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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不滿最終發泄出來，認為是甄氏教導曹叡的方式有問題，也是甄氏有問題的態度傳染給了曹叡，是曹叡一切問題的源頭。

這是一批從河內郡起運，運輸給驍騎軍的糧秣，約有半月用度。

又不缺王爵帶來的那點食邑稅租，餓死誰，也餓不到曹家人頭上，沒必要低頭、示弱。

曹茂索性不想這些事情，去想曹叡什麼時候能繼位……這才是自己真正能翻身的關鍵因素。

相互對照，鎮南軍的崗哨也被標註，唯一沒有標註的是那支滿寵手裡神出鬼沒的百人隊。

目前就屯在汲縣城南的街亭，會順著清水河一直往下，運往驍騎軍駐屯的朝歌。

至於自己曹叡的交情……一個長得丑看清了世俗，一個長得最美，對俗世也有大致、類似的看法。

本該昏黃的光線，因加了一層白紙燈罩，立馬就成了柔和的白光。

曹茂感慨一聲，重新拿起頭盔戴頭上，就朝外走：「兄長初入戎旅，還望珍重。」

曹林取出帛書，一封帛書是他哥哥秦朗的字跡，是寫給中htｔps://wwｗ.hｅｔｕboｏｋ•cｏm•cｏｍ書令孫資次子孫密的手書，指示孫密從清水口渡河，引漢軍向東北襲擊河內郡的汲縣，燒毀汲縣即將起運的一批糧秣。

曹林有些不相信，自己兄長怎麼可能幹這種事情？

曹茂詳細端詳曹林，見他神情反覆變化，又主動解釋：「兄長疑惑此物來源？近日燥熱，我邀孫密等人戲水，見孫密神色不安，就順手竊來。誰想，竊來此物。」

孫密在高壓之下精神恍惚，不小心被毒蛇咬一口也是有可能的。

不等他試探，曹茂就說：「季豹兄長，如今我也不知孫密是死是活。他若去河邊搜尋錦囊，大意被蛇蟲咬死也實屬正常。」

「我信兄長。」

不是不相信秦朗會背叛、里通漢軍；而是不相信會留下這麼重要的物證。

他雙臂伸出抓住曹茂雙肩，語氣誠懇：「不論兄長決意如何，我願保阿弟無虞。」

「說不得，這隻是一場反計。」

曹茂展露笑顏，笑容純粹：「國家危難之際，樹倒猢猻散，我和圖書只是想清楚元明兄長的決斷。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

曹林願意相信這個回答，左右為難，難道要揭發自己兄長？要揭發的話，曹茂直接去見滿寵就好，來找自己做什麼？

曹林見他模樣，就抓起桌上青棗遞過去：「今值國家危機之秋，你我兄弟本就該同舟共濟。」

「如此……也好。」

作為長得最丑的那個兒子，家中與他關係親密的寥寥無幾，同輩中有一個曹彰，晚輩中有一個年齡相仿的曹叡，餘下寄宿曹操家中的軍吏子弟中，也就典滿、劉阿升這類身世坎坷的跟他還有些交流。

對這種回答曹林就充耳不聞，拉曹茂坐下，取來一罐自己捨不得喝的雨前茶與曹茂分享，這還是秦朗關中一行時帶回來的貴重品。

心中狐疑，曹林又緊忙翻開另一份帛書，是一份魏軍布防圖，畫著各種三角、圓圈、四方，或特殊標記。自己不清楚朝歌以西的上游防線，可朝歌以東的、黎陽為中心的布防圖……自己是熟悉的。

曹茂說著抬手解盔帶，沉www•heｔuｂoｏk.ｃom•ｃom重鐵盔放在桌上，頭上纏著的汗巾因為趕路已經濕漉漉，他抓起曹林的黑陶茶壺嘴對上去就是猛吸一口，眼睛左右轉動，才說：「我不知該信誰，但季豹兄長敦厚，理應不會害我。」

曹叡付出了慘重代價，作為武皇帝幾乎欽定的隔代繼承人，曹叡在孝順父親方面就差了點功夫，對比其他一些兒子，自然引發皇帝的不滿。

待人接物方面有些共同點，比如輕慢，不夠尊敬，不肯以卑微的姿態去面對皇帝。

口吻自嘲：「我竊來此物已有四日，始終不曾發作。昨日孫密失蹤，元明兄長說孫密戲水時為毒蛇咬死，屍首已火化移送鄴都。今日一早我不敢耽誤，就來尋季豹兄長。」

曹茂從不是一個講禮貌的人，他進入營房后自顧自環繞一圈檢查裡外，也不客氣對曹林的親衛將成規說：「我有要事要跟兄長討論，不許外人靠近。」

曹茂是不屑於撒謊的人，哪怕會挨武皇帝訓斥，曹茂依舊不屑於撒謊、敷衍。

「何況元明兄長所用是楷書，鄴都多有和_圖_書擅長書法之人，不難偽造元明兄長筆跡。」

有這麼一個兒子、弟弟，曹操、曹丕怎麼可能喜歡、高興？

曹茂抓一個棗放嘴裏嚼，從自己懷裡取出一個錦囊，曹林見他寬厚戎袍下面是貼身鎖子甲，這三伏天冒著太陽來見自己，有必要這麼謹慎？

所以不能指望，也沒必要去感謝，或討封、祈求。

不做功課就是不做功課，與誰鬥毆就是鬥毆了，雖惡跡斑斑，卻始終是個坦蕩性格。

所以賜死了甄氏，才有了後來一系列事情。

就現在的皇帝，寧死不肯給自己晉封王爵，這個仇沒那麼輕易解開；哪怕晉封王爵自己也不會感謝，這本就是自己應得的，是武皇帝的遺澤，關現在皇帝什麼事兒？

見他看完，曹茂又吐掉一個棗核，主動開口：「季豹兄長，若是真的，你我該如何？元明兄長絕不會害季豹兄長，而小弟就難說了。」

皇帝突然把自己塞到軍中，肯定不是對自己心懷愧疚，而是自己還有用，對太子有幫助。

「中書令之子合謀，我恐鄴都也有許多同謀者。」

入夜，和-圖-書黎陽大營里，曹茂有些失眠，想起了典滿、劉阿升。

成規去看曹林，曹林微微頷首，待成規出去，曹林反問：「何事？」

可卻碰到秦朗、孫密這件事情，似乎比鄴都還要兇險，幾乎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

曹林收起輕視，慎重接住略有汗跡的錦囊，就見曹茂吐掉棗核，自己抓棗背倚著辦公硬木桌子吃棗，還背對著他：「有兩封帛書，我不知該信誰。」

鄴都是一座巨大的監牢，那裡讓曹茂很沒有安全感；本以為進入軍中，逐漸掌握軍隊后能有安全感。

可能是因為長得醜陋，曹茂坦然接受了命運，做什麼都這樣，好的就是好的，難看的就是難看的。

寬闊營房裡，兩兩成對立著五對魚油燈。

「容我細觀。」

曹林趕緊攔住，勸說：「今兄長有嫌疑，阿弟不便過問，我倒是無礙。明日我就前往朝歌，當面質問兄長。」

「阿弟稍候，今夜不妨在我帳中歇息。」

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孫密丟失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找回來根本就睡不著覺，這是能讓孫氏家族滅亡的證據。

「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