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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明，編劇。

「知己知彼，正式工作之前，自然要做數據分析。」

「就覺得太文了，文學性夠用，通俗性不強。」

趙寶剛31，馮褲子28，歲數都不大，正是熱血迸發，為影視藝術奮鬥，自覺肩負文藝工作者責任的時候。

83年有部《母親與遺像》，兩集，導演魯小威。

霍達，編劇。

倆人都是普通家庭，並非所謂的大院子弟，早期主要靠溜須拍馬。

電視劇的製作過程中，有個職位叫責任編輯，負責項目的策劃、劇本修改、審閱成片等等——鄭小龍乾的就是這活兒。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去年的《四世同堂》。雖是我們中心製作，但導演林汝為是外面請的，攝像邢培修是北影廠借的，我們等於做了個後勤工作。

「說的輕巧，老百姓啥都愛看，但就因為啥都愛看，才不能亂拍！」

主任是魯小威，三十四歲，兼管攝製科。副主任是鄭小龍，也是三十四歲，主抓生產這一塊，兼管編輯科。

魯小威的那份清癯氣質跟魯迅真的很像，講話也文縐縐的，道：

趙寶鋼之前是工廠的翻砂工，參演《四世同堂》時被導演林汝為舉薦，hｔtps://ｗｗｗ•ｈｅtuｂｏｏｋ.cｏm.cｏm進了中心。說是劇務，其實就是打雜，端茶倒水訂盒飯什麼的。

他們倆除了善於鑽營之外，自身好學也是關鍵要素，當即問：「你看出點什麼了？」

「我覺著甭管什麼題材，拍的好看才最要緊。也別把群眾審美想的太高，就算全國人民的文化水平都上來了，你也得允許有個把俗人存在。」

許非暗自咋舌，真少的可憐，因為不是拍一部劇，而是全年經費。

同年《四世同堂》播出。

「大家好，很榮幸加入這個團隊，在座的都是前輩和老師，希望以後多多指點。」

馮褲子一本正經，人家這會是標準的文藝青年。

中心的工作狀態不同於別家，有戲拍才忙，沒戲拍只能閑著。眾人回到屋裡，三三兩兩的討論，馮褲子和趙寶鋼就像兩隻急著要香蕉的猴子，卻找不著人對話。

眾人投來好奇的目光，特別聽到參演了《紅樓夢》，都露出微妙的神色。因為這會電影版風生水起，劇版舉國看衰，對他也並未重視。

剎時間，倆人不覺著這貨是同類了，聽都聽不懂。不過趙寶鋼還是找來資料，仨人一瞧和圖書：

畢建君，燈光兼攝像。

許非忽想起一事兒，問：「哎對了，中心有以前的記錄么？」

他之前還覺著少，現在一瞧，太富裕了！

「就是每年拍了多少電視劇，一共多少集之類，我說全國啊。」

「忒俗！還是得拍嚴肅的，探討一下社會現象，直指人心才能讓靈魂顫動。」

「中心自82年成立，今年進入第四個年頭，成績平平，愧對台里信任……」

哦，這還說的過去。

還有上面提到的這幫人，貌似個個陌生，後世都是影視圈大牛。

「80萬……」

馮褲子則一個勁搖頭，「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然後，就沒了……

陳彥民，編劇。

「什麼記錄？」

「以前哪有80萬啊？是《四世同堂》播了，看效果不錯，今年才漲到80萬。」趙寶鋼道。

暴露出的問題非常嚴重，自產能力不足，國家給我們80萬經費，不是讓我們做後勤，掛個名頭充胖子。頭兩年剛轉變模式，可以，我們就當練手，可練手也該練夠了，到了出成績的時候。」

中心一共二十多人，這是編製的，拍戲時如果不夠，再各種借調。

「每年撥80萬，怎麼不多拍和圖書點呢？」

「全國的可能沒有，中心的應該有，你要這東西幹嘛？」

同年還有部《面向大海》，四集，導演金岩。

同樣的資料，趙寶鋼和馮褲子沒看出啥，但瞅許非好像有些收穫。

比如《四世同堂》，就是為了紀念抗戰勝利40周年，順便紀念紀念給老舍平反，都有政治意義。

「我就說吧，你弄太嚴肅的根本不成，小許有眼光！」趙寶鋼找到同盟特高興。

「小許，你怎麼看？」

趙寶鋼縮著手，裹著半新不舊的大棉襖，卻似在指點江山，「要我說，拍間諜題材的最好，刺|激，觀眾肯定喜歡。」

開完會，許非才得空去辦公室簽字，領取自己的工作證。

85年拍攝《鐘鼓樓》，八集，魯小威導演，根據劉心武的小說改編，準備今年播出。

「嘩眾取寵就是俗，影視作品不反映社會民生，根本不叫優秀。」

同年拍攝《四世同堂》，28集，國家專項撥款，導演林汝為。

許非看的腦袋疼，每年出產兩部電……這尼瑪也叫電視劇？？？？

許非起身客套一下，重新坐下。

「好了，散會！」

他再瞅瞅堆著牆坐的馮褲子和趙寶鋼，嘖嘖，牛人牛和圖書了沒意思，沒牛的時候才有意思……

卧槽！

馮褲子在1984年擔任《生死樹》的美術助理，進入影視圈。85年被招進中心，資歷沒比許非高多少，見人就點頭哈腰，謙卑的不得了。

「下個月就春節，今天開這個會是讓大家好好想想，今年我們要拿出什麼樣的作品，才不愧對這份信任。一周為限，下周我們再開一次研討會，爭取把重點項目在節前定下來，放完假就著手準備。」

這年頭拍電視都是國家任務，政府撥錢，你們負責拍。

82年創辦，沒有作品。

《四世同堂》好看，《鐘鼓樓》也好，其他真像魯小威講的，就是練手。不過也正有這幾年鋪墊，才有了後面的爆發，近乎一統全國的電視熒屏。

結果一瞧他來了，忙不迭迎過去，彷彿見到了同類。

「小許，有什麼想法沒有，來講講。」

會議繼續進行，許非非常認真的聽，順便認人。

「間諜也很深刻啊，還有教育意義，怎麼就俗了？」

「我哪有想法，就拍老百姓愛看的唄。」

找了間會議室，魯小威坐在主位，鄭小龍挨在旁邊，「先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事，許非。以前是鞍城曲藝團的，和*圖*書在《紅樓夢》里飾演賈芸，文筆好，會畫畫，也很有想法，以後再慢慢了解……小許，你說兩句。」

如今物價也漲啊，人工也漲啊，想當年《敵營十八年》，九集拍了七十五天，才花了十萬塊錢。

另有《半夜琵琶聲》，四集，金岩導演，也準備今年播出。

金岩，導演兼攝像。

許非看著這位簡直驚了，霍達可能很多人不熟悉，但提作品就知道了。《穆斯林的葬禮》就是她在1987年發表的作品，沒想到這會在中心當編劇。

創作能力不足，經驗缺乏，所有電視台都處於糧荒之中。前幾年都是單本劇，三集以下，每集60分鐘，總計120分鐘到180分鐘，還得分周播，因為一周播完，下周就沒節目了。

三集以上才叫連續劇，十二集就算長篇。甚至飛天獎有一個叫豐收獎，專門獎給一年能生產十二集以上電視劇的單位，可見糧荒程度。

「數，數據分析？？？」

至於後來什麼樣，那是後來的事兒。

84年拍了《空中小姐》，一共四集。沒錯，就是汪朔那個小說，播出后連點水花都木有。當時沒幾人知道汪朔，顯然是鄭小龍徇私搞的。

「……」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