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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日月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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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萬家燈火 第七十七章 鏡子

第二卷 萬家燈火

第七十七章 鏡子

還有的,則是單純地熱血上頭,認為「六神」乃是大唐自己的商號,無論如何也不該眼睜睜看著它被大食人的「珍寶閣」欺負。特別是在大唐的長安城之中,更不能由著那群異族人耍威風!
胡掌柜的臉,頓時開始發白。鬆開何三,冷笑著搖頭:「能做出來怎樣,終究不如大食貨正宗!也未必……」
「鏡子?」眾賭客愕然扭頭,看向綢布下半人高的物件,滿臉難以置信。
「喔!」酒樓中,有幾個在珍寶閣一方下了重注的賭客,歡呼著站起身,擊掌相慶。
「同去,同去!夥計,結賬!」
街對面的六神商號,顯然也知道「瘋程」的威名。居然破天荒地沒等到午時,就提前將少女和丫鬟們接了進去。然而,這幾位少女和丫鬟,卻全如同著了魔一般,進去之後,就遲遲不見出來。急得想要探聽「六神商號」究竟推出了哪些新貨的老少爺們兒,全都從窗口將脖子探出老長。
……
正好奇得恨不能生出千里眼之際,第三名探聽消息的夥計柳五,已經狂奔而回。連汗都顧不上擦,就氣喘吁吁地彙報,「東市,東市,大食人,大食人把貨物全擺出來了!各種燈,走馬燈,水晶琉璃燈,八寶琉璃燈,還有琉璃步搖,琉璃項鏈,琉璃佛珠,以及各種琉璃把件,都在東市的珍寶閣擺出來了!最貴的一盞八寶琉璃燈,有,有半人高,由三百二十片十色琉璃拼成,售價四千二百吊!還,還有,還有一隻琉璃孔雀,轉動機關之後,便可以開屏!用了四百八十片指甲大小的琉璃,顏色至少十六種,每換一個角度看,都是不同模樣。」
還沒等他們開始交頭接耳,忽然,郭仁義「一不小心」,踩到了紅色綢布的一角。頓時,整塊綢布,無聲地落在了地上。
「哎,哎!」何三立刻顧不上哭,攥緊了銀豆子,快速補充:「琉璃燈,琉璃盞,琉璃物品,還有各種女人的琉璃首飾。最貴的,標價不過四吊。比大食人的那些,還要剔透好幾倍!」
越是想不明白,賭客們就越心癢難搔。結果,從正月十二之後,很多人幾乎是一眼不眨地盼著上元節到來。而更有甚者,乾脆在珍寶閣和六神商號附近的酒樓里訂下了座位,只圖爭鬥結果出來之時,自己能先睹為快!
「要去就早點兒,省得去晚了排隊,還未必能拿到第一輪!」
前段時間大食人基本就已經佔據了八成贏面。而今天,琉璃孔雀和八寶琉璃燈一出,幾乎立刻鎖定了勝局。而六神商行即便將剛才女夥計手中的小包算上,頂多也是圍繞女人的飾物做文章,拿出來的貨物售價再高,恐怕也比不上琉璃孔雀的一根腳指頭。
「各位客官,小的,小的過年才有這麼一件新衣服穿!」何三立刻苦了臉,連聲哀告,「各位客官,街道這麼窄,您自己走過去隔著門看一眼不就行了么。扯碎了了小人的衣服,叫小人回去之後,怎麼跟娘子交代啊?!」
「哈哈,傻子,真是傻透了,無藥可救!」
「多謝客官打賞,小的這就去再探消息,然後如實報來!」苟四學著軍中斥候的模樣,向客人們肅立抱拳。然後拿出一隻早已準備好的小葛布袋子,將擺在各張桌子上的賞錢一掃而空。
「四吊的東西,居然有人花好幾千吊錢去買,傻子!」
「不是,不是,掌柜,我當初聽了您的,沒買六神商號贏,但是也沒買珍寶閣!」何三唯恐遭受池魚之殃,躲出五六步遠,才跺著腳補充,「是珍寶閣輸定了,六神m.hetubook.com.com商號裡邊,有很多,很多琉璃……」
景龍二年正月初六,上幸玄武門,與近臣觀宮女拔河。又命宮女為市肆,公卿為商旅,與之交易,因為忿爭,言辭褻慢,上與后臨觀為樂。
「理所當然!」有酒客一邊笑呵呵地點評,一邊將七八枚通寶,摞成一摞,放在了桌子角上。
而輸家輸得越有風度,贏家也越不會對他趕盡殺絕。說不定,雙方通過這場明爭暗鬥,分出了高下之後,還能化敵為友。
「未必省事兒,還是好看!」
「未必只裝錢啊,裝口媒子,銀梳子,脂粉,甚至花露,都行。以後出門,就不用丫鬟專門提著籃子了。自己背一個小包,或者交給丫鬟拎著,省事得多!」
「夥計,添酒!」「添酒!」「添茶!」「……」
「賞你了!」有人毫不猶豫從荷包里拿出一顆銀豆子,重重拍在了何三手裡,「你都看到了什麼,趕緊說!」
特別是在初八那天,阿始那家族的媚樓,忽然為此事開設了賭局,宣布接受投注之後,民間對此事的關注熱情,瞬間就又被推上了新高。很多手中有些閑錢,卻百無聊賴的老少爺們,都一窩蜂地往媚樓裡頭扎。甚至有一些巾幗豪傑,也不讓鬚眉,將整箱的銅錢,成車的綢緞,都擺到了賭桌上。
押一賠五!大夥原本已經認為拿不回來的賭本,居然贏回來了五倍的紅利!試問,誰人能夠不高興?更關鍵的是,大夥非但贏了錢,還親眼見證了對手愚蠢。以後,憑著今天的經歷,就能笑那些趕著去大食珍寶閣買琉璃的傢伙們一輩子!
然而,就在正月十二這天,情況卻突然發生了變化,有幾個官宦之家的女兒,竟派遣自己的婢女坐著馬車,將幾整箱首飾,押在了六神這邊。
還有,六神商行發給貴賓的邀請函,到底是什麼意思?不輸于花露的新鮮貨,這家商行以前除了各色花露之外,從不染指其他產業,怎麼新產品說推出來就能推出來?哪個作坊這麼大胆子,居然冒著被長公主盯上的風險,在為六神商行趕工?
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如果換了別的幕後股東,這會兒早就乖乖向鎮國長公主輸誠了。跟皇族的人斗,哪怕是五姓七望,都得仔細掂量一番。那張少監雖然去年官運亨通,可身後既沒有龐大的家族,也沒有金山銀山,怎麼可能有任何贏的機會?!
幾個老成持重的男性酒客,則看得連連搖頭。然而,他們卻全都默契地將「敗家娘們」四個字,憋在了肚子里。
景龍二年正月初十,朔方道大總管張仁願遣使報捷。朔方軍再破突厥,斬首一萬三千余級,繳獲越冬牛羊馬匹四萬余頭。
「也不看看,當初是誰將他們兄弟倆推薦給了聖上!」有人立刻笑呵呵地接茬,也拿出七八枚通寶,輕輕擺到了桌角。
轉眼間,靠窗的桌子就空了出來。幾個繼承了祖輩豪放之風的女中豪傑,丟下酒錢和賞錢,在丫鬟的簇擁下,大步流星走下樓梯,直奔對面的六神商行。連阿始那家族那邊的賭盤走向,都懶得再管!
「朱家姐姐,我記得你有貴賓卡。開了門后,趕緊去問一問,那小包肯不肯賣!」
這次,他們終於看到了十幾個人影。卻是六神商號最具特色的女夥計們,陸續下了馬車,手裡拎在一隻只秀氣的小皮包,裊裊婷婷上了門前的台階。隨即,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咋咋呼呼地在門口站起了崗。彷彿還有誰會稀罕商號里的東和_圖_書西一般。
「掌柜,放在門口有一對兒走馬燈,我看到了標價!」何三卻不記仇,又向遠處躲了幾步,用極低的聲音彙報,「四吊,一對兒!」
景龍二年正月初八,宮有言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雲起,上令圖以示百官。韋巨源請布之天下;從之,乃赦天下。
……
「掌柜,掌柜,我,我隔著門,看見了。不信,你自己去看!雖然不讓男賓進,可是,有幾樣貨物,即便站在門外也能大概看得很清楚!」何三被衣服領子憋得喘不過氣來,一邊掙扎,一邊比劃。
……
有客人看在他跑得辛苦的份上,在桌角擺了一到兩枚通寶做賞錢。但大多數客人,都繼續喝茶喝酒,連瞧都懶得多瞧他一眼。
「真的是四吊!四吊一對兒!」幾個先前賭氣押注在六神商號的年輕人,忽然當街跳了起了起來,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上,灑滿了陽光。
「吏部盧侍郎的管家,定了四十面拼花琉璃窗格。其他琉璃物件,也都買了全套。總計花費四十吊上下,珍寶閣專門雇了馬車,送貨上門!」故意壓低了聲音,苟四繼續補充,彷彿自己的話被外人聽到了,會惹來滅門之禍一般。
「嗯?」酒客和茶客們早就在街頭展示中,看到過大食人帶來的所謂花露,甚至有些門路廣的人,年前就用上了大食花露,所以絲毫不為夥計何三帶來的消息而興奮,反而一個個意興闌珊。
「多少錢!」沒等胡掌柜做出反應,二樓上,已經衝下了七八位貴客。每個人都伸出一隻手,去揪何三的脖領子,結果「刺啦」一聲,將他的外袍扯了個稀爛。
想跟鎮國長公主聯手,至少得是五姓七望,或者開國公級別。姓張的連開國男的爵位都沒捂熱乎呢,哪可能入得了鎮國長公主的法眼?就算給鎮國長公主打下手,他都沒有資格。雖然他長得不難看,可長公主喜歡的是風流才子,絕非他這這種連詩都不會寫的工匠頭!
儘管媚樓為六神商號獲勝開出了1比5的賠率,但是,大部分賭客,依舊果斷將賭注壓在了珍寶閣這邊。原因無他,珍寶閣的實力,無論是展現在明面兒那部分,還是隱藏在黑暗中那部分,都對六神形成了碾壓性的優勢。特別是當一些消息靈通人士,悄悄將「鎮國長公主」六個字傳開之後,大部分賭客都堅信,自己這邊已經穩操勝券。
最後這種賭客,竟然佔了押注「六神」的所有賭客一半以上。並且其中八成以上,都是二十齣頭,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過,他們能拿出來的錢都不多,所以氣勢上明顯輸給了把賭注壓在「珍寶閣」上者一大截。
「都啥時候了,居然還沒忘記擺譜!」臨風樓中,有客人皺著眉頭,小聲嘀咕,對「六神商號」的淡定,好生不滿。
全長安的男女老少,注意力幾乎都被吸引到了新開的大食商號「珍寶閣」和長安當地名店「六神」之間的爭鬥上,每日為了最後鹿死誰手而爭論不休。
既然沒有任何贏的機會,就不應該死撐。只是輸掉了一個前景相當不錯的產業而已,又不會要命?主動認輸才能更顯貴族風範。沒人會為此笑話輸的那一方,長安城的貴族們,都在遵從這種規則,輸贏早就司空見慣。
然而,除了少女和丫鬟們臉上的喜悅和激動之外,他們卻只看到了一堆不同款式的錦盒,至於錦盒裡邊所裝的是何物,卻依舊是一個謎!
盧正明和盧藏用兄弟倆,之所以走「終南捷徑」能夠走通。太平長公主的力薦,在其中和_圖_書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珍寶閣開張,他們兄弟倆理所當然要帶頭捧場。
「多謝客官打賞,小的給您作揖了!」夥計何三大失所望,連繼續彙報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上前挨著桌子收了打賞,轉身訕訕離開。
有的是不滿珍寶閣或者其背後主人的霸道,寧可輸錢,也要給「六神」撐一下腰。
就在此時,街對面忽然傳來幾聲尖叫。卻是幾個特地趕來給六神商號撐場子的貴婦人,按捺不住激動,商號內驚呼出了聲音。
消息傳開之後,太學、國子學和四門學裡頭的年青學子們,頓時群情激憤。紛紛拎起荷包,爭先恐後朝著媚樓殺去。只花了一個下午,就讓押在「六神」這邊的賭注,翻了四倍。雖然總金額仍舊不及對面的三成,氣勢上卻已經隱隱有了分庭抗禮之勢。讓那媚樓掌柜阿始那金牛想臨時更改賠率都來不及,第二天早晨起來,嘴唇上面長滿了水泡!
……
「這麼便宜?大食人瘋了!」酒客和茶客之中,當場有人悚然動容。皺著眉頭,向傳遞消息的額夥計苟四反覆確認,「你沒看錯,最高不過八百文?大食人萬里迢迢把琉璃運到大唐這邊來,能賺到本錢么?」
結果,不到三個呼吸時間,這個觀點就被駁得體無完膚。
「掌柜,掌柜,不好了!輸定了,輸定了……」第一個跑回來傳遞消息卻沒拿到幾文賞錢的夥計何三,忽然慘白著臉從六神商號門口跑了回來,衝著掌柜胡二,連連跺腳。
再看其他在珍寶閣一方押了重注的賭客們,一個個臉色發白,身體顫抖。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門內,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在長安城內,想活得安穩,全靠眼力價。那幾個女子雖然穿著打扮都不算奢華,可其中一人身後的丫環,腰間卻挎著雙刀。在長安城裡,丫鬟挎雙刀隨時準備跟人拚命的,除了綽號「瘋程」的盧國公府,就找不到第二家。
彷彿聽到了他們心中的期盼,對面的六神商號,竟然真的打開了大門。緊跟著,最先進入門內的幾個少女,興高采烈地走了出來。跟在她們身後的丫鬟們,則手裡抱著大大小小不同的錦盒,每個人都激動得眉飛色舞。
可偏偏姓張的小子,不按傳統規矩來,這,就讓一些經驗豐富的賭客困惑了。常言道,疏不間親,姓張的再受神龍皇帝寵信,跟皇帝的關係,還能比皇帝的親妹妹更近?更何況,這種在商言商的爭鬥,他和鎮國長公主都只能站在幕後,縱使神龍皇帝,也不好出面拉偏仗!
剎那間,一面半人高,兩尺寬的琉璃鏡子,就出現在了大夥面前。比最好的銅鏡,還清楚了十倍。將街道上每一張面孔和面孔上的表情,無論驚詫還是絕望,都照得毫釐必現!
然而,也有一少部分不信邪的賭客,執拗地將賭注壓在了「六神」上。至於原因,則各種各樣。
而那些押注在六神商號方面的賭客,則急得連連搓手。恨不得對面的商號,立刻打開大門,推出一件驚世異寶來,扭轉乾坤。
彷彿還擔心它們被震驚得不夠慘烈,門口處,壯漢們的隊伍忽然一分為二。緊跟著,四名夥計,抬著一個矇著紅色絲綢的物件,緩緩走了出來。六神商號的掌柜的郭仁義,一邊在頭前開路,一邊囂張地高聲叫嚷,「借過,借過,各位貴客請借一條路。這面鏡子,是進貢給聖上的。各位麻煩讓一讓,千萬別碰了?」
「當然好看第一,省事兒第二。」
在上萬道期盼的目光中,上元節終於姍姍來遲。上和圖書午巳時剛過,臨風樓內,就坐滿了客人。大夥或者叫了酒水和小菜,或者叫了茶水和點心,一邊小酌,一邊等著見證「六神商號」悲壯結局,或者期盼奇迹的誕生。
六神商號雇傭來擺譜的壯漢們,終於有了一展身手的機會。立刻迎上前,用身體組成了一堵肉牆,「止步,今天只招待女客。眼下有好幾位郡夫人在裡邊,衝撞了客人,你們自己掂量這辦!」
「胡說!」七八雙手同時推過來,將何三當場推了個倒栽蔥。更多在珍寶閣一方押了重注的賭徒,則快速從何三身邊衝過,直奔對面的六神商號。
「巳時二刻,西市珍寶閣開張,首批上架貨物是大食正宗花露,琉璃瓶裝。每合售價六百文,買二送一。並且與六神商號一樣接受預定,保證六個月之內就會有新貨從大食那邊送到!」第一名傳遞消息回來的夥計何三,跑的滿頭是汗,一進門,就扯開嗓子,高聲向所有客人通報。
「琉璃拼花窗格最貴,八百文。其他都在三百文以內!還有一種雞蛋大的琉璃珠子,每枚只要一百五十文!」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夥計苟四氣喘吁吁地回應。
眾賭徒們嚇了一哆嗦,立刻恢復了清醒。快速換了幾個角度,從側面朝六神商號內張望,目光繞過人牆,果然,在門口處看到了大擺放在地上了幾件琉璃。標價正如何三所言,沒有一件超過五吊!
而那臨風樓的掌柜胡二,也破天荒地仗義了一回。非但沒有在酒裡頭摻水,並且還派遣了三個機靈的夥計,將珍寶閣那邊的情況,一波接一波送上了樓來。
景龍二年正月十二……
「再探!」給了他賞錢的客人們大笑著揮手,一個個,彷彿凱旋歸來的將軍般,神采!飛揚!
正月曆來是全年裡最熱鬧的一個月,春節剛過,長安城內各種新鮮事情就接連發生。這些事情,要麼涉及到了宮廷秘聞,要麼涉及到了官場上重要人事變更,要麼涉及到了邊境安危,然而,卻沒有一件,能引起百姓們的持續關注。
還有,姓張的哪來的錢財?年前那麼多股東找他退股,竟然沒有一家遭到拒絕。而六神商號,居然還有餘錢在洛陽城內,又開了一家新分號。其裝潢之奢華,據說還跟長安這邊一模一樣!
「我娘也給了我一張貴賓卡,咱們一起去!」
激動之下,有賭客已經迫不及待地擺出了大把賞錢,衝著柳五高喊。
這下,可把兩家商號附近的酒樓掌柜們給樂壞了。特別是六神商號斜對面的臨風樓掌柜胡二,一連三天笑得嘴巴都合不攏。打心眼兒里期盼類似的爭鬥,每年多來幾次才好。那樣的話,哪怕酒樓里的菜肴味道再差,酒水的味道再寡淡,自己也照樣能幫東家賺個盆滿缽圓!
「對面的六神商號,還沒開門。說是要按照老規矩,午時準點開張。」本以為能拿到一些打賞的夥計何三楞了楞,訕訕地補充。
有的是天生賭性重,喜歡以小博大,看中了媚樓為「六神」獲勝所開出來的驚人賠率。
囂張的笑聲,很快在酒樓內響了起來。所有押注在六神商號的客人們,激動得手舞足蹈,熱淚盈眶。
「什麼新鮮貨,讓她們這麼高興?」酒樓中,包括掌柜胡二在內的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凝神細看。
鏡子算什麼好東西?在長安城居住的,誰家用不起一面銅鏡子?即便做得再大,送進皇宮裡去當貢品,豈不也會被笑掉大牙?
「你胡說什麼?」掌柜胡二一個箭步追上去,拎住了夥計何三的衣服領子,「王元https://www.hetubook.com.com寶的作坊早就被燒了,六神商行哪裡來的琉璃?!即便有,倉促之間,怎麼可能比大食人做得更好!」
還沒等他的腳步去遠,第二名回來傳遞消息的夥計又至。沒等進門,就高高地舉起了手臂,「西市珍寶閣,今日推出了琉璃盞,琉璃杯,琉璃壺,琉璃拼花窗格。價錢最高者不過八百文。如果今天就買,直接打六折!」
「鎮定!」胡二一巴掌拍過去,將何三拍了個趔趄,「誰還不知道六神商號輸定了。老夫當初讓你押珍寶閣贏,你偏偏自稱是長安人,要撐自己的鄉親。你也不看看你長啥樣,神仙打架的事情,跟你……」
「啊呀!」有一位年紀稍大的賭客受不了刺|激,大叫一聲,仰面朝天栽倒。多虧了身邊的其他賭客手疾眼快拉了一把,才沒被摔得頭破血流。
「嘶——「」有人倒吸一冷氣,也有人,迅速將目光轉向對面的六神商號。卻愕然發現,六神商號依舊大門緊閉,彷彿東西兩市的珍寶閣,對自己造不成任何威脅一般。
敢去媚樓下注的人,就沒有一個是差錢的主兒。因此,大家對苟四的行為,全都見怪不怪。笑了笑,繼續將探尋的目光,看向對面的六神商號。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午時的鼓聲,忽然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將酒樓內的氣氛,瞬間推向了高潮。
六神商號即便裝得在神秘,現在也到了正式開門的時候了。而只要負責打探消息的酒樓夥計,能隔著窗子朝裡邊看上幾眼,就能將最終消息傳回來,讓所有人立刻判斷出,賭局的輸贏。
而六神商行只要能撐過這幾個月,早晚能找到新的琉璃瓶子供應。甚至將花露的包裝換成岫玉或者銅瓶,也樣一樣能吸引大批的女性客人。
難道「六神」真的有一戰之力?那張少監難道還能在短短十幾天內,變出和氏璧來不成?看到長安學子們死撐對手,先前在「珍寶閣」上下了重注的某些賭客,心思終於開始動搖。私下裡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
「來嘍,來嘍,來嘍!」柳五高興得兩眼放光,衝到一張張桌案附近,將賞錢快速收緊口袋裡。隨即,雙手抱拳,衝著客人們連連作揖,「多謝客官打賞!東市珍寶閣那邊,今天賣出了三隻走馬燈,打六折!馬上就要斷貨了,要買從速!」
「不會是他跟鎮國長公主聯手做局吧!」百思不解之餘,有賭客就突發奇想,提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觀點。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酒樓下,二十幾個押注珍寶閣,但是還算老成持重的賭客,一邊搖頭,一邊踉蹌後退。堅決不肯相信,眼前的情景為真。
「按規矩,每張卡可以帶多兩人入內,這裡有兩張卡,咱們姐妹同去!」
四吊錢一對琉璃走馬燈,六神商號怎麼做到的?即便是虧本賺吆喝,他們也應該賣到一千吊以上。否則,即便家裡有座金山,恐怕也不夠姓張的賠。
景龍二年正月初九,以楊綝為中書令,韋巨源、紀處訥併為侍中。
然而,也有幾名坐在靠窗位置的女客目光敏銳,立刻低聲交頭接耳,「她們手裡拿的是什麼?裝錢的荷包么?那也太大了些,不過倒是好看。」
一邊說,他一邊比劃,唯恐大夥想象不出,半人高的八寶琉璃燈和琉璃孔雀,是何等的奢華!
從前一段時間六神商行的反應來看,光是一個大食正宗花露,可未必能將其打垮。大食人即便將花露賣得再便宜,運輸路途遙遠,卻是個致命弱點。並且,大食花露的香味兒並不比六神商行的花露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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