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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落一個，那哥們呢？」何兵笑道。

胡君等人卻嚇了一跳。

「……」

在後世，文藝青年是個很有趣味性的概念，人們一提起來，總帶著點調侃和譏諷。

這下明白了，難怪說演他們呢，原來這五人就是真正的盲流藝術家。

「那叫張夏萍，滇省，是個畫家。」

路學常抹身回來，拎著一包盒飯，熱氣騰騰。

許非寫的兩集劇本，名字就叫文藝青年。

「對，觸動太大了。」

「我叫高博，玩攝影的……」

聯繫盲流圈的幾個朋友，導演王志聞、助手江杉、女主角徐凡，外加兩個龍套工作人員，胡君和陳曉藝。

「對，她要跟外國人結婚了。」

「單單北京這兩個字，就是迷人。」

「哎，差點忘了，這是早飯，都沒吃吧？」

最後幾人被感動，算幫他圓了一次演戲的夢想。

牟椮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滿不在乎。

「呃……」

許非沉吟，我尋思我就想讓你們看看真實的邊緣群體啊，至於升華到這個和圖書地步么？

「知道了！」

「她瘋了……」

「那叫牟椮，遼省，搞戲劇的。」

很多人放棄體制內的工作，甘願來京城流浪。滿懷憧憬，四處碰壁，被生活不留情面地捶打。

牟椮跟胡君握握手，笑道：「等待我們的無非三條路，自殺、結婚、堅持。你們好啊，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們，有劇組，有身份，能碰著真正的攝影機，一切尚未選擇。」

「乞丐？」

「……」

張夏萍接了一句，然後自己咕噥，跟著像沒事發生一樣繼續吃飯，吃著吃著突然開始哭。

結果幾天後偶遇，何兵應付著對方的詢問和嘮叨，得知其有些存款，腦子又不太聰明的亞子，遂起歹意。

比如《頑主》里的馬曉晴，那個角色就堪稱影視作品中的文藝女青年鼻祖。

哦！

「他們幾個寫寫文章，畫個畫，還有些收入。我搞戲劇的沒辦法，就蹭吃蹭喝。」

張夏萍又在詭異的笑，「嘿嘿，我也要結婚。」

「說是什麼病https://wｗw.ｈeｔuｂooｋ•com•cｏm，呵呵別介意，我們雖然認識，但來往很少。」高博道。

「一兩年吧，我們都是大學畢業，不想留在家鄉那個小地方，或者被分到一個小地方。」

「……」

對面是五個人，二女三男，就那麼坐著也不說話。

在這個年代，京城就是夢想的代名詞，是聖地。

在胡君一行看來，這五位都有點精神病，牟椮和高博相對正常。雙方聊了好久，他們知無不言。

「那好，今天不拍，回去醞釀醞釀，明天開始。」

幾人肅然起敬，沒等繼續問話，紛紛道：「許老師，我們一定能演好。」

……

「給我一個鏡頭，我也願意！」

「我叫張達力，黑省的，是個作家。」

「聊完了？」

我們不抱有立場，客觀展現。他們應該各具特色，你們抓住一些精髓，放到角色中去。但要記住，這是喜劇，風格別跑偏。」

「好了，再見。」

「我住北大那片，北大對我來說不是學校，是我的食堂和圖書和澡堂。」

牟椮笑道，「比如我，京城師範大學畢業，分到西藏話劇團。嘿嘿，我可是要做中國先鋒話劇第一人，西藏能有話劇？？？

年輕的心臟怦怦跳動，壓抑難受，隨即又湧出豪情壯志：劇組費這麼大心思，士為知己者死啊！

那哥們嚼著飯菜，樂道：「他們不待見我，因為我有京城戶口，不過我老家川中的。」

最後，所謂的理想訴求都演變成了出國。不再較勁，也不追了。

他們不約而同冒出這個念頭。

「瘋了？」

第一印象就是臟，都留長發，干如稻草，衣服又舊又破，身上有一股長期沒洗澡的怪味。眼睛靈活且古怪，完全看不出想法。

五人走了。

張辭閃耀著異樣的興奮，雀躍道：「不過我很快就解脫了。」

「明白明白！」

白奮鬥死乞白賴想混個角色，何兵讓他交了點報名費，撒腿跑路。

他跟何兵對視一眼，得說話啊，不然太尷尬了，遂咳嗽一聲，「咱們認識一下吧，幾位怎麼稱呼？」

學生們非和*圖*書常沉重，從來不知道京城居然還有這樣一批人，過著這樣一種生活。

高博不知是解釋，還是諷刺，補充了一句：「藝術家沒什麼國籍，盡量去做一個國際性的。我覺得跟外國人結婚，應該跟中國人結婚一樣正常。」

牟椮消滅了一份飯，抹了抹嘴巴，「這是我一個月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

「別激動啊，一激動就演不好了。因為你們演這個群體，必須知道真實的樣子，這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您是真正有藝術情操和社會責任心的。」

天光大亮，一幫人出棚。

胡君看到對面的眼神，刷就亮了，矜持又迅速的各拿一份，胡嚕胡嚕開吃。

一個頭髮到肩膀的男子抬頭，笑道：「你們是演員？」

於是開始了一系列荒誕課程，白奮鬥甭管怎麼樣，都努力去做。

「那你們，呃，有經濟來源么？」陳曉藝問。

牟椮聳了聳肩，「他們四個都要出國，只有我想留著。」

先畫了一個大大的餅，表示白奮鬥骨骼精奇，可以當男主角。但基本和*圖*書功太差，要培訓，需要一定費用。

還有那個想開畫展，那個想寫出震驚當代的詩歌，那個想當中國的布勒松，就只能來京城。」

胡君五個，加王志聞，共六個。

「這叫張辭，滇省的，也是個作家。」

白奮鬥又一次考電影廠無果，但偶然認識了一個傢伙，也就是何兵。何兵吹逼，說準備拍部大戲，自己是攝影師。

「許老師！」

之前尬坐的王志聞也有了興趣，湊過來道：「你們來京城幾年了？」

如果說一開始，這些學生還抱著好奇的態度，但短短几句話下來，胸口都像塞了塊石頭，有點喘不上氣。

「你看……」

正此時，許非領著馮褲子過來。馮褲子一眼瞧見徐凡，刷刷刷開始冒光。

要不說年輕人容易熱血澎湃呢？

這是社會風潮。

「對，我們中戲的，您貴姓？」何兵道。

但在理想主義激蕩的八十年代，幾乎念過書的人，都以文藝青年自居。談顧城，談海子，談拜倫，談葉芝，談莎士比亞，談自由，談電影，談生活，談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