資金投入，可就全打水漂了。」

她背後發虛，但很快鎮定：「我做過預設，只要項目第二階段完成，就能實現產銷聯動，可以與國內的先關企業對接，出售技術。」

呃……這小子，一臉苦大仇深，又哪根筋搭錯了？

但祈遇被周圓叫去，沒有聽見。

「女生表白不應該高興才對？」初寧今晚喝了酒，而且心情的確不錯，說話也沒了平日的嚴肅。

一瞬間，初寧以為他要拜堂成親。

迎璟不疑有他，以為也是這裏的工作人員，於是繼續忙活。

初寧雙手擱腰上，向前一步。

「從大二起，我就喜歡上你了。為什麼大一沒喜歡上？我也很費解。不過沒關係，現在你知道就好。」張懷玉越發坦蕩，眼睛亮晶晶的，「我想了很久，我決定還是向你正式表白——當然，不管你答應還是拒絕，我保證，我都不會影響團隊的工作。嗯！迎璟，我很喜歡你哦！」

「行。」

他心跳加速，他手腳不受控制，他跳下凳子，他朝她走去。

「……」

「它們也不會看上我們這種小團隊的。」祈遇說著, 又問迎璟：「寧總的門路好廣, 和這裏的負責人認識？」

心跟目光一起往上飄，突然撞上初寧的眼睛。

演示完畢。

「那是我們唐總！」

迎璟看https://m.hetubook.com.com著他，目光頓了頓。

趙家就出了個當紅花旦，這種事兒不難。

她像一個發光體，迎璟覺得太閃亮了。

「這家餐廳好好吃哦！而且特別貴！我一定要吃那道招牌豬蹄！」周圓舔了舔嘴唇，還發出了邪惡的聲音。

「請你們吃飯。」

他的聲音更低沉，囈語一般，「那你願意哄嗎？嗯？」

初寧看他一眼，很淡，然後繼續和身邊的人交談。

迎璟不舒服，哼哼哼哼。

視線往她那兒急急尋找，卻對上一張看熱鬧的笑臉。

周圓啪啪啪地鼓起了掌，口哨吹起，「牛逼牛逼！」

迎璟問是什麼？

很快，大家加入尬歌環節。

她對他的事，根本就無所謂。

工程師拼接了一下他的描述片段，恍然大悟：「哦哦哦！是不是穿黑色外套的？」

初寧的怒火和掙扎, 在聽到他這句「謝謝你」后瞬間平息。

「砸錢。」

初寧微微嘆氣，「我親自去請。」

「明耀科創本來就是行業里的皇宮啊，鼎鼎有名呢。」張懷玉感嘆：「如果能和這樣的大公司合作，那也太幸福了吧。」

初寧點了點頭，「來。」

「不愧是大企業，我還以為我在參觀皇宮。」周圓嘖嘖稱讚。

「為什麼？是我表現很好對不對？」

「這是她朋友的朋友。」迎璟說。

他在宿舍上躥下跳，覺也不睡，飯也只吃三碗，搞得像赴斷頭台似的。

聽到張懷玉喜歡一個男明星，她還頗為熱心：「下次我給你弄一張簽名照，好不好？」

「你想嘗試新的投資領域，這是好事。但是初寧，是不是也要考慮公司實際，畢竟，你的寧競投資，還沒有發展到更高的層面。」王山的手指點了點桌面，「——經不起這種規模的投資失敗。」

迎璟被這個動作撩得耳尖發紅。他倏地站起，一下子高了她一個頭，氣勢回來了些，「拿錯就拿錯，怎麼，你要給我寫正確的劇本嗎？！」

漸漸的，她不那麼緊張了。

他手指敲桌的動作，像是敲在初寧的心裏。

還是祈遇最先爆發出聲：「卧槽，牛逼！」

自信重現於年輕的面龐，光彩煥發。她揚高麥克風，對迎璟說：「我喜歡你！」

一下，兩下，接著是所有人，掌聲友好。

這回輪到初寧一頭問號。

初寧眼縫兒微眯，靠著沙發慵慵懶懶，她嘴角上翹，分明就是看好戲的表情。

萬鵬鵬附和：「一點也不凶。」

借了貴寶地，第一階段的試驗報告終於在既定日期之前完成。

效果展示環節，迎璟執行一個又一個的模擬環境指令。

「……」聽起來不像好話。但迎璟保持禮貌，自信地補充wwｗ.hetｕｂooｋ.com.ｃｏｍ道：「不僅有勇氣，還有眼光。」

迎璟抱了三秒, 然後很懂分寸地鬆開。他退後一大步，雙手背在身後, 正兒八經地對她鞠了個躬。

接著，繼續模擬龍捲風、冰雹、沙塵暴等極端天氣。

初寧心裏有桿秤，輕重之分還是拎得清。

「原因？」

迎璟收斂精神，像是披甲上陣的戰士，能夠迅速進入狀態，是他的優點之一。

迎璟從三大塊陳述第一階段的內容——設計構想、操作實施、效果展示。

「？？？」迎璟內心吶喊，為啥不對我笑！！

媽的……哪裡又惹著他了？

祈遇立刻躺倒在地，滾了兩圈，停在周圓面前，「您的五百年已駕到，請簽收。」

「哇, 好厲害。」張懷玉由衷的，「寧姐姐好年輕，不知道我到她這個年紀，是不是也能變得這麼優秀。」

暴風雨里，它的葉片像棉花糖攪拌機，激起一圈圈的水花。

初寧沒來由地握緊拳頭，「他不會的。」

她用鞋尖輕輕踢了踢迎璟的鞋尖，笑著問：「怎麼？拿錯劇本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列式，在迎璟心裏毫無邏輯地拼湊在一起，他突然很煩躁，而且煩躁很外露，故意繞遠路，從她腳邊走過去，又「不經意」地蹭了蹭她的膝蓋。

張懷玉握著麥克風，一臉英勇就義的決然，這聲名字喊得過於大聲，全場都安靜下來。

一步，兩步，三步。每走一步，他就覺得自己背後的汗水又多了一粒。

節約成本、縮短周期，大有可為。

初寧不太利索地點了下頭, 對方跟花蝴蝶似的, 飛去了副駕。她在原地站了兩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像要把剛才那個擁抱所帶來的熾熱給拂掉。

王副總名叫王山。四十齣頭，人近中年，一股傲氣，當初在會上討論這個項目時，他是反對最激烈的一個。連帶他手下的風投、管理兩大部門，都統一戰線。初寧扛著巨大壓力，才勉強通過投資決議。

迎璟腦袋死機，一臉懵逼。

初寧看樂了，笑得前俯後仰。

因為這種型號的交換機，已經是國際上的頂尖型號，所以效果比預想的更好。

做交互試驗比對的過程中，迎璟注意到，有一位男士，幾乎每天都會站在實驗室二層的玻璃房裡，看他們操作。

迎璟把臉扭向左邊，才不瞧她。

看好戲等於無所謂。

「不管什麼條件，只要通過對該條件的建模，就能模擬出逼真的場景——暴風雨、沙塵暴、龍捲風、起大霧、下冰雹。」他在鍵盤上敲打，嫻熟地下達指令。

迎璟沒明白，眨了眨眼，「哪個唐總？」

瘋了嗎，陪這小孩兒一起傻？

「……」初寧被吼得莫名其和_圖_書妙，帶著警告，看著他。

彙報結束后，他拎著兩個大箱子，一直磨磨蹭蹭的沒有離開。隔著玻璃窗，他看到站在外面的初寧十分忙碌，不斷有人來找，要麼談事，要麼是簽字，簽完字剛準備轉身，又有人來找她。

而初寧這邊，也不太順利。

明耀科創公司也特地安排了一名工程師，協助他們解決設備運行問題。可以說，馮子揚嘴裏的狗逼老闆，給足了他面子。

萬鵬鵬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當然。」

這種嫻熟的交際能力，沒有經歷的沉澱是學不來的。

初寧在外面找到人，迎璟蹲在門口吹冷風，頭髮吹翻了，露出飽滿的天庭，上頭刻了一個大字——哼。

……腳好燙。

「真的嗎？！」張懷玉激動：「親筆簽名嗎？！」

因為前期準備充分，所以他的發言條理清晰、不慌不亂。

OK，氣氛保持得非常好。

迎璟忽然覺得熱。

初寧：「有機會，帶你見見本人。」

那人沒點兒異樣，接納他的詢證眼神，很淡地笑了下。他問：「這個項目，你們是和哪家公司在合作？」

初寧亦大方，起身接過話筒，「沒什麼好說的，這個包間很貴的，浪費這個時間，還不如讓我多唱兩首歌呢。」

迎璟的狗膽彷彿鍍了一層金，他也瞪回去。

他扭頭往門口看，原來剛才是張懷玉走了進來。

迎璟的三魂六魄驟然歸位。

會議室短暫安靜。

初寧覺得不解恨，又用力揉了揉，低聲問：「是不是吃死我會來哄你？嗯？」

「病假。」

迎璟他們所研究的，簡而言之，就是「提前」——在樣機真正投產之前，提前模擬它的一系列生產狀態。

有時候眼神撞上，迎璟友好地朝他點頭，微笑。

又想，平時對他那麼冷漠和兇悍，對這幾個臭傢伙倒是蠻溫柔的嘛。

惜字如金，那人很快就走了。迎璟對著他的背影嗤了一聲，「自大狂。」

初寧並不了解他豐富的內心活動。隔著玻璃窗，她沖他勾了勾手指。迎璟立刻飛奔到她面前，他的速度太快，初寧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被他撞到。

周沁跟她彙報：「王副總說，他不出席明天的會議。」

嘰嘰喳喳過後，正式投入試驗。

他和迎璟身高相當，兩人目光平視，他說：「這種項目，提升投資回報率，就只有一個辦法。」

「…………………………」

初寧話說到一半，突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臉，然後狠狠掰了回來。

現場死機很久。

三維空間布局能給以後的發動機設計者，帶來更加直觀的體驗，空間精度、延伸拓展性，甚至模擬出任何複雜條件下、發動機的性能改變。

然後憤憤地走出包間。heｔ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

「哇哇哇！」張懷玉兩眼冒星星，「寧姐，你還認識娛樂圈的人啊？」

吃完飯，大家又去KTV嚎歌。

會議室里笑聲起伏。

她深吸一口氣，笑臉走進王山的辦公室。

「哈哈哈哈。」大家笑聲一團。

初寧打量著迎璟，這小子，還蠻有情趣的嘛。

沒過多久，初寧帶頭鼓起了掌。

算了，收心。

事實上，真見到人了，張懷玉發現……並不是那麼好學。

祈遇蹭了蹭迎璟，「她性格好好哦！真好相處。」

初寧今天穿的是正經的職業裝，一字裙長度適中，亮色高跟鞋，十厘米有吧，腳踝小巧，小腿兒勻稱，膝蓋也漂亮……迎璟的視線繼續往上，唔，她身材真好啊。

萬鵬鵬視線溜了一圈，「沒看見啊。」

周二，迎璟團隊六點就到了會議室做準備工作。

他清醒了。

迎璟很警惕。

迎璟心裏鬆了氣，啊，過關啦！

「是啊。」

到了周五這天，大家都很興奮。

初寧跟他們吃飯的時候，非常熱情親切，男生之間聊體育籃球，她都能接幾句話。聊娛樂八卦，她也能不冷場。

「唐耀。」工程師語氣倍兒自豪：「咱們明耀科創的執行董事！」

就在這時，包間的門開了，隱約聽到一句：「你去哪兒了啊？」

那人還是笑：「很有勇氣。」

這些尷尬全轉給了迎璟，他半天沒吭聲。

第二天, 迎璟就帶著團隊成員一起奔明耀科創的實驗室。

屏幕上那個小小的發動機，在不同的天氣下，呈現出不同的性能狀態。

「哦，對了，差點忘了。」迎璟想起，問：「你們的員工進實驗室，是不是都要穿統一的工作服？」

不多久，公司這邊的工程師定點過來詢問情況，迎璟說一切順利。

他很細心，工科內容枯燥無味，他盡量用生活化的語言，淺顯易懂進行表達。初寧留意了一番，不錯，大家沒有出現一臉懵逼的表情。

這個情況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久久沒有說話。

當然，王山也不是存心刁難，讓他舒服這口氣就行。初寧態度好，語氣也柔軟，順著對方的話應和，氣氛緩和不少。最後王山說到重點。

他心裏這口氣沒咽下去，難免要作怪。

本該忐忑的姑娘，卻跟沒事兒人一樣，橫豎都輪不上她尷尬。

周圓學著社會人那一套，對著話筒餵了喂，特諂媚地邀請初寧說幾句。

「迎璟！」

僵硬了很久，只聽見一聲嘆息，「你這個人啊……」

迎璟心裏的冒號比這還要長。

哼哼哼。

「啊？」他尋聲望過去。

祈遇：「咦？張懷玉呢？」

慌亂的情況下，他下意識地找初寧，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男人的面色收斂，不管是語氣和-圖-書還是相貌氣質，都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高傲感。渾然天成，與身俱來一般。

「我靠，你個小悶騷，什麼意思呢？」周圓張牙舞爪。

這種感覺怎麼形容？

迎璟站在凳子上，手揚起，「賞！五百年賞你了！」

初寧欣然點頭。

八點，彙報準時開始。

這跟她平日冷美人的形象太不一樣。迎璟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去了她身上。

迎璟：「…………」

下雪天，它還萌萌地縮了縮身子，體積變小，浮現出字幕：「啊嗚~好凍凍~需要愛的抱抱~」

「你來嗎？」他突然問。

輕輕鬆鬆的逗樂氣氛。

迎璟沒來由地對此人樹起敵意，說話忒不好聽了點。

張懷玉似乎對初寧更感興趣：「太棒了，我一定要向她多學習！」

周二就要去寧競投資進行彙報。迎璟摩拳擦掌，把發言稿改了又改，背了又背。之後覺得用詞不夠優美，琢磨著是不是要去找找中文系的高中同學，加點兒比喻排比什麼的。

周圓扯著嗓子咆哮：「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迎璟咧嘴笑, 「那？回家？」

「那剛才有個人沒有穿。」迎璟簡單描述了一遍，想象力大開：「不會是間諜吧？」

淡定淡定。

「季節單元模仿完畢，祈遇，下一個環境測驗。」迎璟在設備里操作，喊了一聲。

迎璟剎車及時，一臉期待：「怎麼了？」

「周五吧。」

七點五十，會議室陸陸續續員工進場。迎璟不停地瞄門口，一個一個地過濾，終於等到初寧時，他眉眼閃閃發光，綻開整整齊的白牙。

正巧初寧也看向他。

「……」迎璟心臟狂跳，艹，做壞事被抓了。

「……」

幸虧初寧沒注意到他，迎璟心裏虛的……都想吃兩瓶匯源腎寶了。

可以看出，三維畫面上的發動機在這些環境下，機體任何一項指標出現異常，都會出現明確的提醒。

站在旁邊許久的男人，走到計算機面前，十分熟練地敲了一組代碼——程序順利跳入新的測試單元。

他腦袋是懵的，亂七八糟的情緒混雜在一起，擰成一股衝動——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只想去到她身邊。

「呵。」

媽呀，幸福得要暈倒。

王山笑了笑，像一尊彌勒佛。沒再說話，他站起身，扣上西裝，「行吧，我會準點出席會議。」

大眼瞪大眼，路過的人偶爾回頭打量，竊竊發笑。

萬鵬鵬嫌棄地往右邊跨一大步，躲他遠遠的。

她手腕里傳來的淡淡香味跟迷|魂|葯一樣，光影盪在她臉上，然後靜靜覆蓋進迎璟的眼睛里。

大概是這該死的朦朧光線作祟，陷在光影里的初寧，看起來那麼美。她笑的時候，頭微微後仰，脖頸的弧線被拉長，皮膚像是打了一層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