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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非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覺得人如果迷茫，往往是因為自己智慧不夠，要麼多走走，增長閱歷；要麼多看看聖賢書，吸收知識。你們也別心急，這段就放鬆放鬆，沒事看看書，逛逛街，儘快從《紅樓夢》里脫離出來。」

「嗯。」張儷點頭。

「你們說這個東西，能不能印張書籤，會不會有人買？」他問。

「她最早可能有愛情，十幾年摩擦也就沒了。目前的生活就像一個安全的雞蛋殼，有不足，但穩定。誰要想打破這個殼，她第一個跟人拚命。」

是個什麼《名人名言》的節目，連人都木有，屏幕上打行字，然後旁白念：「如果拿不準一句名言是誰說的，就說是我說的——魯迅。」

陳小旭是來攪合讓他早睡的，結果自己被反殺，暈頭暈腦的又回到卧室。

「啊？應該不會有人喜歡吧。」張儷沒自信。

……

「嗯，這個意境好！」

「哎！」

正糟心著，石榴忽在外面叫了一聲，跟著就聽「吱呀」，倆姑娘進了門。

「好了好了！」

陳小旭也覺得忒傻，坐搖椅上一晃一晃，問：「你剛才寫什麼呢？」

倆人對視一眼，張儷道：「本是想的，但拍《家春秋》時，皆感力不從心……」

「你照我說的畫……」

許非正在寫劇本。

結果一直老實巴交的張秋梅，以評職稱和生活作風為由，一下拿住了他的死穴。

「喵！」

「……」

仨人又進到書房。

「都不是好人，卻也不是壞人和-圖-書。我覺得挺不錯的，比那些一板一眼的角色強多了。」陳小旭道。

比老徐肯定強多了！

電視里還在演，幾個初中生穿著日系的服裝走來走去。八十年代國內的服裝風格，很受日本影響，像《追捕》里高倉健的那件風衣，就不知被多少廠家仿照改良。

媽的有病吧！！！

「可，可愛？我不懂。」

「……」

「劇本，語文老師婚外戀的故事……」

西屋裡，倆人躺在床上，陳小旭頗為鬱悶：「以後再不去了，又被教訓一通。」

「好了，我們可不聽你講課！」

他看著看著猛地坐起來，居然還有意外發現。

張儷眨了眨眼，自己就說不出她這樣的話，也說不出她這樣的語氣，嬌憨的，親近的，沒距離感的。

所以得調|教啊！感情什麼的先不談，許非可不希望因為什麼因素，二人本該有的成績都沒了。

聊的有點深，倆人細細思索。

她琢磨半天，提筆加了四個字，「睡了睡了。」

「……」

趙志遠學校新來了個年輕女老師，二十齣頭，美麗大方，叫陳夏。二人有共同愛好，很快成了好朋友，趙志遠喜歡上了陳夏，並以為對方也有這個意思。

「嗯。」

「怎麼沒人喜歡，多好的意境。不過也對，現在的人都喜歡外國貨，還真不一定能賣出去。」陳小旭道。

一時竟不知怎麼應了。

「那就明天再看。」

陳小旭眼睛一亮，拍手道：「我想起一句詩，半被落花埋。不過ｍ.hｅｔｕbooｋ•ｃｏm•com這個沒有落花，是盞花燈，加什麼字好呢？」

「那就出唄，明天我們就去玩，去逛街，去吃好吃的……」

「同時要嘗試做事情，沒找到自己喜歡的事之前，誰也說不準自己能幹什麼。當你們忽然發現，誒，做這個能體現我的價值，我能有成就感，那肯定就不迷茫了。」

他簡單講了一遍。

此情此景，他似曾相識，「有事兒么？」

陳小旭接道，等於變相承認梅表姐演的很爛了。

保定鐵球已經播完了，跟著是一個重播的節目，中學生時裝表演。然後到十一點多，基本就一片雪花。

嘖！

「正在選角，還差一個女老師，和一個小女兒，找不著合適的。」

「沒失敗，我看他關燈了……哎呀，別噘嘴了。其實他說的有道理，我們真該從《紅樓夢》里出來了。若不是他時常提起，我們恐怕都不自知，別人見了都奇奇怪怪的。」

「失敗了！」

「畫它做什麼？」

許非頓了頓，道「其實我也不是講課，從你倆回來，我就一直想找機會聊聊，正好今天有空。呃，我想問問，你們現在還想當演員么？」

張儷一樂，「這四個字添上，倒是愈發可愛……啊，我重說，這四個字真搭調。」

「比如，你不是會畫畫么？」

許非拿起畫看了看，也挺意外，「做自己擅長的，有挑戰性的，能帶來內心滿足，也能讓別人歡喜，這其實就是價值體現，也就是所謂的成就感。」

「ｈtｔps://wｗｗ.ｈeｔｕboｏｋ.ｃom•ｃoｍ基本功不錯，你能不能把它變得可愛一點？」

「原來她小時候這麼好看啊，行吧，長大了也挺不錯的。」

「我現在就想看！」

陳小旭打斷，問：「你這劇籌備的怎麼樣了？」

許非失笑，解釋道：「首先趙志遠能理解吧？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找了個沒文化的媳婦兒，覺得自己的生活不該如此，所以一見到陳夏，立時心猿意馬。」

「可不做演員，又不知道幹什麼。」

「重說！」許非道。

只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孩子正在走台步，穿著小紅裙，黑皮鞋，梳著馬尾，大眼睛黑亮，腿型又直又長。

哎呀，這小姑娘太漂亮了，遭人稀罕。

約莫五分鐘的節目，念了幾條名言。

三人又聊了會，許非轟她們回去睡覺。

「噗！」

十一點了，想著繼續寫劇本，卻也沒了心思，索性洗漱一番，pia在床上看電視。

「春燈。」

「陳夏呢，也簡單，她喜歡趙志遠的才學，但僅此而已，她將精神需求和現實需求分的很開。」

「誒，對！」

這年代號稱「婦女能頂半邊天」，但有幾個女孩子會去闖事業？就算闖了，身邊又有幾個人支持？

倆姑娘一怔，品著箇中滋味，看看畫，看看他，又想起上次夜話，他說的那句「你們應該充滿精彩。」

「我覺得是穩定。」陳小旭忽道。

張儷不明所以，乖乖執筆勾了幾下，一個線條簡潔的仕女頭像就出來了。

「睡不著，我想看電視。m.hetubook.com.com」陳小旭道。

許非站起身，「來，咱們去書房。」

「那就看唄。」

「這就是可愛么？」

跟著是紀錄片《華夏掠影》，這集介紹保定鐵球。那種健身球，攥手裡咣啷咣啷響。保定府三宗寶嘛，鐵球、面醬、春不老。

寫好劇本不容易，他頭髮都白了幾根，眼下又卡在一個小情節上，怎麼弄都不自然。

「我們怕影響你。」

許非撓撓頭皮，反正也寫不出來，無奈站起身，「看吧，看吧。」

張儷收筆，反覆打量，好像是蠻可愛的。

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真愛，找到了人生真諦，竟然想跟張秋梅離婚。

「張秋梅最有意思，老實巴交，逆來順受，十幾年受丈夫冷眼，自己心裡有數，包括丈夫在外面勾搭女老師。但直到提及離婚這件事，她才出人意料的爆發。」

「你這麼說，呃，也對。」

「那，那她圖什麼呢？為了愛情，家庭，還是孩子？」張儷不理解。

倆人既有趣又奇怪，因為之前沒有這麼寫人物的，張儷疑惑道：「你這個故事，我怎麼聽不出誰是好的，誰是壞的？」

「我又不是真讓你們賣，我就說這個意思。」

倆人拍完戲空落落的，人生困惑，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事情做。

「先畫一棵樹，綠意蔥蔥，樹上一朵花垂下來，連著一根繩。樹下有個女孩子，打著呵欠，一手拽著繩，準備關燈睡覺。」

「與之相反，是戴紅花的女兒，她就選擇了離婚，重新開始……所以影視作品啊，就是要反映時代里的人ｈｅtｕbooｋ.com•ｃoｍ，他們的生活狀態……」

許非點了個贊，「有些女人遇到此類事情，會果斷離婚，但有些忍忍就算了。比如張秋梅，自己工作不好，還帶個孩子，離婚怎麼生活呢？可能還找不到比趙志遠更好的。」

「……」

「可她不是破壞別人家庭么？」

「怎麼說呢，不能簡單定論。她希望跟趙志遠建立起一種柏拉圖似的關係，不想真的跟他一塊生活，所以聽到對方打算離婚，立即決定抽身。」

他備好筆墨，「你先畫個古代仕女看看，要簡單那種。」

「明白呀，一個男人嫌棄糟糠之妻，想找個年輕漂亮的，結果失敗了。」

仨人進到主卧，擺設十分簡單，一張大床，衣櫃，搖椅，桌下塞著馬扎。

大概有兩到三集的內容，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劇情。許非攬下來，已經寫好了大框，正在推敲細節和台詞。

趙志遠非常苦惱，向陳夏訴說，希望能跟自己共進退。陳夏大為驚訝，坦白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你要離婚，我喜歡有錢的……

一個比一個輕盈，藉著昏光，跟鬼一樣。

「你明白？」他驚訝。

「春睡。」

「春倦。」

於是這大晚上的，許非帶著倆小姑娘，一塊看保定鐵球……

她咬了咬嘴唇，有點委屈道：「我們都挺力不從心的，反正我自己可能不是做演員的料。」

張儷一條胳膊伸出被窩，輕輕拍著，「總有個循序漸進的，慢慢來，先睡吧。」

許非也樂了，你們倆才是真可愛好伐！

嗯？

許非打開電視機，央視一套還在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