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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轉移朕的視線？」

魏良臣心一突，以為是魏國公徐弘基那幫反動勛貴來給自己上眼藥了，可低頭瞥了下，卻發現幾個熟悉的名字。

萬曆越想越惱，越罵越上頭，指著地上那一堆奏疏罵，「這些個都是參你的，朕看著都煩！」

魏良臣語滯，這問題真不好回答，一次為了安撫人心的賞賜就散出去兩萬多兩，這從側面證明他魏公公很有錢啊。

左光斗、宋本慶、惠世揚……嗯？楊漣？

實話肯定是不能實說的，但也不能讓皇爺過份懷疑，魏良臣急中生智，一臉苦澀道：「陛下，奴婢這兩年也攢了些私房錢。」

「陛下明鑒，您就是再給奴婢一百個膽了，奴婢也不敢這麼想啊！」魏良臣斷不承認有此事。

「私房錢？」

「不敢么？」

參老子的？

萬曆從御椅上站起，內侍忙上前欲攙扶，萬曆卻擺手示意不用，很是小心的一瘸一瘸走到魏良臣面前，然後問道：「你在和_圖_書東廠大肆封賞，是收買人心么？」

不因書萬卷，那得近君王。

「那廠公聽著可是有滋味？」萬曆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萬曆神色一正，「你用這種眼光看朕做什麼？難道朕堂堂天子還惦記著你那點私房錢？……朕待你和待他們都是一樣的，朕又不是昏君，哪會不知想要馬兒跑，就得馬兒肥的道理……嗯，只要你們不是太過份，朕能容的便絕計容的，不會與你們多計較。」

皇爺原本緊繃，憤怒的臉色一下舒緩，殿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也一下放鬆。

「奴婢從未想過。」魏良臣有自知之明。

興沖沖前來彙報工作的魏良臣被皇爺這一通劈頭蓋臉給弄懵了，一邊暗罵哪個王八蛋打的小報告，一邊迅速垂下腦袋，老老實實的站在那，一聲不吭。

不用說，這是刑部劫人殺官的副作用，不過魏良臣卻是不怕，因為這事他有理啊。

可陛下轉頭卻又道：「只和_圖_書是，你小子未經朕的允許便拿自個的私房錢賞賜朕的廠衛，你說，你小子這不是收買人心是什麼？」

人莽古爾泰都知道有理怕啥咧，他能不知道。

不想，咱這皇爺卻不吃這一套，見了魏良臣那賊頭賊腦樣子，更是來火，一把抓起案桌上的幾份奏疏就給砸了過去。

——明神宗朱翊鈞。

魏良臣正解釋著，萬曆卻打斷他，很是不善的盯著他：「你哪來的錢？」

魏良臣越說越慌，因為他發現萬曆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不善。

領導罵夠了，總得跟你步入正題吧。

這就是兩世為人的經驗了，不管領導是在講話還是在罵娘，做下屬的第一時間就得這樣做。

「這……」

魏良臣一驚，可不能讓萬曆盯著這收買人心四個字，正要轉移，卻見萬曆有些怒其不爭的搖了搖頭，罵了句：「你這蠢貨，你把那筆錢給朕不是比給他們強。」

魏良臣很肯定，因為自己常給皇爺上大白和圖書話的題本，所以皇爺的語言技巧受到了一定的潛移默化。

但是，要皇爺主動負責，必須有外力，指著這位皇爺自個大包大攬，顯然是不客觀的。

萬曆品味著這個新名詞，他覺得這個名詞很新鮮，也很有意思。

「你慌什麼？」

魏良臣發現皇爺的道行似乎較從前更深了些。

「真沒想過么？……也罷，你在外頭口口聲聲把朕掛在嘴邊，朕也不能過河拆橋，對不住你。」

這話讓魏良臣瞬間警惕起來，收買人心這四個字可是絕計沾不得的。

「撲通」一聲，便見魏良臣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面無人色，弱弱哀求：「陛下，萬事好商量，要不您開個價？」

而皇爺，對金錢向來是敏感的。

聞言，魏良臣頓時鬆了口氣：陛下仁義，陛下聖明！

似乎，皇爺對他的私房錢很感興趣。

因而，魏良臣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陛下，奴婢的銀子都遞到內庫了么？」他還真是不知道內庫那邊和_圖_書的情形，這事他交給田爾耕辦了。從江南帶來的四十五萬兩也在早前一併交田爾耕處理，可能是數目太多，田爾耕直到現在還在內庫呢。

這叫投其所好。

他偷偷瞄了眼怒氣沖沖的萬曆，迅速又垂下眼帘，不出意外的話，這位皇爺會將這口黑鍋扛過去的。

萬曆臉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喝的一聲拍了桌子，「你以為朕是那種眼裡只有銀子的人么！你以為你這點銀子就能收買朕么！就能讓朕對你的胡作非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讓朕不停的為你背黑鍋么！」

……

斗大黃金印，天高白玉堂。

「回陛下，此次謀逆大案能夠得破，東廠出了大力，奴婢便尋思當以陛下名義賞賜有功人員，可不是收買人心……」

「陛下，您是知道的，奴婢這辦海事宮裡一文錢都不曾給過，事事都要奴婢自個去籌，可謂是空手套白狼……啊，不不，是萬事開頭難，一窮二白，奴婢這好不容易打開點局面，和_圖_書除了孝敬陛下的，奴婢這也私下攢了些……不過陛下放心，奴婢可不是高淮那等忘恩負義之人，奴婢攢的這些錢都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

可抬頭卻見皇爺也正看著他，臉上的神情看著很詭異，說是笑吧，不像，比笑難看。說是生氣吧，也不像，比生氣好看。

萬曆負手想了想，「這樣吧，你自個去凈事房，完事後，朕給你個實印的廠公，賜你件蟒袍如何？」

果然，銀彈攻勢堪比十萬鐵甲。

耳聽著皇爺不罵了，魏良臣知道火侯到了，大著膽抬起頭，準備和皇爺討論下銀子這東西都有哪些好處。

「陛……」

「……你也知道怕？你也知道沒臉見朕？！……你這毛病，朕於你說過多少回了，莫要弄些小聰明，莫要曲解朕的意思，更莫要打著朕的旗號招搖撞騙……可你是怎麼做的？朕再三與你說不聽，朕再三給你好日子過，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

魏良臣眉頭微皺，楊大胆膽挺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