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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你這就跟我走！」

「哎！」

「腳下的地在走，身邊的水在流，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倆姑娘對視一眼，統一搖頭，「太鬧了！」

「咻……」

第三部分是：「你走來，他走來，我們走到一起來，在這繽紛的世界里，心潮澎湃……」

陳小旭剛要再說，就被旁邊男人突然迸發出的聲音掩蓋，往場中瞧去，也是一愣。

「怎麼樣？」他問。

許非看的慘不忍睹，可是呢，這就是最真實的，存在過的，大陸流行樂壇的一段歷程。

「下面請聽崔建演唱，《一無所有》。」

陳小旭等人看傻眼了，他們可是拍《紅樓夢》的，跟古人打了兩年多交道，哪見過如此場面？

「好吵啊！」

「你能不能坐下？」

燈光一暗，不是結束，是一個時代的開始。

倆姑娘這才緩緩放下手，只見場中那位帶著青澀和緊張，彈著破吉他，節奏也時而混亂，但就是那一股子憤怒，迷茫，吶喊，將心裏面最純粹的東西嘶吼出來。

「我曾經問個不休……」

「那個，穿和_圖_書紅格子裙的。」

「我才不聽！」

約莫一分鐘左右，三排隊形才站好，眾人跟著合唱團「啊啊啊」的詠唱。

但當時就這個環境，也沒人覺得不對。

足足兩分半之後，17歲的趙莉走上前，開口唱了第一句。

仨人挺大聲的對話，來回跟吵架似的，許非用力點頭，「信我的！」

得嘞！

而甭看她年紀小，人家15歲就出道了，是大陸初期模仿鄧麗君最早、最像、最紅的一位歌手。

彷彿開天闢地的一嗓子，掌聲，歡呼，口哨，喇叭，似在一瞬間響起，從觀眾席的一面席捲到另一面，跟著又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一起。

「好！」

她瞧著起身站立，揮舞雙手跟觀眾一起呼喊的許非，忍不住拽了拽他衣裳。

「想起來是那麼遙遠……」

呼啦啦上來七個人，吉他，貝斯，鍵盤，還有把嗩吶。為首一哥們，個頭不高，穿著藍褂子，大白領，兩條褲腿一高一低，就這麼上台了。

「這時你的手在顫抖，這時你的淚在流，莫非你是在告訴我，你愛我一無和_圖_書所有……」

當最後一個音節落地，首都體育館一萬八千名壓根就沒聽說過崔健的觀眾，咣咣敲打著椅子，一聲連一聲的高呼：

陳小旭舉起來往舞台上看，突然似發現了新大陸，「有個穿紅裙子的，呀，那是不是程琳？」

嗡嗡嗡！

「哪兒呢？程琳在哪兒呢？」張儷連忙靠過來。

許非咧嘴，果然不該期待她們會喜歡搖滾。

當第一首歌結束，燈光暗了又亮，報幕員上場，跟著是成方圓的《童年》。

那些歌手，有些獨唱，有的三兩人合唱，抱著吉他自彈自唱。常寬剛從國外領回來一個金獎，意氣風發，閉著眼，伸開雙臂，引得全場歡呼。

「詞倒是挺好的，感覺很深刻。」

頭尾兩段，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最熟悉的是第二段：

「……」

「瞎說什麼大實話，給你瞅瞅。」

他們也沒參加過這麼大型的活動啊，多數抱著湊熱鬧心態來的。結果隨著時間演變，慢慢就被賦予歷史意義了。

當前奏響起時，觀眾還沒整明白，但當那哥們對著麥克風m.hetubook.com.com，吼出一嗓子：

「……」

108位歌手從兩側上舞台，人太多，瞅著亂糟糟的。先站好位置的，戳在那兒開始揮手示意，然後僵硬微笑，從裡到外透著一股沒見過世面的土鱉感。

許非拿望遠鏡看了會兒，隨手扔給她。

「這叫完美呈現藝術效果，是為了我們觀眾著想，你得理解領導用心。」

「很好聽的！」

緊跟著，韋唯、常寬、成方圓等人依次上前，每人一句。

不僅觀眾瘋了，後台的歌手也瘋了，這不是唱歌，這就是在嘶吼，在宣洩，在釋放！

「哇哦！」

「噢……你這就跟我走！」

「我這就跟你走！」

「看演唱會啊，不激動你看什麼演唱會，拜佛吶？」

「輕輕地捧著你的臉，為你把眼淚擦乾，這顆心永遠屬於你，告訴我不再孤單。」

「哇哦！」

誒，是不是有旋律了！

程琳是這堆人里比較大牌的，「小螺號，嘀嘀嘀吹……」就是她唱的。

老崔也傻了，沒想到會有這種場面，撐著自己揮揮手，鞠躬示意。

現場喧如鼎沸，座無https://m.hetubook.com.com虛席，近兩萬人齊聲喝彩是何等聲勢。太缺少娛樂活動，精神生活太匱乏了，像這種大型演唱會，看一場，回去能吹一輩子。

除了像王潔實、謝莉斯、成方圓等少數幾個腕兒之外，大部分說是歌手，實際只有些薄名，觀眾都不太認得。

「真的！」

「別捂耳朵，聽聽這首歌！」許非大聲笑道。

沒有流行歌曲中矯揉造作的情愛，也並非所謂描寫資本主義空虛心靈的都會情歌，充斥在這首歌里的，是一種無所不在的憤怒與無力感。

陳小旭和張儷下意識一捂耳朵，只覺得跟破鑼一樣。

小姑娘梳著娃娃頭，特別可愛，選她唱第一句，也是要這種純潔、乾淨的感覺。

「嗯，像寫詩一樣，有哲理。」

「別的呢？」

她聽了一會，忍不住問：「這是真唱么？」

「可是……」

尤其當嗩吶聲響起，高亢撕裂，混著老崔的粗獷嗓子，足以將最本能的一種情緒激發出來。

從第一首歌開始，從第一位歌手開始，體育館內就沒停歇過。

報幕員下去之後，前奏響起。現場有樂hetubook.com.com隊跟童聲合唱團，但隱在黑暗中，只舞台那一塊亮著光。

總之呢，這首歌唱了整整十幾分鐘，到第三段時，許非看崔建在後排跳起了太空步。陪著一起跳的還有個陶金，再過兩年，他會被稱作「霹靂舞王」。

韋唯披散著頭髮上來，一亮相就掌聲雷動。因為有規定，唱歌的不讓披肩發，她以前都是盤起來，今兒也突破自我了。

「可唱歌不都是練出來的么？唱著唱著自然就好了，你要是對口型，不總是這一個水準么？」

許非終於坐下來，摸了摸|胸口，舒坦了。

「那多沒意思，不是弄虛作假么？」

陳小旭挨著許非，那邊是張儷，餘下等人一溜排開。

倆人一隻眼睛對一個鏡頭，都很興奮，見了偶像那種。

「想起來是那麼遙遠，彷彿都已是從前，那不曾破滅的夢幻，依然蘊藏在心間……」

「噢……你這就跟我走！」

詞曲原唱都是羅大佑，漂洋過海傳到大陸，結果被拿過來就唱，唱的全國一片紅，完了還沒有版權。

「對口型啊，想啥呢？」

《讓世界充滿愛》是三段式歌曲，分三個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