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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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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生死離別 第八章 在天之靈

第四卷 生死離別

第八章 在天之靈

世民轉頭瞧見柴紹的臉色,心頭也是凜然:自己怎麼忘了,柴大哥這邊才是最要緊的!也不知長安洛陽那邊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居然能讓柴大哥風塵僕僕地趕來涿郡?阿姊他們一路上就遇到了那麼多艱險,也不知柴大哥又是怎麼過來的?
適才就在國公府的門口,他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畢竟這楊玄感乃是楊素之子,自來勇冠三軍,戰無不勝,加上性格豪爽,深得民望。他這一反,自是天下震動,多少人已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更有人根本不願相信此事。沒想到往日里只是個寬厚長者的唐國公李淵,聽聞消息后卻能如此鎮定,而且當機立斷,竟是半分猶疑都沒有。
自打接了這報信的差事,他便一直心弦緊繃。畢竟這些日子里,東都那邊早已接連不斷地派出信使,卻沒有一人一馬傳回半點消息,他不想讓兄弟們送死,也不敢輕信任何人,索性自己喬裝打扮,孤身上路,先取道山西,再穿過太行到了北邊,路上雖也遇到幾撥盜匪,但他身無長物,又熟知江湖規矩,倒也有驚無險。誰知進了涿郡之後,卻差點被郭留守的人當成了盜匪的細作,還是何潘仁一眼認出了他,陪著他一路過來,這才順利到達薊縣。
柴紹心裏自是愈發震動:世民見面就叫出了「何大薩寶」四個字,顯然早就知道何潘仁了,是凌雲和玄霸經常在他面前提到這個人嗎?他們又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位何大薩寶的真實身份的?何潘仁的話只怕還有好些地方都不盡不實,卻不知到底還隱瞞了多少……這無數的疑問,都在柴紹hetubook.com.com胸中亂糟糟地往外翻湧,他卻一句都不能問出來,臉色自然也是愈發沉峻。
眼前的何潘仁,真是自己之前見過的那位年輕胡商嗎?雖然這次他能順利抵達薊縣,還得多虧在路上遇到了此人;雖然一路同行,對方已說出了之前在路上的種種經歷,解開了他的不少疑團,但他還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對勁。
隨著「吱呀」一聲,國公府緊閉的大門轟然洞開。一身重孝的李世民大步走了出來。他一眼就認出了柴紹,脫口叫了聲「柴大哥」。柴紹跟何潘仁同時轉過身來,世民的目光立時凝在了何潘仁的臉上,呆了一下才道:「何大薩寶?」
世民自是答謝還禮,又忍不住瞧了何潘仁兩眼——他這半個多月都和玄霸住在一處,早已聽他說過這位從身份到手段都堪稱傳奇的大薩寶,今日一見,別的且不論,這容貌氣度的確是生平僅見,玄霸竟是半點都沒誇張,只是臉色蒼白,難不成受的傷還沒痊癒?他怎麼會和柴大哥一道過來?
瞧著眼前的這片素白,柴紹只覺得心裏也是沉甸甸的。不到一個月前,他在灞橋送別凌雲姐弟時,兩人臉上那陽光般的笑容還歷歷在目,誰能想到,他們一路上竟會經歷那麼多的艱難險阻,最後迎來的卻是母親的遽然離世!也不知他們現在到底心情如何,偏偏自己帶來的又不是什麼好消息……只是這件事太過要緊,眼下除了唐國公,他實在沒法再相信別人了!
他的意思是,他就是何大薩寶本人?自己明明見過那位何大薩https://m.hetubook•com•com寶,根本不是這模樣!柴紹差點脫口說出句「不可能!」但不知為什麼,看著眼前這張氣定神閑的笑臉,心底居然又有種「果然如此」的詭異感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攪合在一起,讓他一時簡直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不過,他也沒有時間仔細思量了。
說著他便起身往外,想招呼人進來——他想留柴紹一道出發,原是有些私心的,只是柴紹千里而來,急著前去遼東,也在情理之中,有些事,不妨以後再說。
對著李淵有些意外的面孔,他心裏愈發感慨,終於深深地躬下身去:「若國公不棄,柴紹願意跟隨國公一道前往遼東!」
楊玄感反了,果然是楊玄感反了!李淵也不知到底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悲從中來,半晌才點了點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洛陽那邊究竟如何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風吹日晒,國公府掛出的喪幡和素燈,顏色都微微有些發舊了,卻愈發沉澱出了一股哀傷的意味。
柴紹原不是躲躲閃閃的性子,索性對他笑了笑:「何公子如此嘆息,不知有何感慨?」
他心頭一跳,差點回頭,卻到底還是收攏了思緒,加快了腳步。
柴紹不由一愣,李淵竟然根本沒有多問一句,就完全相信了他的話,讓他早已準備的信物和說辭都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他就這麼信任自己嗎?自己的名聲可一直都不大好,之前還因為那些破事而連累到了他們全家……
也就是說,楊玄感已領兵圍困洛陽,形勢十分危急了?不,這一切其實都沒什麼可擔憂的www•hetubook•com•com!李淵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洛陽城池堅固,糧草充足,斷然不會輕易落入賊手,倒是遼東戰事正在緊要關頭,容不得半點差池,也不知陛下會如何決斷。我還要一兩個時辰才能處置好這邊的糧草事宜,大郎若想立刻親自去遼東報信,我會安排好馬匹導引,大郎隨時可以出發;若大郎願意稍候片刻,也可以休整片刻,再隨我一道前往遼東。」
何潘仁聽著從府門內隱隱傳來的腳步聲,微微一笑,向柴紹姿態優雅地欠了欠身:「在下的確姓何,蒙同行抬舉,稱我一聲『大薩寶』。」
何潘仁再次欠身行禮:「不剛當,何某冒昧打擾,還望國公勿怪。也請二公子節哀。」
這聲嘆息聲音極輕,輕得幾不可聞,卻彷彿蘊含了無限感慨。柴紹一怔之下回頭看去,卻見何潘仁正靜靜地看著府門上的白紙燈籠,那張重傷初愈的素白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悲喜,幽黑的眸子也是暗沉沉的難辨情緒。柴紹只覺得心裏一動,那種怪異的感覺頓時又浮上心頭——
若換了往日,這些問題他自是一早就問了出來,但此時他卻是自然而然地沉住了氣,半點情緒都沒露將出來,只是禮數周到地將何潘仁與柴紹請進大門,隨即便向柴紹抱手道:「柴大哥,父親已在書房等你!」
瞧著李淵鎮定的模樣,他只覺得心裏一熱,想說想問的話都涌在了喉頭,一時竟不知該從哪裡說起;而肩頭卻是一輕,連日來沉甸甸壓在身上的重任,此刻竟彷彿都卸了下來——
柴紹也無虛禮,向世民抱手還禮,轉身便跟著領路和圖書的僕從大步走向了書房的方向,耳中卻不可避免地聽到世民在跟何潘仁寒暄客套:「何大薩寶,這邊請,我家三弟一直惦記著大薩寶,只是他近來身子不好,不能親自來迎,還望薩寶恕罪……」
想到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不知多少人已卷進了這場動亂,更不知此事會如何收場,他的心頭不由又有些焦躁,在府門前來回走了幾步,正想再催促一下守門的家僕,卻聽到身後有人嘆了口氣。
李淵見柴紹沒答話,只道是自己的反應太過直接,忙解釋道:「大郎不必多心,我這邊自打接手糧草調度之事,楊玄感在黎陽就百般推脫阻擾,六月以來,運河上已無半擔糧草,洛陽也突然沒了消息,我派了不少信使出去,同樣有去無回,如今聽到大郎的消息,我心裏倒是踏實了。大郎找到這裏,想來也是擔心地方長官、軍中將領里有楊家的內應,你且放心,你若想立刻出發,我自會給你安排好人馬身份,絕不會讓人發現端倪。」
他印象里的何潘仁,分明是一個不諳世事的愣頭青,雖然富貴逼人,容色絕世,但說話做事卻總是莫名好笑;可他眼前的何潘仁,卻彷彿已是歷盡滄桑,就算淡淡地拋出一句「我是來向國公府收賬的」,竟然也沒有半分荒謬可笑之感,反而讓人覺得高深莫測,不敢小視。
柴紹直起身來,索性也開門見山道:「啟稟國公,在下奉樊尚書之命前來報信——楊玄感舉兵作亂,眼下已是兵臨洛陽!」
外書房這邊,李淵早已吩咐心腹守住各處院門,自己在屋裡來迴轉了兩圈,待得柴紹進來,不等他行禮完畢便問https://m•hetubook•com•com道:「你怎麼來了?洛陽那邊可是出了什麼亂子?」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真的能讓人如此脫胎換骨,完全變了一副模樣?還是說……不知為何,他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商賈無義,唯利是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再瞧著何潘仁,他的目光不由變得銳利了起來。
彷彿感覺到了柴紹的打量,何潘仁眸子一轉,看向了他,眉頭微挑,彷彿有些疑惑。
他這一問,原沒想過會問出什麼來。誰知何潘仁想了想,竟是又嘆了口氣,一臉誠懇道:「在下的確有件事情,不知該如何啟齒——大郎想來還記得,在下之前曾自稱是何大薩寶的幼弟,這話,其實是因當時情勢不明,在下不得不略加掩飾,還請大郎恕罪。」
他不是那位何大薩寶的弟弟?柴紹不由倏然一驚,之前的種種猜疑一瞬間都涌了上來。他一時再也顧不得別的,只目不轉睛地瞧著何潘仁問道:「那閣下究竟是?」
李淵心裏一喜,忍不住在柴紹肩頭拍了兩下:「好,好,好!」定然是阿竇在天有靈,才會讓柴紹在此時此刻來到這裏,才會讓他如此決斷吧?想到這裏,他幾乎是熱淚盈眶:「大郎,既然如此,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的意思。」
柴紹忙道:「國公且慢!」
柴紹瞧著李淵的神色,心頭微覺異樣,此時倒也不好多想,只能道:「本月初三,楊玄感謊稱來將軍失期作亂,藉機佔據黎陽,發兵作亂,十日之前,他已聚眾十萬,渡河破關,直逼上春門,樊尚書幾次令人拒敵,卻都是兵敗而歸,越王殿下如今已在調度各路人馬,不過一時還沒有更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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