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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樓不行啊，樓體老舊嚴重，還曾經大損過，你們要用來做什麼？」

「咋了這是？」陳母一驚。

「開店。」

他現在就覺得有點跟不上，京城戶口啊，想都不敢想！

許非坐在飯桌上，有點招架不住老媽的熱情，老爸那邊還好，但也時不時的給自己倒酒。

今天人照舊不少，除了空座全滿了，正看著本地電視台購買播放的《濟公》。一個抽鼻涕的小屁孩還跟著唱：「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

裏面破破爛爛，木頭窗框都掉了一半，牆皮脫落，透著一股古舊的氣息。

待吃完飯，到了下午，一家三口騎著車直奔立山。

「都快黃鋪兒了，幹啥去？」

他塞過去一個信封，那人悄摸收了，招呼學生收工。

公司開不了，他就一直想在京城弄個鋪子，怎奈自己的身份當不了個體戶，合夥吧，又信不過，所以老娘去最好。

「沒事沒事，你坐著……快跟我走！」

三年來，除了買四合院花了一萬，收集古董花了幾千，其餘就沒啥了。

「嬸兒在家么？」

許非也想了想和-圖-書，道：「媽，要不您跟我去京城吧。」

「那可費勁了，裝修的時候不能大動，稍微一動，這牆可能就塌了。除非你們把這樓扒掉，自己再蓋一棟。」

「啊？去京城賣餛飩？」張桂琴一愣。

「幸虧你回來，不然咱倆傻了吧唧的就買了，哎喲，太坑人了！」

他又叮囑一句，「偷摸找人！」

次日。

「哎喲，你說這，這可太出息了！」

「哎呀，我老許家八輩貧農，沒想到落著個京城戶口，以後你就是京城人，跟咱們沒關係了。」

照目前的花法，到2000年都沒問題，但不能這麼坐吃山空。

「哎，您可千萬別找衙門去，那幫人死不認賬不說，興許還倒打一耙。」

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差點喝出胃下垂。

「小非！小非！」

「辦好了，這次專門給我放的假，能多待幾天。」

偷偷摸摸想倒酒的許孝文，又偷偷摸摸的把手縮回來，又是驕傲又是失落，還帶著幾分力不從心。

很多父母都有這種感覺，當孩子長大了，事業有成，自己慢慢變老，家庭和*圖*書地位會不自覺的顛倒過來，往往會聽孩子的話。

84年，他賣奧運文化衫賺了一萬多，年底跟老爹炒君子蘭，賺了十幾萬，再加上之前的家底，一共二十萬資產。

他脾氣向來沖，許非也習慣，拎著東西進屋，酒肉糖果都有，光提著就有十幾斤。

近兩年他特老實，沒去投機倒把，因為木有機會，或者說可能有什麼機會，但沒在他的記憶庫里。

「地段還行，多少錢啊？」

「嗯。」

「兒砸！」

「說有三十年了吧。」

「那還賣啥餛飩，我好好琢磨琢磨，咱干點掙錢的買賣。」

啊呸！

「嗯。」

熱氣撲面，喧嚷沸騰，倒是把剛才的鬱悶緩解了一些。

倆人進到后廚，跟張桂琴一說，老媽嚇得一身冷汗。

他在父母面前，經常說一些永遠不會跟別人說的孩子話，自己也輕鬆。

「乾脆別開了，這餛飩店挺好，大飯店不好弄，我都打聽了，全特娘白吃白喝的。」許孝文沒耐心了。

剩下爺倆傻站著，看了半天破樓，寒風蕭瑟，特行為藝術。

陳父留著長鬍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挺有舊時先生的范兒，背著手走了。

許孝文一個勁搖頭，似乎很不理解，嘆道：「你說以前的人都挺好，怎麼就，怎麼就……唉，這兩年不比以前嘍，都壞了。」

嗬！

「喲，小非啊，啥時候回來的？」

「一萬二。」

許非騎著車，車筐里堆滿了禮品，來到陳家小院，進門就開始喊：「媽！」

「立山那邊。」

許非被老爹拉出去，飛騎到了小樓，幾個建築設計院的傢伙剛檢測完。

「嗯嗯。」

「行了，提前發現，不算虧。」許非安慰老爹。

沒辦法，誰讓他一年多沒回家了呢？

許非又轉了轉，總覺得不踏實，「這樓啥時候建的？」

「兒砸，吃肉！」

「京劇團現在不景氣，上頭縮減經費，排不出新劇目，正鬧心著呢。」

「落到京城了？」

她忽地心中一動，兩口子都糙，知道孩子玩的好，但沒往男女方面想，這會腦筋一開，再看對方就多出點意味了。

「我回來轉戶口。」

「你手續都辦好了么？」

倆人離了小樓，冒著二月寒風，又轉到餛wｗｗ•ｈeｔubｏok•cｏm.coｍ飩店。

「怎麼回事？」他上去溝通。

「全都下來一萬二？」

「我知道，就特么生氣！」

「盡往臉上貼金，還專門給你放的假，你是領導咋的？」許孝文笑道。

正此時，許孝文突然急匆匆闖進門，「快跟我過去，媽了個巴子，一幫王八蛋草的！」

陳母愈發複雜，以前兩家各方面都差不多，後來曲藝團一下子起來了，差距便漸漸拉開。現在人家小子也爭氣，都混到京城人了，當然自家閨女也不差……咦？

許老師蠻認真的樣子。

「呼！」

陳母解釋了兩句，嘆道：「還是你們曲藝團好，成天上外面演出，個個都是角兒……哎，你怎麼這會回來了？」

立山在鞍城北部，東接千山，西臨鞍鋼，這會是挺偏的一個地方。不過小樓地段還算好，挨著居民區，有兩層，以前是家什麼單位的，現在要出手。

「在哪兒啊？」

她緩了口氣，「那跟著咋辦啊，好容易找著個地方。」

「我可是立了大功，京台春晚就是我一手包辦的。上頭大領導都表揚了，可惜鞍城看不著，不然能這麼痛快給我轉戶www.hetubook.com.com口么？」

「哦，那下午就去唄……爸你少喝點，吃完眯一會，還有正事呢。」

……

陳母系著圍裙從屋裡出來，像在做著什麼東西。她臉上皺紋很明顯，年紀跟張桂琴相仿，卻異常老態。

「昨天到的，過來看看您……我叔也在啊，沒去團里？」

「三十年？不像……這樣，咱找人做個工程檢驗，就是測一測樓體，看還有多久的使用壽命，用不用大修，沒問題再說。」

靠工資那點錢不行，必須得找個長久的，比較豐厚的收入來源。

現在頻道少的可憐，央視有1套、2套，然後就是本地台，然後就沒了。

「我知道，我知道……」

張桂琴搶過許孝文手裡的酒瓶，道：「我們前幾天看了一家小樓，說要往出賣，正好你回來，能定就把這事定了。」

倒也不貴。

其實去京城挺不錯，那邊才是未來的中心，而東北的環境么，嗯嗯……

「胡扯什麼？他就是上天去，不還是咱們兒子……別喝了！」

「兒砸，吃這個這個，媽特意給你做的！」

許孝文聽了更氣，強忍著把領頭的拉到一邊，「謝謝了，辛苦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