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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肯定不行，真要這樣做，明天過路的百姓就會看到三個凍得僵硬的死老公了。

他們之所以選擇在這干水渠中棲身，實是因為沒有地方可去。風又大，吹得人臉疼耳朵疼，渾身上下都疼，倒不如蹲在水渠下面，雖說擋不了雪花，可怎麼也能避避風。

他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原本，他們還有兩床棉被和三件棉衣，現在，卻真是什麼都沒有了。

「是老二么？」

「好兄弟！」

這哥倆腳可是臭的很，火堆一烘，頓時就臭氣撲鼻。

一隻手握住了二叔陷入雪中的手，趙進教看著二叔，搖了搖頭，苦笑道：「老哥，我不怪你，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我只是怪自己，怪自己沒本事，沒能存下筆錢，以致現在這般狼狽。」

哥三此時的心境，大抵什麼也不想，只圖眼前的一時溫暖吧。

徐應元和趙進教穿上了鞋，緊跟著站了起來。

徐應元和趙進教兩個人則是將鞋子脫下，一個在烘自己的腳板底，一個則m•hetuｂｏoｋ.coｍ.ｃom是在烘鞋子。

目光依如從前般堅定，他們永遠跟隨進忠老哥。

破釜沉舟的勇氣，在哥三身上向來不缺，不然他們也不會淪落到這一步。

「可以烤火了！」

二叔跟趙進教說了聲，就爬了上去，風雪中有個黑影正往這邊奔來。

他自己，也很冷。

二叔笑了起來，一點也沒嫌棄，他也脫下鞋，一塊烤。

「這柴禾是摸得人家的吧？」二叔跳了下來，蹲在火邊，伸手翻烘著。

二叔道：「老二見你冷得厲害，去撿些柴禾回來燒咧。」

儘管雪還在下，可有了火堆，就如黑夜之中有了光明一般。

「霹靂叭啦」。

「我們去看看。」二叔拍了拍屁股，爬了上去。

二叔指了指那草垛，示意兩個拜把兄弟不如就鑽草垛湊合一夜。

二叔沒再說什麼，哥三就圍著這火坐著。

徐應元和趙進教也怕叫人家當賊，就他們三，來一個大小伙就能揍得他們滿地打滾。當下都憋著氣，跟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二叔偷偷摸到了那草垛處。然後哥三一起使勁，硬是在草垛下面掏出了可以容納三人的小洞。鑽進去后，又把外面的草往裡填，只留了個可供呼吸的小口子。

徐應元跳下水渠，直想著趕緊把火生起來烤烤暖，沒注意進忠老哥神色不對。他身上帶著火摺子，小心翼翼的用衣服遮擋著點了幾次，終是把火升了起來。

漢中大地，一處不知名的麥田邊干水渠中，二叔將凍得直發抖的趙進教抱在懷中，他試圖能夠讓自己的結拜兄弟暖和一點，可卻是徒勞無功。

「你獃著，我上去看看。」

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雪不能阻隔。

二叔懊悔的將拳頭砸進了被積雪覆蓋的泥土中，他真的後悔，什麼顯赫的夢，什麼狗屁好兆頭，一切都是騙人的！

「老哥，知道你是仁義人，可這回，咱們先顧著自己吧。老三都快凍出毛病來了。」徐應元說完，拍了拍頭上、肩上的雪花。有的已經化和_圖_書了，順著脖子往下流，又冷又難受。

哥三誰也看不見誰的臉，就這樣相互靠著蜷在裏面。

有了火，邊上的趙進教立時覺得無比暖意，人下意識的往火堆那湊的近些。

「老哥，下來撒。」徐應元抬頭叫了聲。

在遠離家鄉的異鄉，沒有什麼比此刻更讓人心酸，更讓人無助的了。

二叔遲疑片刻，問徐應元：「那戶人家離得有多遠？」

二叔眼含淚水，都這時候了，老三還不怪他，叫他這做大哥的真是無顏以對。

二叔站了起來，他是老大，他必須要想辦法。

二叔嘆了口氣，有些難過道：「唉，咱們身上沒錢，若有，總要跟人家買的……都是庄稼人，苦著咧……這大雪紛飛的，我們拿了人家燒的，人家沒的燒了。」

大雪紛飛，天寒地凍。

二叔是想帶兩兄弟跟那戶人家討個情，留他們住一宿，哪怕睡柴房都行，那樣總比凍死要強吧。

他悔啊，是他的衝動與魯莽將哥三徹底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黑影果然是徐應元，和*圖*書二叔見他手裡抱著一捆乾草把，還有一小捆樹枝，不由一喜，旋即卻想到什麼，眉頭皺了皺。

讓他絕望的是，他的路在何方。

二叔猶豫了，他四下看了眼，目光定格在人家的草垛上。

「都怪我咧！」

草垛很大，鑽裏面去肯定比在外面暖和。

難道就睡這渠中？

等到了那戶人家不遠處，發現人家家裡亮著燈，屋裡傳來男人的聲音，聽著不少人。

那戶人家的院子里，突然傳來了炮竹的聲音。

想著老二徐應元出去有陣功夫了，應該回來了，二叔便從渠中站了起來，想爬上去看看徐應元回來沒。

火堆的火越來越小，等火熄了，他們怎麼辦？

天色越來越黑，茫茫原野上，除了雪，什麼都沒有。

二叔扯著嗓子叫了起來，風大，不這樣，聲音傳不遠。

暖和，比外面暖和的多。

三人愣了一下：今兒是除夕三十晚上了？

哥三在風雪中往東摸去，四五里地走了足有半個時辰，一是風實在太大，二來是天黑了下來，看不清路。和_圖_書

然而，時間一久，他們不願想的問題還是突顯出來了。

「不去打擾人家了，莫叫人家當賊打了。」

「老哥，這都是命，有什麼好埋怨，好悔的，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咧。」趙進教抬手擦去進忠老哥的淚水，為了不讓老哥難過，他問二哥徐應元去哪了。

此刻，他們的心是相連的。

「哎，好！」

二叔獃獃的看著火堆，右手機械似的不時用小棍翻兩下。

飢餓與寒冷，還不足以摧毀二叔。

待火大了些后，徐應元才敢將樹枝折斷，一點點的放上去。過了片刻，這火總算是徹底生著了。

徐應元「嗯咧」一聲，點了點頭。

徐應元道：「四五里地吧。」

「老哥，是我咧。」

徐應元忙扶著趙進教也爬了上去。

今天夜裡，他們睡哪？

這鄉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到處都被積雪埋著，哪找得到什麼乾草。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在幾裡外的一個岔路口看到戶人家，躲了半天才鼓起勇氣偷來的柴禾。回來的路上，可是嚇的不行，生怕後面有人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