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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星星好不好

作者:咬春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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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萬喜萬般宜(1)

第六十七章 萬喜萬般宜(1)

她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堅定。
霍禮鳴低了低頭,眼眶脹得發酸,誠實說:「捨不得。但我覺得,她好像完全不能接受。」
佟辛從車窗往後看, 霍禮鳴的那輛大切,始終跟計程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風往車裡灌,佟辛覺得眼睛酸,她拿手背印了印,就聽計程車司機問:「哎?你怎麼坐我的車還哭啊?」
周嘉正:「我的都沒接,還能接你的?」
比賽的最終結果,佟辛止步決賽門檻。
一席話,輕描淡寫,語氣平平。
終於揭開了這位妄想當他妹夫的男人真面目。
霍禮鳴目光黏在她臉上,一刻不移,啞著嗓子「嗯」了聲,「我是佟辛的狗,主人去哪,我就去哪。」
佟斯年邊走,邊鬆開襯衫的領扣,並且慢條斯理地挽起了衣袖。昨晚和佟辛通完電話,他不放心,今天千辛萬苦調了個班,一刻也不耽誤地就坐上來上海的航班。
「老師,要麼,我退賽。」
第67顆
未等回答,她捶桌站起來朝他語無倫次地嘶吼:「我沒病!!我沒吃飯!!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G,後邊那輛車你認識嗎?有意思啊,一直跟著我。」
佟辛一身職業裝,稚嫩面容里,堅定破卷而出。
不鳴而死。
她坦蕩光明的前途,就是從這一刻、她眼裡星星般的微光啟程的。
默了默,霍禮鳴輕聲:「道理是一回事,但不能強求每個人都理解。」
霍禮鳴在F大門口等了她一整晚。他知道佟辛不會出來,也沒想過讓她知道自己上演這出苦情戲。他的的確確在害怕,怕分手,更怕分手的理由,是這麼的難堪。
佟辛沒吭聲,表情亦平靜。
周嘉正無奈問:「真這麼算了?你捨得嗎?」
「辛辛,什麼時候放暑假?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錢還夠花嗎?待會哥哥給你再轉一點,你用來買機票。」佟斯年的聲音一貫的溫柔。
「你什麼意思?」
佟斯年先是對霍禮鳴感激頷首,然後,冰錐般的目光最終鎖定目標――那個欺負妹妹的男朋友身上。
光亮打在佟辛臉上,讓她像一輪太陽,是光源,是中心,是讓人無法挪眼的存在。
霍禮鳴也完全呆愣,未料到佟斯年竟然來上海。他們仨現在的站位很有意思,周嘉正攔在佟辛身前,因為上一秒還在打嘴炮,所以神色表情囂張未褪。
佟辛哽著聲音, 「沒有, 沙子進眼睛了。」
那女孩頓時激動,「是心理醫生對不對https://m.hetubook.com.com?」
「有人跳樓了!!」
台下的胡儀教授安靜看著台上的學生,無以言語此刻的感受。她以為自己會生氣,會憤怒,會氣惱佟辛的任性和倔強。
「辛辛。」
程序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現在連我的電話,佟妹妹都不接了。」
周嘉正瘋狂對佟斯年友好眨眼,笑呵呵地打招呼:「你好你好,沒想到佟哥哥如此英俊,簡直人中龍鳳。」
兩人之間安靜了十來秒,佟辛倏然走到他面前。
佟辛努努嘴,默默嘆氣,三個加起來八十歲的男人,怎麼還跟小孩兒似的。恰好風吹過,佟辛眯了迷眼,不舒服地用手去揉眼睛。
佟斯年火氣三丈高,很好,還不知道錯事吧。他上來又是一腳,「那就長點記性,直到你記起為止。」
霍禮鳴言盡於此,拎著車鑰匙走人。他想,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讓步。如果對方仍一意孤行,他就把車換了、再搬家,讓她找不到,躲兩個月應該差不多了。
來得好,來得妙,來了就是緣。
佟辛站在門口回頭望,像在看一個耀眼的潘多拉魔盒,魔盒裡沒有她的榮譽,沒關係,她為自己加冕。
福子她們回來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陳澄開的口,「辛辛,我們在外面看見18哥了。」
那倆男的喝了酒,罵了他一句:「關你屁事臭小子!」
他轉身上車,多待一秒,便要承受多一分的無望。車子轉彎時,霍禮鳴鼓起勇氣看了眼後視鏡,早已不見了佟辛的身影。
讓她後悔自己十八歲的選擇。
霍禮鳴擁她入懷,緊緊的。他在她側頸深深呼吸,帶著微微的濕意,「很對不起你,我不是故意隱瞞的。」
忽然,一道她覺得此時此刻,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聲音鑽入耳里――
昨晚一夜沒睡,回到宿舍, 佟辛往床上一躺,覺得自己要死了。她面朝天花板,甚至不敢翻身,怕角度一傾斜,眼淚就會掉出來。
這是佟辛最後的陳述總結。
佟辛急速跳動,慢吞吞地拿起一看,竟是佟斯年。
這是前年秋天發生的事。
她一個人坐地鐵回學校,出站的時候,腳跟疼。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跟鞋,還真是不太適應啊。費勁地走了兩個路口,過天橋時,她實在是吃不消了,乾脆把鞋脫了拎在手裡,赤腳舒坦走。
佟斯年聲音冷了幾度,「是不是臭小子欺負你?」
得了,又恢復如常的嘴炮了和-圖-書
情緒發泄倒也不是難過,就是到了這個臨界點,這麼多事兒摻雜在一起,讓佟辛有點無所適從。或許是委屈,或許是不知所措。哭了一頓后,她狀態便穩定了許多。
那女孩兒記住了他的車牌號,沒兩天,連他家住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霍禮鳴走哪兒都能看見她,準確的說,是她一直跟蹤他。
佟辛回抱住他,悶聲:「還有什麼沒交代的,你這個騙子。」
霍禮鳴不是沒被主動追過,不管什麼方式,他都能處理得很好,不弔著對方,也不故意玩曖昧。但這個女生,對他近乎病態的迷戀和打擾讓他備受困擾。
周嘉正一臉懵逼,眼淚都給打出來了,「我、我怎麼欺負她了??」
安靜兩秒,佟斯年說:「辛辛,你在哭。」
佟辛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地點頭又搖頭。可惜佟斯年看不見,把沉默當默認。
十分鐘后,佟辛背著夕陽,穿了件白色T恤走了過來。一晚不見而已,她好像瘦了。霍禮鳴雙手插兜,靜靜地看著她。然後垂下眼瞼,平靜坦白:「那個新聞里的男人,確實是我。」
她聲音清亮,不卑不亢,引申的法律資料有理有據。她說:「我們要關注事件本身,也要關心背後構成。我們報道結果,也要闡明真相。死者固然惋惜,但生者所遭受的非議和流言,是否更需要澄清。我們以為的施暴者,不過是世俗積累的偏見與自以為是的聯想。我們見到結果,卻鮮少有人看到真相。鮮血和生命的終止是人生莫大遺憾,但,出言無狀,也不該成為剝奪他人鳴冤昭雪的理由。」
只見五米外,高大英俊的佟斯年猶如天降,就這麼站在路燈下。登機箱安靜在腳邊,顯然是剛下飛機就趕了過來。
他沒抱任何希望地給佟辛打電話,卻不料,佟辛竟然接了。
佟辛仰起臉,慢慢綻開笑,「怎麼這麼可憐地等我啊。」
但不代表她能立刻接受參与其中的人, 是自己的男朋友。
「沒有了。」霍禮鳴親了親她的臉,「我這個人,都交待給你了。」
「住手住手,瞎抱什麼呢。」周嘉正站在佟辛面前,擋開霍禮鳴,「爪子給我收起來!」
佟辛啞著嗓子,「嗯」了聲。
霍禮鳴扯了下嘴角,佯裝輕鬆卻掩不住落寞,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從她這個眼神里,胡儀就明白,這學生是寧死不會回頭了。
霍禮鳴深受其苦,憤怒得幾次想提刀相見。
剛說完,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旁刷手機的程序忽然大叫:「我去!霍爺你趕緊過來看!那個青年新聞大賽的直播!到佟辛了!不是,我怎麼聽著,她像是站在你這一邊兒的呢?!」
「我抱我女朋友,關你屁事?」霍禮鳴指著他,表情還挺凶。
「嗯」,霍禮鳴沒抱夠,還想伸手去攬她,「他倆怕我開車出事。」
程序懂了,拉了把還在苦心勸慰的周嘉正。
霍禮鳴在朋友開的紋身館里小聚,叫嚷著還要在大腿內側紋個身,朋友笑他騷,專往敏感的地方折騰。那天喝酒聊天,晚上十一點才散局。
霍禮鳴喉結微滾,沉聲說:「能出來嗎,我在學校門口。」
佟辛低頭看腳尖,始終沒說話。
這一夜之後,程序和周嘉正不敢掉以輕心,關鍵時候還是很講義氣,時時刻刻陪著霍禮鳴,連他上廁所都跟著,就是怕他做傻事兒。
這女生的精神不正常,對霍禮鳴的糾纏愈發過分。
而同時,圈子裡起了不少謠言,說小霍爺搞了一個女孩兒,懷孕了,逼人去墮胎死活不肯負責。
他想靠近,卻又害怕她的退步。
他的目光如冰錐,掃過另外三個男人。
霍禮鳴留了個心眼,沒再過多刺|激。後來查到她的家,愣了愣,竟然是付光明的遠房堂妹。這姑娘言行狀態不正常,霍禮鳴雖與付光明不對付,但還是主動找了他。
佟辛愣了下,側過頭,就看見霍禮鳴一身黑T恤,站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靜靜看著她。他的眼神萬語千言無從說,卻不難看出小心翼翼的情愫與溫柔。
佟辛打車走的。
本是一次熱心相助,卻成了麻煩的開始。
「哎,我覺得吧,這事兒你也挺無辜。」周嘉正嘆息:「就像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冒出個精神病患者,一磚頭罩著腦門兒下去,死了廢了,上哪兒說理去?」
「呦呵,現在挺橫啊,剛才誰在我的寶馬車裡哭啊?」
快到校門時,忽然從樹後面響起一道聲音,「辛辛。」
佟辛不可置信,猛地轉過頭。
他}得慌,不是,朝他走來是幾個意思?
來時的沉重已隨風散,佟辛現在一身輕鬆。
「你進去吧,我走了。」
霍禮鳴在沙發上坐沒坐相,架著腿,煙一根接一根地抽,「你倆別去找她。」
――語氣是平靜的,但仍然下意識的,直接用指腹碾熄了煙蒂。
周嘉正:……??
佟辛抿著唇,纖細的身材被白襯衫和一步裙包裹,像春天裡冒出翠色新芽的楊柳。她抬和-圖-書起頭,看向恩師,「它不是結束,對我來說,反而是開始。」
時過境遷后,胡教授自己都覺得好笑,她問:「舒坦了?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霍禮鳴摁熄煙蒂,站起身:「我自己來說。」
全場靜默許久,一位評委教授問:「你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與你論文結論全然相反的觀點?」
霍禮鳴是好話說盡,對方不為所動。狠話也撂過,結果,女孩冰冷的一句:「你別刺|激我,我會跳樓的。」
後來,連付光明都出動了,四處編排他的謠言,把霍禮鳴塑造成一個沒人性的渣男。
程序和周嘉正干著急,鐵了心說:「我們去幫你解釋。」
這時,不遠處坐在車裡的周嘉正和老程直吆喝:「我靠了,顧及一下單身狗的感受好不好啊?!」
沒再多說什麼,佟斯年就掛了電話。
他情緒瀕臨失控之際,是唐其琛攔了他一把。以強大的人脈關係網,悄然平息了大部分流言蜚語,並且決定,讓他離開上海,暫別是非場。
周嘉正嚎啕:「我的媽呀!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哎呦喂疼疼疼!!」
「沒有。」佟辛笑了下,「我沒事兒。」
霍禮鳴吹了聲口哨,沒事人一般對那女孩說:「行了,趕緊回家去。」
寧默而生。
計程車司機熱情好客,一直嘮嗑:「哎呀, 大橋一修, 根本沒有分流, 該堵的一樣堵。」
大家都知趣,不再多問。
佟辛完全推翻了她參選論文的中心觀點,不以被害者共情為切入點,少了悲憤的渲染,排除掉隱晦的爭議點。她的演講與論文主旨完全相悖。
「你看右邊這個飯店,上周曝出食品安全問題,可別光顧啊。」
霍禮鳴叼著煙,戴了頂鴨舌帽,左耳軟骨上的碎鑽耳釘一瞬閃光。他沒廢話,掛了檔,一腳油門轟聲震鳴,叫囂著箭在弦上,震懾力十足。那倆男的真以為他要開車撞人,連滾帶爬地嚇跑了。
霍禮鳴宛如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不敢置信。
霍禮鳴無從追溯這些流言的起始點,但忍耐到了極限。他把那個女孩兒約出來,誠誠懇懇地談了一次。如果說唯一的錯,就是在對方態度油鹽不進時,霍禮鳴善意克制地提醒了一句:「如果你家人不管你,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很好的姐姐,你可以跟她談談心。」
很多年後,當佟辛親赴戰地一線報道,榮譽加持,成為優秀的新聞人,是真正令母校驕傲的學生時,胡儀都會對這一夜記憶猶新。
一想到這www.hetubook.com.com,霍禮鳴就心如刀割。
賽場里,晉級的學生歡欣雀躍,笑聲此起彼伏。
霍禮鳴開車繞的小道兒,撞見一女孩兒被兩個成年男人調戲。那女生不過十六七歲模樣,懵懵懂懂進退兩難。霍禮鳴探頭出車窗,吼了一嗓子:「幹嗎呢?」
但平日不管女兒的這對父母,撒潑打滾,不依不饒。
付光明沒當回事兒,甚至對這號親戚壓根沒點印象。相反,他還覺得,能讓霍禮鳴煩惱,就是件好事兒。於是找到這個妹妹,鼓勵她大胆追求愛情。
佟辛驚得連忙掙脫懷抱,「程序哥和嘉正哥也來了?」
佟辛低著頭,笑著笑著,眼淚叭叭往下掉。她哽咽,伸出手,「抱抱。」
那段時間,霍禮鳴過得相當痛苦。
女生的父母找上霍禮鳴大聲吵鬧,指控他是殺人兇手。然而接受正常調查后,警方判定,霍禮鳴無罪。或者說,某種意義上,他也是名受害者。
她離開的時候, 周嘉正和程序急得團團轉,圍上來說好話,但她搖搖頭, 什麼表情都沒有。程序看了眼霍禮鳴, 他像個犯了大錯的小貓小狗, 一動不動。
霍禮鳴如候審判。
而霍禮鳴這個架勢,佟斯年斷定,他一定是看不下去,受他之託,來幫忙收拾佟辛這個男朋友的。
「我就比你高貴,奴隸!」
說完后,霍禮鳴站得筆直而沉默,聽候發落。
去車庫取車,十來分鐘的時間,當霍禮鳴駛上地面時,商場右邊聚攏了一大|波人以及驚悚的尖叫――
事實上,在比賽前兩個小時,佟辛找到她。
佟辛終於忍不住了,情緒崩塌潰堤,「我沒有,我,我……」她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失聲痛哭。
方才被沙吹進的眼睛殘餘不適,所以顯得格外紅,加之這兩天憂思勞神,佟辛的臉色並不算好。這在佟斯年看來,就是一副受欺負的小可憐模樣。
難堪到,足矣磨滅之前的所有美好。
佟辛能分清事實和真相, 她情緒克制,理智不崩盤,從不是聽風是雨的人。
姑娘們圍上來,關心問:「吵架了啊?」
佟辛不為所動,低著頭繼續洗衣服。
沒多久,手機鈴聲響。
下一秒,佟斯年的拳頭就砸在了他身上,「從小到大,我都不捨得讓我妹妹哭,你算個什麼東西,昨晚敢讓她哭那麼久!」
「哭你爹。」
沉默里,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她自信一笑,目光誠摯:「真實,是新聞工作者的鐵律。而報道真實,沒有早與晚,而是,在這一秒、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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