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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實無比，充實無比……」

那叫一酸爽！

「哎，真懷念訂外賣的日子。」

「民國礬紅花鳥獸耳四方瓶一件。」

其中最牛的，要屬一對雍正年間的鬥彩葫蘆瓶；年頭最老的，為明早期的一件銅錯金獸面提梁卣。

哎呀我去，您就是我親媽！

「砰砰砰！」

「買房子的，過來瞅瞅。」他打開門。

他夾了口白菜，嚼了嚼，臉上頓時擰成一團。

「草，我就說那醋溜白菜有毒！」

一股稀里咣當的東西瞬間泄下去，下面很熱，屁股很冷，伴著旱廁里被寒氣捂住的冷臭味。

至於那些兩進、三進、五進，乃至這王府，那王府的宅邸，都是公家單位。

「清粉彩五福捧壽罐一對。」

他指著那張黃花梨羅漢床，「再說這是桌子還是床啊，不洋不土的，還有這柜子真破，扔出去都沒人撿。」

「都有。」

許非叫住馬衛都一步，悄聲問：「這哥們哪兒的？」

卣，是一種商周時期的酒器，這件是明代仿古造的。口為橢圓形，足ｍ•hｅtuｂoｏｋ•ｃoｍ.cｏm為圈形，有蓋和提梁，腹深肚大。

「嗞拉！」

許非住的這個其實就是小雜院，只是都出國了，清靜一點。如果可能，他也想住樓房，問題是買不著嘛！

他拎起一隻直徑約八厘米的小碗，外壁上畫著幾隻美麗的公雞母雞。這當然不是拍出2億多的真品，為民國仿製。

兩間房一共這麼大光景，此人轉了轉就看罷，「還成吧，回去再說。」

「那你不住了？」

三人進了屋，男人一雙眼睛開始四處掃射，也說不上是哪兒的口音。

數十年前，大批量的宅院被徵收公用，只有少部分幸免於難。後來又經歷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又有一部分歸還。

他過去開門，見馬衛都戳在外面，還領著個中年男人，穿的不倫不類，大冬天踩著雙皮鞋，嘴上抹著一道小鬍子。

許老師烤了一會，又悶了口白酒，才敢縮進被窩，「那幫買四合院的老哥怎麼解決供暖和上下水的？特娘的京城首善之地，還讓和_圖_書你自己挖化糞池？」

「哎，老馬！」

「說了啊，但人家非要買，興許有什麼想法。我回去先探探底，要是真買，我盡量拖段日子，你趕緊找住的地方。」

反正許老師不懂，一個小碗憑啥能拍出2億多，這玩意跟TVB的祖傳公雞碗有啥區別？

「仿成化鬥彩雞缸杯一件……」

哎，想當年，王靖雯也是倒過尿盆的啊。

說大媽大媽就到，溜溜的從外面經過，許非扯著嗓子回道：「我們家可沒醋罐子，您這幹嘛去了？」

「那你告訴人家沒手續了么？」

「知道了，回見啊！」

大媽圍著他轉了兩圈，「早前弄來倆大姑娘，這會又買院子，你這成分早十年都夠斃的了。這麼著吧，我知道一戶人家，明兒帶去你瞧瞧。」

「嗯那，過來先看看。」

「砰砰砰！」

所以說，這世上最鬱悶的事兒不是沒錢，而是有錢花不出去。

許非看著一屋子東西，心理和生理上都得到了滿足，渾身暖洋洋的，跟著腹中又有一股熱流湧現，翻https://m.hetubook.com.com江倒海。

話說許老師最近在學做飯，可惜天賦不佳，又不想在屋裡炒，怕油煙熏了古董，大冬天把爐子搬到外面，每次都被大媽無情嘲諷。

「哦，這床太舊了，沒法睡人……」

他連忙扯了卷手紙，急慌慌衝到外頭公廁，兩腿岔開往下一蹲。

許非把倆人讓進院，問：「這位，您貴姓啊？」

他忙了半天記錄完畢，最後一算，共收了一百九十三件，價值較高的有三十八件。

「雜項類：鼻煙壺，共七件。

清琉璃套料描金海水藍鼻煙壺一件。

太辣，太咸，太酸，太硬……除了辣椒看著挺紅亮，挑不出半分優點。

他只得把菜湯倒進碗里，跟飯拌了拌，味道反而不錯，酸酸辣辣的。沒辦法啊，獨居男人的生活一向糟糕，除了自己的兩雙手，誰都指望不了。

小院里，許老師冒著寒氣做好了一盤醋溜白菜，急慌慌的端進屋，又盛了碗大米飯，擺在唯一一張非古董的凳子上，然後往那兒一蹲。

「瓷器類，共ｈttps://wｗｗ•ｈｅtubｏｏk.ｃoｍ•ｃoｍ三十六件。」

於是除了少數四合院，仍保留著獨門獨院的狀態，大部分已經變成了雜院。四、五、六、七戶這麼住著，十平米的地方住三代人，都是常事。

「買菜去了，你吃上就甭過來蹭飯了。」

「人家房東要賣，我還能死皮賴臉的？這不天天上街找房子呢。」

「什麼打擾不打擾的，進來進來。」

「免貴姓趙。」

……

許非驚喜萬分，百般謝過。

「還長期住？」

人家扭頭走了。

「在呢，我帶人看看房子，沒打擾吧？」

不蹭就不蹭！

沒暖氣，沒廚房，共用水龍頭，連戶廁都被大量填平，改為街坊公廁。屋裡得準備尿盆兒，早上起來排隊倒。要是趕上拉屎，跑過去一看坑滿，那簡直安排的明明白白！

「哦，您想買房子？」

現在我們一提四合院，都覺得是土豪階層，但在八十年代卻完全相反。

鐵鍋燒熱，加底油，倒入紅辣椒段炒香，再倒入切好的白菜片。炒至變軟斷生，加鹽炒勻，再烹入醋急炒幾下，待聞到醋味時，即https://m.hetubook.com.com可出鍋。

「嚯，看不出來啊！」

沒過多久，大媽又在外面敲門，「小子（zei），那倆人幹嘛的？」

正吃著，院門敲響。

「住啊，能買下來最好。」

「嚯，這酸味兒，隔八百里都聞著了，你把你們家醋罐子卒瓦了吧？」

「真冷！」

他又指著那張清初的雲龍紋大四件櫃，「要是您的我就不說了，要是房東的我得好好說道說道，必須得便宜！」

「不知道，也一朋友介紹的，就說要買房子。」

晚上，許非拿著小冊子，在給自己的寶貝們登記。分傢具、文玩、瓷器、銅器、玉石器、雜項等九項，每件編號，還配上一張活靈活現的簡筆畫。

他扒著自己的酸辣湯泡飯，嚼的牙花子都在響。

「地方不小，東西挺多，是您的還是房東的？」

清藍琉璃鼻煙壺一件。

清藍料內畫側方位停車一件……」

許非送走二人，跑回屋繼續吃自己的酸辣湯泡飯。

丫蹲了一分鐘，屁股已經凍成兩瓣了，哆哆嗦嗦的回到屋子，守著小爐子烤火，委屈的倒真像個獨居多年的俏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