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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日月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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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萬家燈火 第七十六章 看戲

第二卷 萬家燈火

第七十六章 看戲

「嗯,你下去吧!快過年了,你也不用每天都在朕身邊跟著,安排個有眼力的替你就行,」李顯對自己信任的人,向來比較照顧,笑了笑,順口吩咐。
「啟奏聖上,這個,民間可沒地方買去!」高延福實在累得支撐不住了,果斷選擇實話實說。
然而,還沒等高延福謝恩,他忽然又快速詢問,「六神商行遭到打壓的事情,你聽說了么?朕可是聽說,那是張少監的產業。他向來視你如長輩,總不會遇到了麻煩,也不跟你說一聲吧!」
過去三年裡,他自己就是這頭牛,背上背著的,則是大唐。他用盡全身解數,甚至付出了一個兒子為代價,終於擺脫了五大權臣,幹掉了武三思,順手還將佛門的勢力從朝堂中連根拔除。接下來,等待著大唐和他的,必將是陽光萬丈。
「啟奏聖上,他家的煉藥爐,月初之時就被人給縱火燒掉了。新的爐子,至今還沒造好。」高延福判斷不出李顯的關注點,究竟是在青銅酒精燈無法之世上流傳上,還是在張潛家的火藥是否私賣上,猶豫了一下,再度選擇了實話實說。
「嗯,他告假的摺子,朕已經准了!」李顯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居然有些不甘。
「他是聖上的臣子!」發覺李顯不是在生氣,高延福揣摩著對方心思,滿臉坦誠地解釋,「聖上對他的賞識,才是他最大的依仗。至於六神商行,再日進斗金,也不過是身外之物而已。即便沒了,聖上隨便賞賜他一些,也夠他幾輩子吃喝不愁,何必舍近而求遠?!」
「不清楚!」武延壽笑著搖頭,「目前只知道,所有手持著貴賓卡的主顧,都收到了邀請函。而據家丁們觀察,六神商行,依舊在接受花露的預訂,並且看不出來半點兒即將轉手或者關門的跡象。」
「聖上好筆力!」高延福看得好生佩服,立刻開口誇讚。彷彿說得聲音小了,就不足以表達清楚自己心中的真實感覺一般。
「哦!朕對他的賞識,勝過他的商行?」李顯被拍得好生舒服,楞了楞,哈哈大笑,「的確,朕隨便賞賜他一些,就夠他幾輩子吃喝不愁了!哈哈,就是這麼個道理!朕說為何他不來求朕幫忙,卻又趕著給朕送年禮呢?原來都是因為這兒!」
「風葫蘆,朕以前可真沒見過,你買進宮裡了么?」李顯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了,瞪圓了眼睛笑著追問。
「停下來,坐山觀虎鬥!然後,誰贏了,咱們就站在誰那邊!」抬手抹去嘴角的一縷血跡,武延秀的面目,忽然變得好生猙獰,
「太平公主看上的東西,還沒拿不到的先例!只可惜,太平公主一向喜歡吃獨食!」
應天神龍皇帝李顯,欣賞得就是高延福這種眼力架。笑著放下酒精燈,用手輕敲桌案,「高監,給朕準備紙筆,朕想作畫。」
「嗯!」李顯鼻子里也隱約有些發酸,放下筆,笑著搖頭,「筆力好也罷,壞也罷,朕都盡全力了。延福,替朕將畫裱起來,就掛在朕的書房裡。朕……」
「嗯!」李顯笑了笑,繼續提筆,在畫面上添加了烏雲、太陽和彩虹。讓整幅畫卷更為生動,也更清楚地展現出了過往的不易,和未來的可期。
「回聖上問,張少監的腿傷無大妨礙了,只是走路還有一些瘸!」高延福努力揣摩李顯的用意,卻發現徒勞無功,只好繼續如實彙報,「所以,他專門給聖上寫了奏摺,請求繼續在家休養一些和_圖_書時日。其他請求,老奴暫時倒是沒聽他師弟說起過。」
在他看來,青銅酒精燈又好看,又方便,燃燒之時還沒啥油煙味兒。在市面上應該非常暢銷才對。而進獻此物給自己的張潛,又素有「小范蠡」之名,沒理由看不到此物的美好「錢景」。
「這件銅燈呢,市面上售價幾何?」幾乎問得無可再問,李顯心中依舊有餘興未消,順手將青銅酒精燈抓在了手裡,笑著詢價。
「窸窸窣窣……」御書案前,忽然響起了老鼠走路般輕微的腳步聲,卻是老太監高延福躬著身體,悄悄將案頭已經放冷了的茶湯,換成了熱茶。然後又倒退著走向門口,將殘茶連同杯子和漆盤,一併交給了負責伺候膳食的宮女,從始至終,都沒有讓李顯感覺到任何干擾。
「反正還未見分曉,聖上不如再看看。說不定,那張少監,還能給聖上一個出乎意料的驚喜!」自從經歷了佛門被打擊之事後,韋無雙就有點把握不住自家丈夫心思,猶豫了一下,繼續低聲補充。
「停下來?」即便一直對他言聽計從,胖子武延壽也無法理解這個決定,問話聲中充滿了懷疑。「二哥,你憑什麼認為太平公主會輸?」
「為何?」李顯不理睬高延福的撇清,只管笑著詢問導致他袖手旁觀的緣由。
「啊?她也太過分了!」韋后誇張地瞪圓了眼睛,隨即,就迅速抬手蓋住了自己的紅唇,「那她可未必能得償所願,那張少監,可不是個一般人。」
「哦!」李顯終於恍然大悟,沉吟著輕輕點頭。隨即,又抓起毛筆、汞紙、松墨等身邊常見物件,一一詢問市場上的售價。
「聖上,是誰又惹你不開心了么?!說給臣妾,臣妾跟你一起想辦法收拾他!」皇后韋無雙的聲音,忽然從書案對面響了起來,將李顯的思緒,瞬間打斷。
「呱呱,呱呱,呱呱……」一群寒鴉被驚得振翅而起,烏雲般,遮住頭頂的星空。
「是太平,又看上了張少監的六神商行!」李顯被問得臉色微紅,很是為自己的妹妹而感到在妻子面前丟人。
比起他的書法,他的畫功明顯更勝一籌。雖然沒有塗抹任何顏色,但老牛疲憊身體與堅韌的眼神,卻表現得一清二楚。而牛身後的險山惡水,和牛前方的一片坦途,也令觀畫者,心中立刻湧起一股輕鬆與快意。彷彿自己剛剛渡過了一道難關,從此前程萬里一般。
「算了!」李顯頓時被兜頭潑了一身冷水,意興闌珊地打斷。「蕭僕射那關,朕肯定通不過。」
「哦!」李顯滿意地點頭,對軍器監上下,越發感覺欣賞。
一口氣說了數十種,每一種,都是今年市場上新出現的貨物。難得的是,每一種,恰好都落在李顯稍稍琢磨,就能猜出大概模樣的範圍之內,甚至不用琢磨,就將其顏色,形狀,用途等方面,猜個七七八八!
「嗯!」這回,李顯終於輕輕點頭。略顯肥碩的面孔上,忽然寫滿了疲倦。
李顯的逛街興緻,卻難以快速平息。順手指了指書案上的硯台,笑著詢問:「市面上可有此物,價值幾何?」
……
原因無他,一切盡在「掌控」二字。蜂蠟的火焰再明亮,味道再好聞。點燃之後亮度卻缺乏變化。而面前這盞青銅打造的酒精燈,李顯卻想讓它變亮,它就會變亮,想讓它變暗,它就會變暗,只要旋轉一下旋鈕,就能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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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瘋了不成!」
「啟奏聖上,繁華與熱鬧,更勝去年!」答案早就形成了套路,無論真實情況如何,都是一樣。然而,同樣的話,從高延福嘴裏說出來,卻帶上了濃烈的自豪情緒,讓人一聽,就感覺到他所言非虛。
「這主意不錯,你下去后馬上落實。朕在過年的當天,要帶著聖后一起趕集!」李顯立刻眉開眼笑,雙手搓動著躍躍欲試。(注:非虛構,正史上,李顯的確這麼干過。還帶著文武百官一起討價還價。)
如此算來,讓張潛在太平公主手下,吃一次大虧也好。就當他花錢買了個教訓,知道同時做官和做生意,沒那麼簡單。他身外的羈絆越多,越容易被別人找到打壓他的機會。還不如放棄這些身外之物,簡簡單單做一名忠臣。
眾人皆將目光朝咳嗽聲起源看去,只見武延秀手捂嘴巴,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然而,他卻拒絕武延壽上前幫忙,強撐著將咳嗽的慾望壓住,隨即低聲吩咐「太平公主未必會贏。老四,原來的計劃先停下來。」
「二哥,太平長公主,可不是一個能吃虧的主。她順利贏了還好,萬一輸了,肯定拿出全部本事對付張潛。」
努力裝出一張輕鬆的笑臉,頓了頓,他繼續補充,「快過年了,朕也得給自己一點獎賞。你說,是也不是?」
「嗯!」李顯衝著高延福點點頭,抓起已經餵飽了濃墨的毛筆,信手朝紙上勾去。不多時,一頭負重前行的老牛,已經躍然紙上。
「這麼貴?」李顯楞了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廬陵之時,全家每月吃穿用度加一起,都超不過十吊。如果買塊硯台就花三吊錢的話,顯然一家人早就喝了西北風。
而這次,他卻準備破例替張潛撐一次腰。不為此人總是能做出一些利國利民的器物,幫自己排憂解難。即便為了此人是大唐的臣子,而自己的妹妹太平公主,卻站在了異族商販的背後,也值得他出手住持公道。
「怎麼可能?哪怕六神商行贏了這一回,也逃不過公主的報復!」
「是!」高延福的眼神一亮,趕緊小跑著去執行命令。年齡雖然早已過了花甲,動作看上去,卻比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還要利落幾分。前後只用了短短七八個呼吸功夫,就將作畫所需的全套用具,都擺放到了李顯滿意的位置。
「聖上必然是千古明君!」高延福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選擇了俯身下拜,高聲讚頌。
應天神龍皇帝李顯聽了,心情愈發放鬆。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低聲跟高延福商量:「高監,若是你找一些可靠度商販,在太液池畔擺攤子賣貨如何?過年了,朕也想體會一下民間之樂!」
周圍的武家子弟大急,紛紛出言抗議!
議論聲交替而起,所有前來聚會的武氏子弟,都不看好六神商行的結果。只是為自己無法從中撈到任何好處,而略感惋惜。
「聖上,此事老奴可不敢做主!」高延福被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回應,「老奴只是監門將軍,聖上想與民同樂,需要先與左右僕射商量,然後經三省官員協調,制定出具體章程。老奴這邊……」
「哦,朕將這茬兒忘了!」遺憾地放下了青銅酒精燈,李顯笑著搖頭,「張少監的家中,不是也有一套煉藥爐么?難道煉出來的火藥,也盡數送入了兵部庫房?」
https://www.hetubook.com•com「咳咳,咳咳,咳咳……」一陣令人揪心的咳嗽聲,忽然響起,將嘈雜的議論,瞬間攪了個支離破碎。
「聖上,請容老奴先行告退,去準備宮內開集之事!」終究不是李顯肚子里的蛔蟲,高延福再聰明,也猜不出李顯為何而感到遺憾。在旁邊猶豫了片刻,低聲請求。
「再不是一般人,他也經不起太平的算計!」李顯知道自家妻子,還在因為前一段時間佛門被張潛擊敗的事情而耿耿於懷,笑了笑,低聲回應,「我那妹妹,做別的事情不靈,算計起人來,卻是一環扣著一環。」
「聖上如果只是想增加一些過年的氣氛,老奴倒是可以讓小宦和宮娥們,擺幾個攤子。貨物全按照市面上常見的來,價格也參考外面!」高延福頓時又開始擔心李顯過年期間閑著沒事情做,又弄出什麼新花樣折騰自己,連忙小聲在旁邊補充。
「奴婢遵旨!」高延福心中偷偷鬆了一口氣,趕緊拱手領命。
「老奴只是實話實說,實話實說!」高延福低著頭,連聲表白,彷彿自己是天底下最誠實的人。
作為一國之君,對於臣子們之間這種「低級別」的爭鬥,他早已見怪不怪。並且只要雙方沒演化召集親信,束甲相攻的地步,他通常就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當事一方,是自己的嫡親妹妹。
畢竟,群臣之間存在矛盾,才有利於他發現大夥有沒有盡心為國做事。而群臣之間一團和氣,反倒會讓他視聽閉塞,進而面臨被高高架起來做傀儡的風險。
「是太平啊,不知道這次是誰倒霉,又撞到了她的刀刃上?」事關丈夫的妹妹,韋后即便再不喜歡此人,也多少要先裝出一副兩不相幫模樣,笑了笑,柔聲詢問。
這盞青銅酒精燈,是他最喜歡的年禮之一。雖然價格不見得有多昂貴,燈火所發出來的光芒,也遠不如蠟燭明亮。
「朕對他的賞識,才是他最大的依仗!」將目光收回到書案上,李顯越是咀嚼,越覺得高延福的話,特別對自己的胃口。
「啟奏聖上,此物好用是好用。但那火藥,卻只有軍器監才能製造,並且一直沒向市面上發售。」總算有一件東西將李顯的注意力吸引開了,高延福抹著額頭上的汗珠補充。
「那聖上準備制止太平么?」兩方都不喜歡,但是,比起那個惹了自己女兒,還阻礙了佛門跟自己合作的傢伙,韋后還是覺得太平公主更親近一些,所以,乾脆笑呵呵地向李顯提議,「臣妾倒是覺得,聖上不妨緩一緩。那張少監心氣極高,聖上這時候幫他,他未必會感覺到聖上對他的器重。而太平那邊,也會覺得聖上身為兄長,卻幫了外人。」
他的親妹妹太平公主,性格最像他的母親,對權力的慾望,也不在他的母親之下。雖然因為在皇族和群臣中,得不到足夠的支持,尚無法對他的皇位構成威脅。但一直任由其胡鬧下去,早晚都是麻煩。
那是一塊青州紅絲硯,市面上早就有價無市。高延福卻不敢以實話相告,斟酌再三,低聲回應:「啟奏聖上,這是青州硯乃是貢品,民間肯定沒有流傳。但次一等的貨,市面上卻不難找到。大概是兩百到五百文吧,其中品相特別好的,也許能賣到三吊以上。」(注:青州硯,參見柳公權的《論硯》,青州為第一云云。)
「回聖上的話,不用買。那風葫蘆是軍器監為了給煉藥爐吹風,專門琢磨hetubook•com.com出來的新花樣。眼下凡是外邊賣的,肯定都沒軍器監自己打造得更精良。而軍器監,也給宮裡御膳房直接贈送了一批。」高延福想了想,笑著解釋。
這讓他非常不解,又心癢難搔。作為皇帝,臣子不來求自己幫忙,李顯總不能主動出手。否則,非但容易讓外界誤會他對太平公主下死手,也容易讓張潛以後恃寵而驕。
「實話實說就好!朕就喜歡聽人說實話!」李顯心情甚悅,微笑著沖他揮手,「你去準備宮內集市吧,朕這邊沒你什麼事情了。記得多安排一些人手和貨物,朕說不定哪天會帶著三品以上官員也進宮採購一番,免得他們做官做久了,不知道民間疾苦!」
「二哥,六神商行掌柜郭仁義,派夥計給各位貴賓送了邀請函,請她們上元節那天或者之後蒞臨,說是有新貨要拿出來,酬謝貴賓對商行的支持!」頒政坊的廢棄宅院內,胖子四哥武延壽揚起圓鼓鼓的面孔,笑著彙報最近收集到的消息。
「啟奏聖上,老奴心中,只有聖上,沒有晚輩和家人!」高延福被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哆嗦,趕緊躬身剖白。待發現李顯沒有駁斥的意思,才又小心翼翼地補充,「六神商行之事,張少監從沒跟老奴提起過。老奴只是,老奴只是在聖上前幾天召鄭總管問話之時,在旁邊聽到了幾耳朵。老奴以為,即便自己真的是張少監的長輩,此刻也沒必要替他出頭。更何況,老奴只是見他平素為聖上做事還算盡心,才高看了他一眼。」
「聖上好筆力!」高延福又及時的稱頌了一句,聲音忽然變得有些沙啞。
「應該是死撐一下,然後爭取轉手時,不被太平公主的人壓價太狠!」
「即便離開皇宮,下面的官員,也不會讓您看到實情!」高延福肚子里悄悄嘀咕了一句,嘴上卻回答得非常鄭重:「回聖上的話,我大唐富有四海,以前不常見的奇珍異寶,市面上暫時也沒出現。不過,快過年了,新奇的日用貨物倒是出現了不少。除了宮裡有已經有了的水爐子,火爐,還有一種能鼓風的風葫蘆,比風饢好使得多。用手搖上一搖,風就源源不斷。」
「買不到,為何?」李顯微微吃了一驚,摩挲著光滑的燈璧,刨根究底。
「死撐而已!」一名帶著蒙面的武家子弟,在旁邊不屑的插嘴。「反正他又沒說是什麼新貨。到了上元節那天,隨便拿出一樣東西來虛應故事就是。然後,再能多拖一天算上一天!」
只可惜,從臘月二十三一直等到臘月二十八,眼看著朝廷各衙門都封好官印放假了,他依然沒接到張潛的求救。甚至連輾轉請求調停的口信兒,都沒接到過一個。
輕輕扭動燈璧上的旋鈕,讓燈芯緩緩升高,看著黃豆大小的火苗快速成長成一片「樹葉」,隨即又將旋鈕倒轉,看著樹葉大小的火苗,慢慢縮成一粒「黃豆」,應天神龍皇帝李顯臉上,寫滿了快樂與愜意
「燒掉了?」李顯又是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來,張潛家曾經遭到過佛門的偷襲,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僵硬,「朕居然將此事也忘了!他現在腿傷養得如何了?這次他委託他師弟來給朕送年禮,可曾經對朕有所請求?」
不過,當張潛將這個大虧吃過之後,自己該給他的安慰,也不能少。免得他年青經不起打擊,對皇家徹底寒了心。而太平公主那邊,的確又該敲打一下了。她跟武三思暗中勾結的事情,自己手中又不是沒有掌和_圖_書握真憑實據。只是不想學母后那樣,屠殺至親,才在有人替她分辯之時,順水推舟放棄了追究。而她呢,這才老實了幾天?居然就又跳出來攪風攪雨?
隨著對外朝掌控力的日漸增強,他的消息,也越來越靈通。早就得知了,自家妹妹太平公主,藉助大食商人之手,打壓六神商行的事實。並且還通過百騎司,調查到了很多外人根本想不到的細節。
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家人之間骨肉相殘。他的兩個哥哥死在他母親手裡,他的長子和最懂事的一個女兒,也被他母親下令杖殺。他這輩子,已經看到了太多親人之間反目成仇,他對自己的母親武則天越恨,就越不願意做一個跟武則天同樣的暴君。
「這硯台既然能做貢品,貴一些也理所當然!」高延福肚子里早就準備好了說辭,笑著解釋,「若是尋常百姓,燒陶制的硯台其實也能用得。價格不過十文二十文,遠比各種石硯便宜。」
那些物件,大多都是專供皇家的貢品,市面上怎麼可能隨便買得到?但是,高延福卻不得不根據生活常識,編造一個說得通的價格出來,以滿足他的好奇心。結果,李顯越問越高興,越問越好奇,指指點點,竟然將屋子裡能看到的東西,幾乎全都問了一個遍。直把個高延福累得頭暈腦脹,汗流浹背。
而武延秀,卻狂笑著搖頭,「我知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太平公主不是個能吃得虧的人!可萬一她輸了,這事兒才更有意思!她吃不得虧,才會主動去刨他們李家的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奴遵旨,老奴告退!」高延福的肚子里頓時苦水亂冒,卻只能硬著頭皮下去準備。
想到這兒,李顯的好心情盡數消失,代之的,則是一陣難以遏制的煩躁。
事關皇家恩怨,高延福不敢介面。只好走到桌案前,假裝仔細欣賞畫作。而應天神龍皇帝李顯,也知道剛才自己的言語,有失帝王氣度。笑了笑,果斷岔開了話題,「高監,你近日帶人出宮去採買,東西兩市的熱鬧與繁華程度,比起去年如何?」
「沒什麼不開心!」李顯看了妻子一眼,強笑著搖頭,「太平在倚仗權勢欺負一個臣子,朕剛才在琢磨,該如何處理此事!」
「嗯?」雖然這個提議跟李顯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李顯卻依舊回以一聲沉吟。
「嗯,比去年更繁華就好!」明明早就預料到從高延福嘴裏會得到怎樣的答案,李顯仍舊高興地點頭。隨即,又順口詢問:「可有什麼新奇貨物?或者以前不常見的奇珍異寶?唉——,朕自打做了皇帝,想離開皇宮一步都難,也只能從你們嘴裏聽聽民間的消息了。」
「什麼新貨?能打聽到么?」大病初愈的武延秀臉色蒼白,目光卻銳利如刀。
「二哥,雖然你吃住了安樂公主。可也不宜現在就跟長公主結仇!」
「千古明君不指望嘍!能將母后交回來江山,收拾得像那麼一回事兒,就算沒辜負我父皇的期待!」李顯長長吐了口氣,再度笑著搖頭。
「嗯。段懷簡都親口承認,他撤資了。夔國公府和譙國公府,都是前年才被重新賜還的封爵,更沒實力招惹太平公主!」
「還有,還有大食商販賣的一種棗子,像蜜餞一樣甜。」偷偷看了一眼李顯的眼色,高延福繼續彙報,「還有一種雪花鹽,質量尚在青鹽之上,半點兒苦味兒都沒有。還有一種天竺棉布,又白又軟,光滑宛若絲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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