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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餛飩便宜，不像後世一碗餛飩敢賣二三十，不過成本也低，每月能有千把塊純利，不到一年掙了六七千。

「我這邊手續都辦好了，過幾天就回去。」

「謝謝同志。」

他就不愛跟人談心事，總憋了一肚子情緒。

「呃，反正挺複雜，你們就別摻和了。」

嗯？

爹娘奇怪他反應如此之大，張桂琴小心問：「怎麼，你們鬧矛盾了？」

他連忙打斷，「您千萬別提這茬，更別跟陳叔陳嬸提，免得誤會！」

「別，別！」

「你懂個屁，要我說洪七公最厲害，那降龍十八掌杠杠的。」

給許非面試的那位，叫魯小威，今年才三十三歲。冀省人，以前當過兵，複員后在人民廣播電台工作，後來調到京城電視台，又參与創辦了藝術中心，是中心的第一任主任。

「那你罵他啊，實在不行就打他！」

許孝文嘴上刻薄，其實也心善，從沒虧待那小姑娘。

他看著黑漆漆的棚頂，起碼現在說不清楚。

「嘿嘿！」

他蹬上自行車，直奔喜來樂餛飩店。

許老師一腦袋汗，逼婚是中華民族的天賦屬性嘛，怎麼啥時候都逃不過？

許非直咧嘴，好有年代感的叫法啊，「我才多大，不著急。」

「你說你在劇組，裏面都是漂亮姑娘，你咋就https://m.hetubook.com.com沒發展發展？哎，小旭不也在么，你們還熟……」

老媽非常傷感，來的太快，好像兒子瞬間就成家立業了。

雖然辦雜誌的想法得往後推推，但這地方確實有意思，也是許老師預想的幾家單位之一。

許非挑帘子進后廚，見兩個灶都滿著，一個煮餛飩，一個煮麵。

……

「郭靖最厲害，郭靖主角啊！」

當時市政府就特委屈，這麼多年的名分。偌大的首都不能沒有自己的喉舌，於是在79年創辦了現在的京城電視台。

「姓名許非，性別男，民族漢，出生1965年3月10日，住址鞍城XX區XX街XX號，1985年12月29日簽發，有效期10年。」

「這呢這呢！」

這是雇的，家裡窮，還有個弟弟，輟學出來掙錢——現在還沒有九年義務教育。孩子叫齊柔柔，哎喲這名兒，也不知誰的龍套。

「你咳什麼咳，你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都懷上你了。得抓點緊，有沒有中意的姑娘，我幫你相看相看？」

「你真決定留在京城了？」

上面寫著：

哦對，還沒成家！

「……」

「你這孩子，你看你媽像潑婦么？」

甚至還添了冰櫃，花錢如流水一樣。張桂琴心wwｗ.heｔubｏｏk.cｏm•ｃom疼的不得了，但這會也不叨咕了，客流量穩定，每天都很紅火。

許孝文從后廚出來，扯著脖子喊：「誰的豬肉大蔥餛飩？」

他捏了捏自己的一代身份證，轉頭道：「同志我問一下，拿這個以後出門，還用單位開介紹信么？」

「嗯？」

「那怎麼了，你不喜歡人家？」

「媽！」

「人家裡困難，我發點獎金怎麼了？誰過年不吃頓餃子？」張桂琴不快。

當初制定的時候，各方曾就身份證上是否有「婚姻狀況」、「職業」等內容進行過爭論，最終還是決定不列入。

他或許比誰都希望，那丫頭過的好，一輩子平安快樂……這是一種喜歡，但又覺著不是那種喜歡。

喜來樂開了大半年，早已聞名鞍城，最初倆月客人甚多，過了新鮮勁就直線跳水。正趕上夏季，許非就出主意買了台電視機，增加了涼拌面、拍黃瓜、花生米、啤酒、汽水等等。

張桂琴拎著個竹筐出來，裝著幾斤米面、幾兩豆油和二斤豬肉，道：「柔柔，過兩天就新年了，這點東西拿回去。」

幾天後，戴臨風果然來了准信。

到了82年，京城台將自己的一部分資源分離出來，專門生產影視劇，便是京城電視藝術中心。

話說戴臨風那邊給准信之hetubook.com.com後，他便回來辦調動手續，順便把身份證拍了。雖然國家出台政策，但老百姓觀念沒轉變，辦的人少，長達十余年才積累完畢。

「哎你說東邪西毒誰厲害？」

越了解，就越想到她真實的命運，越覺得堪憐。

她一下子又找到了人生目標，問：「你現在房子也有了，工作也合心意，個人問題什麼時候解決？」

「肯定黃老邪啊，西毒看著就孬。」

這事兒從何說起呢？

「唉，我沒想到你能跑那麼遠的地方，其實鞍城也挺好的，人也熟……」

當夜，許老師又失眠了。

「沒有。」

一家單位願意接收許老師，名字叫「京城電視藝術中心」。

所以才會不自然，尤其彷彿冥冥中註定，特娘的總是觸發仨人修羅場，就愈發尷尬，只能胡混過去。

三口人在燈下算完賬，身心愉悅。張桂琴看了看兒子，忽地嘆了口氣，有點捨不得。

心疼一個女孩子和喜歡一個女孩子，是一樣的么？

「真糙！」

許孝文也走進來，忙裡偷閒的喘口氣，道：「還好柔柔能幹，省了不少心。」

想想也是，結婚離婚，工作變動，每來一次就得改次身份證，太麻煩。

工資隨著今年工改方案走，約莫是50塊錢。

「哎，可真是公牛闖進了野豬圈，你莽還是我莽www.hetubook.com.com了。」

「是啊，白看電視的也不少。」

許老師又不傻，自然能瞧出姑娘心意，只裝作不知，也從未有過對張儷那樣的言語和舉動。可經過醫院那一遭，小女兒的心意被個外人挑明，連裝作不知都不能夠了。

「你媽臉小，說不得重話，我就得常來盯著。真有那王八蛋草的，前幾天還碰著個賴賬的，差點打了一架。」

他開的條件是：有編製，給了個美術的職位，但不能分配房子，暫時也解決不了戶口，得考察一段。

待她走後，許孝文哼了一聲，「倒是一點不客氣。」

旁邊案台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穿著花襖正在包餡。

小姑娘蹭的站起來，連忙鞠躬。

起初對陳小旭，他並沒有什麼愛慕之情，就覺著挺可憐的。後來接觸愈深，今生的感覺壓過了前世的印象，那麼活生生的一個女孩子，嬌俏又刻薄，可愛又可惱。

……

「行啊，你這手藝練出來了，以後買肉都不用秤，自己掂掂就夠數了。」

一人忙伸手，燙的抓耳撓腮，眼睛卻捨不得離開半寸。

五張桌子全部爆滿，能擠了二十人，沒凳子就站著，都盯著前面的黑白電視機，正放著83版射鵰第二部東邪西毒。

「嘖，你看看你媽，開個店比領導還有范兒。」

滿腹剩下心疼二字ｈttｐs://m.hetｕｂooｋ.cｏｍ.ｃom。

話說中國的第一家電視台在1958年創立，最初叫京城電視台，1978年更名為央視，並接收了全部人才和資源。

小姑娘傻笑兩聲，繼續包餛飩。

「咳咳！」

許非還沒進門，就聽見裏面人聲喧嚷，門一推開，更是一股熱浪撲面。

辦事的明顯一愣，不確定道：「沒政策就還得用吧，這隻是你一個身份證明，便於檢查。」

「不小了，你今年20，過兩天就21了，你爸像你這麼大的時候……」

中間的爐子泛著紅光，上面座著大水壺，咕嘟咕嘟冒氣。

編號15位，信息竟然是手寫的。

這都無所謂。

張桂琴拿著柳條大笊籬在鍋里攪了攪，猛地一撈，剛好半斤左右，盛進二大碗里，跟著又一撈，二兩左右，盛進個小碗。

「別抽煙啊，抽煙都給我滾出去！」

「快來搭把手，沒看我忙著呢？」

鞍城某派出所內，許非接過一張薄薄的卡片，黑白照片，聚酯薄膜密封，技術粗劣，極容易偽造。

「謝謝嬸兒！」

「個，個人問題？」

以前叫京城電視製片廠，屬於事業單位。

張桂琴遞過兩碗餛飩，他送出去抹身又回來，「我說買電視值吧，當初你還不讓，現在怎麼樣，給你帶了多少客流量？」

許非跟著幫忙，一直呆到晚上打樣。

行吧。

「給，拿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