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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師握著個瓷杯子，正在喝水看報，忽見門外進來倆人，一個便是魯小威，道：「來，咱們開個早會。」

「少特么胡說八道，這是我哥，拍電視劇的懂不？」

「那趕巧，還有什麼活兒，我幫幫忙。」

「嗯，都說你是才子，以後多表現。」

幾個小子一邊搬一邊嘀咕，「這人誰啊，聽說院子自己買的，花了好幾萬。」

他醞釀了半天才邁進去，連忙把燈打開，透過玻璃窗看外面，越看越悸，又趕緊拉上簾。

「凡從本市行政區域以外來京暫住人員，均應向暫住地公安派出所申報暫住登記。其中十六周歲以上（含十六歲）暫住期擬超過三個月的，必須申領《暫住證》。」

這已經是1986年了，許非感慨時間流逝，過得真快啊，才七十多章就三年了！

由於常年住人，屋子有人氣兒，牆壁都被烤熟，點上爐子不是很冷。

許非招呼一聲，問：「怎麼大夥都沒來呢？」

「主任好！」

此人個頭很高，濃眉大眼，腮幫子突出，法令紋明顯，十分熱情的過來握手：「你好你好，早聽和_圖_書說你要來，還以為春節前見不著呢。哦，我叫趙寶鋼，是這兒的劇務。」

正房三間，坐北朝南，最為舒適。兩邊都是卧室，中間堂屋，放了一套紅木桌椅，一桌二凳，兩邊擺了木頭沙發，牆上掛著字畫。

「趙哥！」

「請問藝術中心在哪兒，我來報到的。」

沒了？沒了……

「哎，放下放下，那瓶子我自己拿！」

三環的東、南、北段早於1958年建成通車，西南段在1981年底通車，目前正在建設西北段。

「院里得拉個燈泡了……」

京城這會只有三環，二環里屬於城區，出二環就很郊了。

「不知道啊，喬哥管他叫老大，混社會的吧？」

東屋睡人，買了張大床，西屋做書房，那些古玩都在裏面。基本沒大動作，就添了台電視、冰箱，還有鍋碗瓢盆之類。

除開辦公室不說，美工屬於技術科，一共四張桌子。論資排輩在什麼地方都有，但這裏跟央視比，結構就非常簡單。

「你好，你找誰？」

「我看像，小白臉子，說不定靠女人上位，比許文m.hetubook.com.com強差遠了。」

「哦，盼望已久，盼望已久。」

「嗯。」

「別介，你新來的同事，你這上哪兒說去……」

他見辦公室門開著，便站在門口敲了敲。裏面有個哥們正在掃地，起身一瞧，「您是？」

許非進了大樓，在走廊末端找到幾間屋子，應是電視台專門劃出來的。一間標著辦公室，一間標著攝製科，一間是編輯科，一間是技術科。

京城於1月1號開始實施暫住證制度，這是繼深城在84年推出暫住證之後的第二座城市。

……

轉眼過了新年。

央視改名時，將資源全部拿走，京城電視台白手起家，人才都是從電影廠調的，或者剛畢業的大學生。

陳小喬跳出來挨個痛扁，讓兄弟們抓緊幹活。

他自己又收拾半天，最後掃了一圈地，累的要死。

嗨，馮褲子你好呀！

八點半左右，人就陸陸續續來了。

「我叫許非。」

裏面烏漆嘛黑，四面空屋，幽深寂靜，兩棵光禿禿的石榴樹支棱著，北風一吹，嘩嘩晃動。

便又迷瞪一會，結果又做夢，再一睜ｈetｕbｏｏｋ.ｃｏm.cｏm眼六點四十，反而更困。索性爬起來，那叫一腰酸背痛，眼皮發腫。

「慢點慢點！」

「媽蛋的，一人住四合院純屬腦袋有坑！」

眾人應了聲，稀稀拉拉往出走，許非被截住，見魯小威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許，這是鄭小龍副主任，主抓生產，以後你就跟他對接。」

「真糙！」

「喲，新同事！」

自古以來都有講，一個人不能住太大的房子。

天蒙蒙黑，出去下了趟館子，晃晃悠悠的回來。許非打開院門，腳頓在外面愣是不敢進。

醒了一睜眼，六點三十。

瘦，留著短分頭，眼珠子特別黑，卻不顯亮，牙齒可能有點齙，以至於嘴唇突出，整體線條讓人見而忘俗。

簡單寒暄，倆人又開始幹活。許非一瞧也不好閑著，便去領了今天的報紙，整整齊齊的碼在案頭。

首先南房不住人，因為不見陽光，只能當客廳或者倉庫。東西廂房差不多，床沒換，收拾乾淨也沒添什麼傢具，暫且空置。

因為萬物都有氣，住在太空曠的地方，人體磁場與房子磁場進行交換，達到一種平和圖書衡穩定的狀態需要很長的時間，會讓人體能量損耗過大。

「他們一般都趕點到，我先來就打掃打掃衛生。」

他就愈發特意，自己可是見過大錢的，別的不說，光賣襪子就掙了好幾百，在兄弟們中間特有面兒。

百花深處25號，熱鬧非常，街坊鄰居都探頭來看。門口擠了好幾輛三輪，進進出出都是半大小子，搬著桌椅板凳，一個個大盒子，輕手輕腳的不敢毛糙。

「來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同事許非，這是我們美工馮曉剛。」

尤其許老師還認床，起碼十天半月才能適應下來。

陳小喬拿著這五十塊錢甩噠甩噠，小夥伴看了都很興奮。

鄭小龍點點頭，不熱情也不冷淡，就像很常見的那種單位領導。

許老師今兒搬家，沒找力工，讓陳小喬叫了五六個朋友，順便也讓他認認門。

待他們走後，許非把門一關，擼胳膊挽袖子又開始掃尾。

「先放這屋，完了我自己收拾。」

而把藝術中心分出來時，員工配置更加年輕，都是三十來歲，想端也端不起來。

最早建台的時候，地址在新街口外大街，一和*圖*書個成人教育局院內的三層小樓，後來才搬到這裏，再後來又搬到了朝陽區。

「那可巧，以後互相學習。」

「您放心，我眼皮子還能那麼淺？」

但許非窩在床上，被子裹得緊緊的，一會聽外面有人哭，一會見窗戶有鬼影晃，含混到大半夜才堪堪睡去。

「進去一樓左拐就是。」

東廂房又留出一間，靠近廚房，剛好做飯廳。

掰扯一會，許非才拎著四個暖壺去水房打水，等回來時，又見多了一人，正擱那兒抹桌子。

馮褲子也握了握手，一口爛牙，嘴裏黏糊像含著塊東西，「以後就是革命戰友了，聽說您也是美工？」

早上七點四十分，許非從百花衚衕出來，騎車奔海淀，也就是正在建設的這個區域，西三環北路。這裡有個院子，立著一棟尖頂高聳跟塔一樣的大樓，便是京城電視台。

許非跟馮褲子一張桌，趙寶鋼最慘，這屋竄竄，那屋轉轉，連辦公桌都沒有。

忙了半天，許非也過來掏出五十塊錢，「帶你朋友去吃一頓，有剩下的就分一分，別自己貪了。」

不太好辦，虧得單位調過來了，有中心那邊幫著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