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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83開始

作者:睡覺會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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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吊眼睛

第二百零一章 吊眼睛

「……」
那眼睛是斜的,眼角往上弔著,餘光掃過去,宛如一根尖銳的針,輕輕一刺,遂無所遁形。
「因為今天高興啊。」
許非把熱水袋扔給她,姑娘跟撿著98K似的死死抱住。
「你倆多大仇啊?」許非詫異。
「行啊,今天可你舒服。」許非笑道。
一個個的勸,趙志遠不為所動,最後張秋梅自己進來,先說了一通軟話,始終無用。
老濮鬱悶,這女的最近跟自己一直不對付。
「什麼意思?」
幾人樂的歡實,一爽利豪放的女子居然被凍哭了。
「知足吧,我東北人沒說話呢。」
濮存新坐在一張雙人的舊沙發上,葛尤語重心長的勸:「趙老師,您跟秋梅姐恩恩愛愛,舉案齊眉,是我們悶葫蘆罐兒衚衕的愛情標兵,怎麼說離就離呢?」
「好!姜老師準備!」
姜黎黎抿了一口,辣的直吐舌頭,又強行喝了兩口,略微一緩,勁兒立馬上來,臉蛋變紅。
不過趙老師,我說兩句您可別不愛聽。秋梅姐跟你這麼多年,可謂無微不至,任勞任怨。您就這麼離了……」
她笑而不應,只站起身,聽得腳步聲響,竟跟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妮子回來了?快暖和暖和,今兒包餃子。」
「喲,那你準備的怎麼樣?」
「好,好……」
姜黎黎演完一場,也沒聽見導演喊話,不過沒和*圖*書關係。
姜黎黎遞過一隻裹著毛巾的熱水袋。
濮存新看著眼饞,轉向姜黎黎,「那個……」
葛尤點點頭,「我雖然沒結過婚,但咱們性別趨同。男人的追求都一樣,就是身邊站個好看的,懷裡摟個發賤的,家裡有個能幹的,遠方有個思念的,就算到退休那天,也得有個懂保健的。
在整場遊戲中,她才是最穩的那個。
「什麼,什麼意思?」濮存新心裏一跳,險些沒接上。
姜黎黎的語氣也輕,「你,最近要評職稱了吧?」
姜黎黎往外看了看那對狗男女,「我現在一見老濮,都恨不得掐死他!」
「哦,那我要吃芹菜餡的。」
許非伸手拽過來,不客氣的摟進懷裡,「這天兒真冷,好在快拍完了,再挺兩天。」
她思量片刻,點頭:「我試試。」
但還有一種,她斜著眼睛看你,那叫嘲諷。
說完擰回去,跟沒事人一樣,「我跟秋梅生活十四年了,別說七年之癢,我虱子都滿身爬了。
「嗯,行吧。」
「……」
哎喲!
正說著,濮存新、何情拍完了過場戲,也凍得跟孫子似的。因為要追求美感,穿的衣服不多,擋不住嚴寒。
濮存新冷哼,扭過頭,根本不在意對方的反應。
「不給!」
「噝!」
一身破棉襖,頭戴狗皮帽子的葛尤,騎著三輪車從長安https://www.hetubook.com.com街駛過。車上滿是舊書舊雜誌,一箱一箱的磁帶,另有一個錄音機,吼著來自大西北的蒼涼粗獷。
「哦,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
「……」
「天兒太冷了,這才十二月,三九可咋過。」
棚里還有一個小茶館的布景,專門用來談事的。趙志遠跟陳夏表白心意,被對方拒絕,這是後面的戲,拿過來先拍。
「哈!」
姜黎黎攥拳揮了一下,愁道:「就是讓觀眾一激靈這種,感覺始終不夠。」
「必須得挺啊,我為這場戲都等半年了。」
葛尤一聽也不再勸,搖頭晃腦的出鏡。
「哎,尤子說得對,對這種自命不凡的傢伙,就得在精神上給予打擊。」
葛尤直接騎過去,找個位置停下。許非擺擺手,幾個工作人員客串的路人圍上,比手划腳,討價還價。
「你說的時候,可不可以換個坐姿,然後斜著眼睛看他。」
「哎,停一下!」
濮存新使勁搓手,見何情有點獃滯,問:「怎麼了?」
「快說啊,到底好不好?」
「趙志遠,你果真想離?」
尤曉剛幾人坐在麵包車裡,攝影機對著拍攝,背景便是那聳立的天安門。
「我還行,你用吧。」
《霸王別姬》里,蔣雯麗的一跪,一弔眼睛,都是專門拜訪舊社會妓|女討教來的。
姜黎黎深呼吸幾口氣m•hetubook•com•com,重新構建自己的情緒,「老濮,你給我個頭。」
「哼!」
「試試唄。」
「哼!」
「我在家想了半個月,就那幾句詞,我設計了五六種腔調,就那一表情,我琢磨了七八種演法。從來沒這麼上心過……」
許非檢查了一遍,喊道:「都精神著點啊!還有四組戲,拍完就去公款吃喝,拍不完得等明天了。」
「果真想離。」
「能行么?」
「為什麼包餃子呀?」曹影奇怪。
「給你暖和暖和。」
她自己喊停,「我剛才不太對,再來一遍行嗎?」
濮存新忽地轉頭,直視攝像機,字正腔圓,「七年之癢,是指愛情或婚姻到了第七年,會因為無聊乏味而經歷的一次感情危機。出自瑪麗蓮夢露的一部同名電影。」
她一激靈回過神,眼圈通紅,語帶哽咽,「京城冬天怎麼這麼冷啊?」
「不是,你針對男的我理解,你不恨那插足的么?」
再度開拍。
尤曉剛也道:「咱們有始有終,來個好結尾,準備了!」
「開始!」
「我還有一個。」
拍完之後,何情戲份殺青,但也沒走,在旁邊看熱鬧。
她情緒已經上來了,又藉著酒勁,「演了這麼多年戲,頭一次這麼爽快!哎我演的怎麼樣?怎麼樣?」
噗!
女人畫眉描紅,婀娜多姿,斜著眼睛看你,那叫媚。
「力度不夠啊。」
和-圖-書成天就知道罵孩子,貪小便宜,管我要工資,不然就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議論這個,談論那個……我每天晚上往床上一躺,都能聞著身邊一股油煙子味兒。」
她猛地拔高音量,「你別忘了,你馬上就要評職稱……哎喲,再停一下。」
……
「好!韓老師、莫老師準備!」
這場戲講趙志遠決定離婚,鄰居們都來勸,場景還在趙家居室。
「你爸愛吃白菜的,咱包白菜餡好不好?」
「我可以補償啊,我存款都給她,妮子撫養費我出,只要她成全我這份遲到的真愛。」
「斜著眼睛?」
「還真沒聽過,您給講講?」
「恨啊!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蒼蠅該打,但關鍵還是老爺們不行。」姜黎黎整的特明白。
「哦。」
全場看著她,都在笑。
「哎給個話啊!」
「確實想離?」
許非也在琢磨,在腦子裡搜索能用的素材,當再次暫停時,湊過去道:「黎黎姐,怎麼樣?」
尤曉剛喊了一嗓子,姜黎黎趕緊推車就位,車筐里裝著白菜蘿蔔,也在大街上了騎了一段。
許非感嘆,要是世間人都您這覺悟,渣男渣女得少一半,舔狗都能有House。
姜黎黎壓住火氣,冷笑道:「趙志遠,你馬上就要評職稱了吧?」
「入戲了,入戲了,體諒點。」葛尤拍了拍。
許非跑到麵包車上翻出一瓶二鍋頭,本是晚上殺青和圖書宴用的。
「趙志遠!」
「……」
「我要是找你們校領導一反映,別說職稱,你這份工作還能保住么?」
「唔,好吧。」
眾人回到某部隊,繼續拍攝。
常規的情景喜劇犯不上這麼演,但全組無怨言,都在配合,需要什麼給什麼。她試了很多遍,其實效果不錯,但接這部戲,可不是為了「不錯」二字。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那我醞釀醞釀。」
濮存新冷哼一聲,篤定她在虛張聲勢。
「好!李老師、梁老師準備!」
在長安大街上堂而皇之的拍戲,後世你敢想?許非一邊感慨一邊鑽進車裡,凍的大臉通紅,腳趾頭都木了。
「……」
你說剛結婚的時候,她也算青春可人,活潑靚麗。可你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麼樣?
「要不你喝點酒?」
跟著濮存新和何情過去,在非機動車道上慢慢散步……
眾人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個女人剛剛捏住男人的七寸,一擊致命,馬上就跟沒事人一樣。
「掐死過分了。你應該在精神上玩弄他,折磨他,虐待他,讓他生不如死。」葛尤又插嘴。
他嘆了口氣,問:「知道七年之癢么?」
「唉,你不懂啊!」
姜黎黎氣著氣著,忽然笑了下,往前挪了挪,身子稍側,偏頭,從一種很奇怪的角度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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