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去看星星好不好（2）
霍禮鳴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佟辛，第一句話就是：「疼嗎？」
符野清淡淡的聲音還挺無辜，「錢都付了。」
「我要的是戀愛嗎？老子想跟你長長久久過下去！」霍禮鳴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你母親只同意我倆戀愛，我聽得出來，要是結婚，她肯定不同意。」
霍禮鳴卻腦子一炸，失算了，前天周嘉正和程序無聊寄過來的包裹，說得好聽，是特產。結果他昨天回北京才想起來拆包裹，一打開，竟然是一大箱子的安全套！
「這不是犧牲, 這是本能。」霍禮鳴說：「小屁孩兒一個，成天跟後面討糖吃，別說糖了，要什麼我都給。嘶――疼疼疼，你輕點兒。」
可第二天越來越嚴重，高燒不退，可把人給折騰慘了。霍禮鳴沒硬扛，給程序打了個電話，直接被他拖去了醫院。
「別噁心我。說人話。」
「只進不出。」
說完，他看了眼坐在旁邊沙發上的佟辛，「他開車過來還要一小時，你還紋嗎？」
他一通解釋，說得雲淡風輕的，「以後去學校給孩子開家長會，總不能被保安趕出學校吧。沒事兒，不疼，適應了就好。」
符野不再勸, 勸了也沒用。
「別作。」
以為這事就這樣了，霍禮鳴跟往常一樣與佟辛聊天。他們平時信息發得多，有句沒句的。佟辛也很正常，該怎麼回就怎麼回，看不出反常。
直到第二天下午，霍禮鳴還在工作室忙，臨近下班的點才有空看手機。
熱血一股腦地往眼裡沖，霍禮鳴眼角都給逼紅了。他目光露惡，直直盯著符野。符野輕飄飄地擦肩而過，「顧客至上。」
「我十倍給你。」
「不是這麼個說法。」程序低著頭，腳尖煩躁地磨地面，「你不該為了有的沒的，這麼放低自己。」
佟辛電話立刻打了過來，開口就是：「霍禮鳴！你不許洗！」
他的理智、清醒、篤定，每一步都在為他們的未來考慮。
佟辛看向他，眼睛已經紅透，但仍藏不住那股閃耀的、發光的驕傲，「別人的和*圖*書十八歲是什麼樣，我不知道。但我的十八歲，一定是最好的，因為我遇見了你。」
佟辛笑著躲，腳往後勾，輕輕踢了踢他，「我要洗澡。」
「看情況。」符野說：「他那種，肯定還是疼一點。」
晚上，霍禮鳴帶她去吃了老北京火鍋，還嘗新鮮地喝了一瓶豆汁兒。佟辛竟然很喜歡這個味道，一瓶不夠，還想要。
佟辛臉有點紅，不太自然地別過頭。
程序撇了撇嘴角，「我就是覺得有點難過。」
「你看你看，」霍禮鳴弔兒郎當地往椅子後面靠，「等不急了都。」
霍禮鳴看她一眼又一眼，還是放軟了聲音，問：「很疼對不對？」
霍禮鳴怔了怔，難以置信地又看向佟辛。
「明知故問。」霍禮鳴把手收緊了點。
―
一向話多的程序這會倒安安靜靜的。霍禮鳴不習慣，「放兩個字來聽聽。」
程序憂愁難解，「我知道，你的決定，是不會回頭的。」
符野：［她說她要紋身。］
霍禮鳴皺眉閉眼，萬萬沒想到，「你讓符野接電話！」
氣氛就是從這一刻開始變調的。
小火花在皮膚上調皮遊離, 符野呵的一聲，「這才剛開始呢。線條部分好弄，我可以給你洗得乾乾淨淨，但顏色這一塊兒，肯定還是會有痕印。」
霍禮鳴對毛毛言簡意賅：「告訴符野，把我的轉賬給退回來，不然晚上就來砸店。」
佟辛穿了條煙粉色的連衣短裙，皮膚白得能發光。霍禮鳴的注意力卻全部落在她左手臂上。深淺搭配的線條在白皙纖細的手臂上行雲流水，明明是粗獷的圖案，在佟辛身上，卻有一種極致的反差。
一小時后，符野出來了，皺著眉說：「今天不做了，你都忍成那樣了。」
霍禮鳴心裏一片涼，只想飛回上海，把周嘉正和程序那兩個孽畜血濺當場。
「沒事兒, 我多做兩次。」
佟辛低著頭，偷瞄他的左手。雖然短袖遮了半截，但不難看出，紅腫一片的皮膚。佟辛眼睛發酸，問：「你疼嗎？」wｗｗ.ｈｅtubｏoｋ•coｍ•ｃｏm
佟辛低下頭，再抬起時，目光堅定：「好。」
佟辛聲音小，「你是跟我談戀愛，又不是跟我爸媽。」
「……」
語音罵了兩人半小時，順手就給塞柜子里了。
佟辛伸出手，「逼真吧，還有好多好看的，我想買，以後可以換著貼。」
她拉開衣櫃，忽地從裏面掉下一堆方塊形的東西。稀里嘩啦得有一百多個，掉在地上都快成一座小山了。
晚點再跟他算賬！
佟辛眼睛酸，不敢動，怕眼淚止不住。
他輕聲笑，眼神痞壞，「你男朋友的，雖然涉世未深，但也還是……挺有看頭的。只要你願意，隨時來檢閱。」
佟辛愣了愣，反應過來后，像被火燒雲罩住了全身。
「是呀！中午就過來找野哥了，但她沒預約的嘛，結果和野哥說了幾句話，就被往樓上帶了。」毛毛驚奇道：「從沒見過野哥對女生這樣，霍爺，你認識嗎？」
一字一字像是從霍禮鳴牙齒縫裡擠出來的，「那是我女朋友。」
佟辛不再勸，把電話掛了。
霍禮鳴車開得快，轉彎的時候差點追尾，到店時，把車直接橫在門口，跑進來鑰匙往前台一丟，「毛毛，幫我挪個車。」
聲音也不知道克制，周圍兩桌的顧客都看了過來。
回到車裡，霍禮鳴隱忍著的脾氣快綳不住了，「你這是幹嗎？有必要嗎？把自己紋成這模樣，還跑來北京，你不嫌疼啊！」
這都是三個小時之前的信息。
符野在京圈的紋身行業里算是排名前幾的大佬, 年輕，但出手的作品叫人稱絕。和霍禮鳴認識好多年, 感情沒得說，不然也不會親自給他洗紋身。
「啥？」
座機開了免提，店裡的人圍成一個圈偷笑著聽。符野也彎了彎唇，「行，轉賬。」
霍禮鳴鬆了口氣，覺得應該是說服了她。
霍禮鳴半天沒動，好像，一切理由，在此刻的佟辛面前，都變得渺小和膚淺。
僵持了一會，霍禮鳴自己都覺得滑稽。
「有必要。」霍禮鳴直視著他操作，每一和*圖*書針下去, 他眼都不眨, 「其實她什麼也沒說, 還挺喜歡我的紋身的，但我覺得，她父母應該不喜歡。」
佟辛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符野隱著笑，點點頭，「那你跟我上來。」
霍禮鳴滑下車窗，就見毛毛一張笑臉：「野哥讓我出來跟你說一聲，這個小姐姐沒紋身，那花臂是用一次性貼紙給她貼的。」
霍禮鳴收了收情緒，鬆開了手，不想嚇著她，「去吧，你衣服在柜子里。」
勸了很久，壓根沒用。
符野：［佟辛你認識？］
「你不許給佟辛紋身，我不讓她紋你聽見沒有？」霍禮鳴是真急了，油門一腳踩下去，超速都不自知。
過了會，符野總算接了，「嗯。」
「啊啊啊！好漂亮的小姐姐！」毛毛驚呼，「你不是昨天才洗紋身嗎，怎麼她今天就過來紋身了？」
最後還是店裡的座機打通了。霍禮鳴焦急問：「毛毛，符野呢？」
「是我有事。」符野指了指裡邊兒，對前台那個姑娘說：「給他弄點葯。」
霍禮鳴差點給聽笑出了聲兒，怎麼回事，女朋友發脾氣都這麼奶萌。
霍禮鳴皺眉，把人一撥，便露出了後頭的佟辛。
他懶散散地靠著門板，單手插兜里，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身後的客廳是明亮的光，與稍昏暗的卧室搭出一條分界線。他就站在分界線上，臉上光影各半。
霍禮鳴一時無言。
流氓。
佟辛沒吭聲，垂眸低眉，側臉安靜。
霍禮鳴無法理解女朋友為什麼喜歡喝這麼奇葩的飲料，「那你晚上別吻我。」
佟辛心神不寧地抬起頭，「他手上的紋身，真的都洗掉了嗎？」
皮膚軟組織發炎引起的高熱，程序是真他媽服了，不顧霍禮鳴威脅，直接給佟辛發了幾張照片：［看看你男人，為愛洗紋身，洗到進醫院了！］
佟辛也不惱，索性站起身，就這麼走過來，真的往他臉頰上迅速親了一口。
她拎了一個，慢慢直起腰，伸手輕輕晃了晃，「霍禮鳴，你怎麼，用的是XS號啊。」
他把帘子拉上，上手和圖書熟練，戴著口罩, 露出的眉眼神色無奈, 「就為了一女孩兒，有必要？」
他忙不迭地解釋：「不是，周嘉正買的，他們買錯型號，買成自己的了。」
……
「野哥還說，他是貔貅。」
佟辛放暑假來的那次，就放了換洗的衣服在他這。走進卧室，乾淨整潔，床單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佟辛拿手壓了壓，軟乎乎的。
霍禮鳴笑意淡淡，「跟佟辛有關，就不叫有的沒的。人吧，這一輩子總得為一些東西低個頭，何況這也不算什麼，一個紋身而已。」
回到住處，霍禮鳴從背後摟住她，不似平時的溫柔克制，手和呼吸都在躍躍欲試。佟辛心跳厲害，「你幹嗎？」
霍禮鳴齜牙咧嘴的，忍得渾身都是汗，豆子大一顆地往下墜，洗的時候卻沒喊一聲停。這會子還氣吞山河地嚷嚷：「我沒事。」
「野哥在幹活呢。」
「沒事，衣櫃里的東西掉出來了。」佟辛邊說邊彎腰去撿，亮色的塑料紙膜不同角度地泛著光，所以一時沒看清。
「那，洗紋身疼一點，還是紋身疼一點？」
倆人在屋裡頭，店裡別的人都圍在門口聽動靜。
佟辛拿手去捂他的嘴，「誰要吻你？」
霍禮鳴三步並一步往樓上沖，剛到樓梯口，對面房間的門就開了。符野走前面，見著人一驚，「這麼快。」
「……」
霍禮鳴應該是過敏了，回去后，洗了一半的皮膚又紅又灼熱。他以為自己能扛住，沒想到到了半夜，竟然還發了燒。隨便嗑了兩顆退燒藥就這麼糊弄了過去。
符野直截了當：「晚了，她直接付的全款，說要扎花臂，跟你那個一樣的圖案。」
符野：［問了，你女朋友。］
他沉默牽起佟辛的手往樓下走，自始至終都沒再說話。
佟辛搖頭，「我飛來北京，就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你。你的經歷、你的紋身、你的一切，在我喜歡上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接受了。或者說，它們，也是喜歡的一部分。不是某些特定的條框，才叫完美。我喜歡的不是完https://m.hetubook.com.com美，而是有血有肉的小霍爺。」
最新的一條：
佟辛掙了掙，「你別鬧，我出了好多汗。」
果然，看清上面的字后，佟辛的臉色也變了變，倒也不是羞澀，就是有些不解。
小姑娘一進門，驚愕道：「我去！霍爺，不要命了啊。」
符野酸了一下, 「什麼樣的女人, 讓你犧牲到這程度。」
聽見動靜，外面的霍禮鳴快步走進來，「怎麼了？」
霍禮鳴腦子一懵，反反覆復看了三遍，「靠」了一聲，抓起車鑰匙就往外狂奔。一路上，他給佟辛打電話，提示關機。又給符野打，沒接。
「你這樣做，你父母對我的印象更不好，我他媽還有翻身的機會嗎？」
「我沒跟你開玩笑！」佟辛的憤怒、心疼、著急恨不得捅破電話線，「你、你幹嘛呀你！」
「只要有一點博取好印象的可能，我都願意去試。」霍禮鳴嘆了口氣，「但你回去之後，你媽媽看到你，一定把我想得更壞了。」
「我認識的小霍爺，不該是這個樣子。」他低落道，「就應該一直酷到底。」
旁人善意地笑起來。
「親就親，怕你啊。」
毛毛嗓門嘹亮沖樓上喊：「野哥，霍爺讓你接電話！」
第七十三顆
他抿了抿唇，笑起來時，眼角有淡淡的眼紋，眼紋成了水紋，明晃晃地在眼眶裡隱忍。霍禮鳴剛想開口說話，有人敲車窗。
「香死了。」他拿鼻尖去蹭她的側頸。
說完，佟辛就逃也似的去買單了。
一旁的學徒提醒：「野哥在2號房。」
「操。」霍禮鳴低罵一句，「是不是個姑娘？」
霍禮鳴腦子一炸，「操！停下！我不管你扎到哪兒了，現在給我馬上停止！」
她的眼神，在不那麼明亮的卧室里，難以掩蓋的震驚以及失落。
霍禮鳴倏然一笑，「我的酷難道是靠這幾個紋身支撐起來的？沒了它，我就不酷了？」
「……」
這語氣，可把他給震懾住了。霍禮鳴故作輕鬆地笑，「這麼凶啊。」
像天使與惡魔的合體，是致命的吸引力。
「洗了一半，這東西疼，得分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