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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平陽傳

作者:藍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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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歲月長安 第四章 貪心不足

第五卷 歲月長安

第四章 貪心不足

何潘仁笑道:「師傅說笑了,我自然不會怕這姓楊的,只是瞧不上他占的這片地方而已。」
何潘仁擺了擺手:「我也是誠心誠意的愧不敢當。大當家實在是高看何某了,我是生意人,從來只做生意,不做大事。待得生意做完,自然就會離開。」
何潘仁的鼻子最靈,被這氣味一衝,差點沒後退一步,定了定神才瞧見,原來灶台上那口巨大的鐵鍋里,竟煮了滿滿一鍋胡麻羹,翻翻滾滾,熱氣蒸騰,也難怪會香成這樣。
楊公卿心頭一突,忙正色道:「大薩寶有所不知,這麻羹豆飯,取的原是嘗新之意,自然是越鮮越熱才越好,按我們中原的規矩,最尊貴的人才能吃這頭一碗。咱們山寨今日之所以有這番造化,全是託了大薩寶的福,我等自該以大薩寶為尊。」
胡麻的香氣自來霸道,灶房的門一開,那股濃烈的香味便兜頭蓋臉地撲了過來。
何潘仁回到自己的房間后,這才冷笑了起來,只是笑聲未落,就聽身後有人也笑了一聲:「何大薩寶,你不是說要做亂世里最大的買賣么?怎麼,這機會就在眼前了,你為何卻往外推了呢?」
何潘仁點頭笑道:「楊大當家說得好!這麻羹再是好物,也只能偶然為之,若是日日相對,最後只會惹人膩味,我何潘仁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楊公卿再次呆住了,這是什麼意思?回過神后,他忙不迭解釋道:「大薩寶多慮了,我等兄弟都是和_圖_書誠心誠意願追隨薩寶……」
何潘仁抬眸瞧著沈英,目光坦然,笑容平靜:「好是好,就是離長安還是太遠了些。」
何潘仁笑著搖了搖頭:「楊大當家,有話不妨直說。」
楊公卿的眸子頓時更亮:「大薩寶請說!」他多半會問自己舍不捨得讓出大當家的位置吧?笑話!自己豈是這等鼠目寸光的人,來日方長呢。
說完這句,他抬頭盯著何潘仁,眼裡幾乎能放出光來。這件事,他已琢磨了好些日子,雖說彼可取而代之,但他自己一時半會兒顯然還沒那本事,只能先找個能成事的人跟著,再徐徐圖之。而何潘仁,顯然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念及此處,楊公卿簡直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就等著何潘仁點頭——這一次,他在山寨里逗留了這麼久,想來定然是另有打算的,說不定就在等著自己開口呢,自己當然要順水推舟地送上這個機會了!
楊公卿知道不好再轉彎抹角,索性抱手行了一禮:「大薩寶明鑒,公卿的確有事請教薩寶——大薩寶的智謀手段,我等都是欽佩之至,如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卻不知大薩寶可否賞臉留在這山寨之中?也好帶領我等兄弟做出一番大事來!」
這般紅火光景,莫說一年前的他想都不敢想,就是一個月前,何潘仁突然找上門來提起此事之時,他都覺得好生荒謬。然而接下來的一切,竟然都如這位何大薩寶所料和_圖_書,他也是孤注一擲賭完了這把才漸漸意識到,自己這冒險一試,對天下各路好漢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兩人相視而笑,彷彿之前不過是一場閑聊,彷彿誰也沒有動過真怒和殺心。只是那一碗熱騰騰的麻羹,到底還是在無人搭理中漸漸地涼了下來,終於凝固成了烏黑堅硬的一團。
何潘仁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自然都是生意,楊大當家莫不是忘記了,我早就說過,我是來跟大當家合夥做買賣的;之所以搶這些御馬,也是因為這裏頭有八匹是我萬里迢迢親自送過來的!」
他話音一落,自有人快手快腳用白瓷碗盛出一碗濃黑香稠的胡麻羹,雙手捧給了何潘仁。
何潘仁沉吟片刻,突然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白瓷碗:「這胡麻羹倒也香濃,卻不知你們為何要每年此日才吃,為何不是日日都吃?」
想到此處,他只覺得心底彷彿有一股熱潮澎湃著涌了上來,盤算了幾日的那個念頭也愈發強烈,當下揚眉笑道:「大薩寶過獎了。來人啊,先給大薩寶盛碗麻羹出來,讓大薩寶嘗嘗我等的手藝。」
上下瞧了何潘仁幾眼,她只覺得好生不解:「何大薩寶,你明明早就打算好了要攪動天下,連御馬都敢劫,如今現成的人馬地盤就放在你的跟前,你為何卻不答應了?你可別說,你是怕這姓楊的會拿你當了墊腳石!」
幾乎用出了平生的定力,他才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何大薩和_圖_書寶說得是,是我太過心急,卻忘了大薩寶原是志不在此。」
楊公卿巴巴地帶他過來,總不會是想給他看這個吧?他心裏納悶,索性笑道:「楊當家,你們難不成又劫了幾車胡麻回來?」
沈英聽著他叫「師傅」就頭疼,卻也拿他沒法,只能皺眉道:「我自然是早就來了。」她和何潘仁原是一道回的中原,只是她先要去處理井陘那邊的事,沒想到何潘仁轉身就做了這麼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她也只能悄悄尋過來,看他到底在打著什麼主意了。
他從來不敢做大事?楊公卿只覺得荒謬無比,脫口道:「大薩寶何來此言!這一次,咱們沖聖駕、劫御馬,難不成都不是大事,只是生意?」
啊?楊公卿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他……他沒聽錯吧,何潘仁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
他脫口想反問一句「大薩寶此言何意?」但看著何潘仁那張含笑的艷麗面孔,心頭卻是驀然一顫,到底還是答道:「這麻羹自是好物,卻也不能拿來當飯吃。」
何潘仁臉上的冷笑頓時變成了驚喜,轉身笑道:「師傅是何時來的?」
失望之下,他心底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了一股怒氣,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楊公卿哈哈大笑:「薩寶說笑了。今日不是十月朔么,在我們中原也算是個要緊的節慶了,咱們兄弟如今別的事都不好去做,這該吃的麻羹豆飯總得管飽。」說完忍不住又補充道:「多虧薩寶的神機妙算,如今山寨https://m•hetubook.com•com里不但麻羹夠吃,糧草衣裳都是富富有餘,光那各路好漢送來的賀禮,就夠大伙兒好好過個冬了!」
沈英奇道:「武安這地方坐鎮中原腹地,哪點不好了?」
何潘仁卻依然是笑微微地瞧著他:「楊當家有所不知,去年我之所以親自走這一趟,還把這八匹寶馬賤賣給了他們,原是想藉此來試試你們朝廷的深淺,看看你們皇帝的路數,也好長長久久把生意做下去,誰知看來看去竟發現,你們這朝廷,已是日薄西山,你們這皇帝,也即將窮途末路,我總不能白白費力還賠錢吧?少不得再辛苦一回,把這幾匹馬都拿回來了。」
楊公卿茫然點了點頭,這些話,他當然都記得,當初何潘仁就說了,他只想要回自己的馬,別的都歸山寨;他還保證,此次山寨定然會大賺特賺,而且會賺得源源不斷……難道他說的不是那個意思?難道他真的只拿此事當生意看?若是如此,自己賭上身家性命的這場冒險,算是什麼,被他的所作所為激起的滿腔抱負,又算什麼?這個山寨,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用就用,想丟就丟,他真當自己和這些兄弟都是泥捏的么?
他有眼光,有手段,難得的還有膽魄,似乎根本沒把皇帝放在眼裡,說沖營就沖營,說劫馬就劫馬,成大事者,可不就得這樣?當然,最妙的一點是,他還是個胡人……
那是告訴所有的人,皇帝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的衛隊,簡直是和_圖_書不堪一擊,他的御馬,也會臣服在他們這些人的腳下。有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彼可取而代之也!
何潘仁看著楊公卿,臉上果然緩緩綻開了一個笑容:「多謝楊大當家厚愛,只是,我也有一事想請教。」
離她,也太遠了些。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笑容愈發愉悅,聲音也越發柔和:「我這個人么,自來沒什麼心胸氣魄,就是對人還算公平,草莽也好,皇帝也罷,誰,都別想讓我做虧本的生意。楊大當家日後自然會明白。」
他分明是在和顏悅色的低聲細語,灶房裡不知為何卻靜了下來,灶台下柴火噼啪作響的聲音響得幾乎令人心驚。被他瞧著的楊公卿更是冷汗都快下來了:自己一定是瘋了,就因為最近諸事順利,到處受人敬仰,何潘仁又表現得隨和之極,自己居然就忘了,此人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何潘仁挑了挑眉,側頭看了楊公卿一眼,神色似是有些不解,又似有些戲謔。
何潘仁瞧著他眉宇間的掩飾不住的得色,微微笑了笑:「他們服的,是楊當家的魄力。」
何潘仁也笑得風輕雲淡:「楊大當家能體諒我就好,我果然沒看錯人,日後若有什麼好買賣,我自然第一個還會來找大當家的。」
楊公卿愈發得意,是啊,如今江湖上誰不知道,是他楊公卿率領手下兄弟大破御林軍,一舉劫走了四十二匹御馬!所謂一鳴驚人,也無非如此了,這些日子,有多少山寨送禮上門,又有多少人馬前來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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