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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領嘆了口氣，道：「對了，小許你經商有心得，能不能給我些建議？」

「一兩百出不起，塊八毛我大方。」

許非才重新登台，道：「吃好喝好了吧？」

「我不想摻合，卻怕不能獨善其身，有心下海又少點勇氣。」

「當時就沒想請人，小小辦一下。」歐陽有點尷尬。

旁人一聽也湊熱鬧，「就是，我給你隨份子。」

……

王扶林上台，開口道：「我們正籌備《三國演義》，今天是抽空過來。怎麼說呢……」

「怎麼回事？不介意就跟我說說。」

撇下一頭霧水的江杉，他又拍拍歐陽肩膀，「你可以啊，都拍上電視劇了。」

「呃，說句話您別不愛聽啊。市面上的電子儀器百分之九十都是假的，因為國家整體的科技水平擺著呢。

「一入紅樓終將醒，五載再續人間情」。

鄧潔走進去，見一群人坐在裏面，鴛鴦、晴雯、平兒、赦老爺、劉姥姥、寶玉、黛玉、探春……三兩圍著桌子，談笑玩鬧。

與此同時，在大廳外面，許非正跟崑崙飯店的總經理海晏客套。

「二嫂子，這邊！」

《紅樓夢》結束之後，我們散到天南海北。如今各有各的事業，侯哥孩子都五歲了。

說真的，當初再怎麼好，隨著生活的壓力，隨著時間推移，慢慢也就淡了。

許老師步入大廳，眾人慢慢安靜。

「嗯，那你先忙，我進去了。」

「可不么，金鷹飛天說拿就拿，以後只能在報紙上看著他了和_圖_書。」金莉莉道。

「吃好就行，現該說點場面話了……」

廳不小，窗帘都拉著，光線略暗。

我發現《紅樓夢》一直在我腦袋裡邊，縈繞不去。所以感謝小許促成這次機會，讓我也非常欣慰，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好……」

許老師不願顯得太裝，菜以精緻好吃為主。

許非擺擺手，道：「別扯別的，你小子不仗義啊，結婚都不通知我們。我聽鄧潔說，才特么知道你結婚了。」

待酒過三巡，感情恢復的差不多了。

「您沒事吧？」

「飽飽，感謝盛情招待。」

歐陽舉手招呼，鄧潔帶著張國利過去，一桌有金莉莉、東方、高宏亮（賈璉）等人。高宏亮考了上戲，畢業分到魔都話劇藝術中心，媳婦兒是紅樓夢的化妝師。

可剛才這番話無比真誠，那段時光確實無憂無慮，如今生活難了，人心雜了，各有各的不順。雖僅隔五年，卻有懷念青春之感。

「那是我們最理想，最單純，最沒負擔的時候！我覺得應該好好珍惜，為友情為歲月，為青春為自己……」

所幸後來又生了個女兒，健康成長。

「哦，這是江杉，我戲里女主角，莉莉也在裏面。她之前拍過許老師的戲，我就帶過來了。」

「許老師！」

十幾個服務員魚貫而入，端著碟碗鍋盤，每桌六人，八道菜。若是旁的暴發戶，必定生猛海鮮，大魚大肉。

「許老師心懷群眾啊！」

他覺得有點暗，揮了下m•hｅtｕbｏok.com.ｃoｍ手，服務員把台上的燈打亮，道：「首先謝謝大家能來，我記著當時劇組一百多人，今天來了六十二個。

張國利撓撓腦殼，在一個歲數小卻遠比自己成功的人跟前，尤為不自信。

許非也勸了幾句，多關心關心媳婦兒。

他正是拍《愛在雨季》的時候，妻子早產，孩子出生不到一百天得了肺炎，最後在他懷裡，親眼看著孩子斷的氣。

「老張！」

周領無話可說，「成吧，我還能撐一段，真要下海的時候我再來請教。」

他搖搖頭，不願多講。

王扶林說的很短，下來后，鄧潔幾個好事的又上去逼逼，場子搞的火熱。

「哈哈哈！」

不是沒人說：許非富了，顯唄裝裝逼。

「去去去，少拿我開涮！」

江杉跟小學生似的畢恭畢敬，道：「我拍歐陽導演的《愛在雨季》，聽說你們聚會，導演帶我蹭飯來了。」

先開飯，正合了大夥肚子，一時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張儷沒回來，小旭跟王扶林、任大惠一桌，自覺擔起責任招待。

許非回到大廳，部分人已經先走了，剩下一些還在敘舊。他掃了一圈，見周領獨坐，扶著額頭不太舒服的樣子。

很不容易，時隔五年親人還會生分呢，何況朋友？

「哦，行，我一定去。」

而金莉莉跟鞏麗號稱五朵金花，命運截然不同，畢業后不溫不火。

「今年畢業。」

「好！」

許非也挨桌陪，很快輪到歐陽這桌，和-圖-書「咦，江杉你怎麼來了？」

「今天王導和任主任也在，請他們講兩句。」

他頓了頓，道：「當年《紅樓夢》批評聲一片，我們都抱著一種內疚，覺得辜負了大家的努力。

他跑到台上，拿著麥克風道：「聽一下啊，通常搞活動，都是先走流程后吃飯。今兒不用，估摸大家都餓了，咱們先吃，吃完再說。」

「哎，許老師！」

「哦……」

此後幾年也沒敢提，我以為這件事就從我腦海中剔除了。可小許張羅聚會，今天見了你們，有老樣子的，有變了的，晴雯我都快認不出了，那個頭型。

「吃飽了么？」

「哦，沒事沒事，今天謝謝款待。」

她心裏直跳，一下子回到當年情景。

「聽說現在電子儀器很火，我朋友願意投一些資，我可以開發這個。」

「沒事沒事，你們玩好就行。」

……

「可以啊，您目前有規劃么？」

「嘩嘩嘩！」

東方跟張儷一塊到中國電視劇製作中心，一直在外面拍戲，今年剛好有部劇播映，大名鼎鼎的《江湖恩仇錄》。

「懷孕你還出來拍戲？心可真大。」

幾人寒暄，鄧潔瞧金莉莉旁邊坐著個生臉，奇道：「這位是誰啊？」

周領轉過頭，面色通紅，酒氣濃烈。

底下鬨笑。

「客氣，你最近怎麼樣，一直也沒聯繫，聽說去了趟南極？」

因為沒亮大燈，周圍挑了一圈燈籠，朦朦朧朧的。前方有台，布置成古代戲台的樣式，兩側朱漆鎦金楹聯，上寫ｈｔｔps://m•heｔｕbooｋ•ｃｏｍ.cｏm：

「……」

「你這，唉……」

「嘩嘩嘩！」

許非喝的有點多，上廁所回來偶然一瞥，發現張國利躲在走廊角落抽煙。

「感謝狗大戶！」

我為什麼搞這個聚會呢？因為去年我去看湘雲，感慨良多，說這話心態有點老，但確實是我真實感受。

「哦，那都幾年前的事兒了，最近也拍戲。」

「您沒少喝啊？我記著以前一杯就倒，練出來了。」

大家都在鼓掌，有幾個還揉揉眼睛。

他曾經為了做節目去深城，採訪王石頭，交情不淺。後來萬科股份改制，他介紹張儷購買。

「今天高興，也煩。」

當時我們都小，二十來歲，從各地灰頭土臉的跑到京城，先關了半年，又拍了兩年戲，四捨五入等於上了個大學啊！」

可紅樓傾注了多少心血？面對了多少困難？這可是親閨女。

他一揮手，「上菜！」

張國利把煙掐掉，標誌性的憨笑，「屋裡太悶，出來透透氣。」

歐陽今年28，故意留了鬍鬚掩蓋那張娃娃臉，「我現在川台當導演，這可是我第一部長篇電視劇。當然比不了你，你這事業跟鬧著玩的，形容都形容不了。」

「哎，你媳婦兒不懷孕了么？生孩子得通知啊。」鄧潔嚷嚷。

「開玩笑，我學白上的？」

就算您自己研發，頂多小打小鬧，真正的科技投入得按億算。不過也可以做，我建議您先搞市場調查，看看接受度如何。」

「你畢業了？」

歐陽介紹，江杉連忙起m.hetubook.com.com身問好。

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朋友，但我忽然覺得人這一輩子，有個年輕時就交好的朋友特別不容易。

鄧潔給他介紹，他有自尊心，鄧潔的朋友介紹卻沒事，說起來有點自欺欺人。

小儷買了兩千股，賺了一萬四，小旭拿著這錢開工作室，如今越做越大……效應堪比丘處機路過牛家村。

他和任大惠就那麼看著，不時對視一眼。

同樣拍四大名著，倆人對《三國演義》就不怎麼真情實感。因為是總負責人，不用深入前線，而且錢多。

「報紙都不夠，得電視。」

「誒，還得央視。」

許非也不深問，笑道：「我們正拍一部《編輯部的故事》，不嫌棄來幫幫忙，就是衚衕那種客串。」

「懷孕又不是生，我總不能陪十個月吧？再說這可是我第一部長篇電視劇！」歐陽強調一遍。

數年不見，也略顯生疏，吃著吃著又找回當年的感覺。不少人開始走動，敬酒閑談。

「還得《新聞聯播》。」

大家鬧了一下午，談笑盡歡。

「今天謝謝啊，不然還訂不著地方。」

周領瞧了瞧對方，嘆道：「唉，紅學界鬧的厲害，兩派又吵起來了。以前也吵，但都控制在學術範圍內，這次居然不死不休，其中齷蹉……」

他打量幾眼，長發變短髮，氣質也成熟了一些，「這髮型不錯，繼續保持。」

其實就是周、馮兩派相鬥，搞的老死不相往來。最後周退出紅樓夢學刊，學刊成了馮派陣地。此事影響，一直波及到了後來的劉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