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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臣以淚洗面，「沒有陛下，就沒有奴婢！奴婢不敢欺瞞陛下，奴婢確是扣了幾十萬兩，可奴婢不是為了自個，奴婢是為了陛下的海事大業啊……」

萬曆「唔」了一聲，似也覺沒有道理，於是他點了點頭，命遠處伺立的內侍過來一個將奏疏統統撿起放回案桌，然後指了指御桌上另外一堆奏疏。

想著也差不多了，二十萬兩活生生的叫敲詐了，萬曆也當飽了，他自個也說得讓馬兒肥才行。

萬曆聽了這話，有些不快：「朕不知此事。」

魏良臣覺得無原則的加價不行，他有必要提醒一下萬曆，這些御史的彈劾是站不住腳的，是沒有理由讓他為此掏錢的。說一千道一萬，他是奉旨辦事的。

「奴婢不敢！只是奴婢這次督辦欽案，得罪了不少人，奴婢害怕……」魏良臣把頭垂的低低，姿勢擺的很正。

問題出現了，就得解決，不能解決問題的大璫，不是好太監。

「朕有說過什麼么？朕是明事理的人和-圖-書。」萬曆很不樂意。

「……」

他很想打自己兩耳光，在南邊天高皇帝遠，擺擺架勢裝裝逼就得了，這在萬曆眼皮底下弄什麼陣仗咧。

于魏良臣而言，什麼事都可以商量，唯獨這件事沒的商量。

唉！

因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陛下，您上次借奴婢的十萬兩……」

「你不要這樣，朕這念頭也是想了很久的，朕覺得嘛，你既然這麼喜歡拿朕的名義在外招搖撞騙，這麼喜歡讓人家叫你廠公，朕不如就成全你……這樣，你好，朕也好。」萬曆不認為自己是在為難人，他的出發點還是好的。

魏良臣不吭聲，您是大佬，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看了看遠處伺立的幾個強壯內侍，魏良臣覺得自個怕不是他們對手，所以還是撞宮柱得了。

萬曆頓時褒獎，爾後上下打量魏良臣，「朕怎麼看你不像是受過重傷的樣子？還是說，你屬豬的，別人受傷流的是人和_圖_書血，你受傷流的是豬血？」

「是，是，」魏良臣不住點頭，天大地大您這大佬最大。

魏良臣如泄了氣的皮球，再無底氣，「奴婢在山東時救援孔府二公子時，從他府上趁火打劫……啊，不不不，是搶救財物，得了不少，一直想著還給衍聖公府，可一直沒來得及，回頭奴婢就把這筆錢解遞進京由陛下發還衍聖公府吧。」

「陛下，奴婢手頭開銷也大。」

「噢，頭期啊？……朕就說你不會騙朕嘛。」萬曆對「頭期」這個概念是理解的，因為他收到過債券的頭期分紅。

高興的表情是這樣么？

魏良臣果斷加價：「陛下，要實在不成，五萬兩如何？」

提督東廠太監，于內廷而言可是事實上的第一人，堪比宰輔。若魏良臣願意，他倒不是不能破例，畢竟此事不是沒有過成例，內廷用人也不比外朝，要受條條框框限制。一切，還不是他這當皇帝的說了算，司禮監那幫人哪個敢和他和-圖-書這皇帝硬頂？

真當他是大太監、權閹、大璫不成。

萬曆的神情看著真像是和魏良臣在探討一般。

說不定，他的貞烈能喚醒萬曆的良心。

「嗯……約摸有十萬兩，其中包括那幅道君皇帝的畫。」

萬曆沒理他，卻說了另一件事，他道：「你讓東廠準備一下，貴妃過幾日要去西山禮佛，朕腿腳不便就不陪著了。這幾日貴妃心情不好，京里也流言飛語不少，你須仔細著，不能讓人衝撞了貴妃，尤其是不要讓不相干的人惹著貴妃……尤其是那些懷疑貴妃的人。」

想到萬曆連豬血都知道，魏良臣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他，認慫認慫，訕訕道：「陛下，這是頭期。」

萬曆微哼一聲：「你這是跟朕商量，還是跟朕討價，亦或是威脅朕？」

「奴婢糊塗！」

「陛下，刑部的事，奴婢是奉旨辦事……」

魏良臣面色青紅變幻，終是深吸一口氣，「陛下，奴婢整頓溧陽鐵場，得銀十萬兩，一直便想遞解內庫……」

和圖書「多少？」萬曆精神一振。

萬曆直若未聽見，將左光斗的奏疏夾在腋下，又撿起刑科給事中惠世揚的奏疏。

「朕這幾日收到不少密揭，你在江南做的事倒是不少啊，有些朕看了都心驚啊……你說，那幫人真要不服軟，你是不是真的要把南都的城牆給炸了？」

當然，這種提醒也是討價還價的一種方式。

他把心一橫，知道這次躲不過去了，終是咬牙吐血道：「奴婢回去之後便將二期獻上，約摸五十萬兩。」

上茅廁打燈籠，他是自個作的。

咬牙之下，魏良臣出價了。本是想出一萬兩的，可想自個在東廠做善財童子就撒了兩萬兩，皇爺這邊哪能少過東廠呢。

不想，皇爺意猶未盡啊，他直勾勾的看著魏良臣：「你這次給朕帶來了四十五萬兩，朕真是很高興，嗯，很高興啊。」

正所謂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萬曆充耳不聞，身子有些不便的彎下腰撿起左光斗的奏疏，打開隨意看了眼。

錢不錢的無所謂，這和_圖_書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了就沒了，可有的東西是不能沒了的，是死了也得帶走的！

這真是裝逼不成反被|操啊。

「噢，好啊，你有這份心，朕很欣慰。」

「陛下……真是天縱聖人啊，什麼都瞞不過陛下的眼睛……」

「陛下，一……三萬兩如何？」

萬曆不高興，十分不高興，臉當時就拉了下來，「沒有朕，何來你今日！你這是與朕算細賬么？」

言畢，頓了頓，有些哀求，有些期待，有些可憐的看著皇爺，「不過奴婢在東廠那事？」

「第二期有多少，幾時讓朕瞧著啊？」

魏良臣聽的心發慌，萬曆這是在說自己代入感太深么……

此非烈士，說來羞愧啊。

他暗自咬牙，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萬曆真要毀他清白身子，他便寧死不從！

「朕的南都三大營可叫你折騰的不輕。」

咱是完完整整來的，就得完完整整走，缺點東西算什麼？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讓子孫來祭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