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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他們教室，看到桌上一摞摞的教科書和複習資料，我跟變態一樣笑。那種媳婦熬成婆、揚眉吐氣的心情讓我特別自足。

我諂媚地笑：「您過譽了。我哪裡不著四六啊……我最多也就是插科打諢。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做過家教，而且高中成績比較慘淡，遠不及在座的師兄師姐們啊。」最重要的是，我寶貴的暑假不是陪您家孫兒滴，是用來揮霍和蹉跎滴。

上天總是會給我出難題。比如大庭廣眾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八卦我的感情史。還有我成績不穩定之類的事情需要這麼強調嗎？！

我繼續說：「懶人原則二：不要擔憂憑本能便能做好的問題。比如適不適應北大這個問題就是。適應一個地方，是人的本能。難的地方是，在適應的基礎上能否革新，能否超越。所有到北大的人，少則一月，多則一年，都會適應環境，但是很多人停止了腳步，四年都處於同一種狀態，那就止於適應了；可有人適應了之後，還能利用自身或學校的資源，改變環境，改變自己，這種就是第二個狀態。可惜我是慢性生物，是需要一年適應的人，所以還談不是我在哪種狀態。」

下面的人配合地說：「實話！」

我會說：「時間就跟乳|溝一樣，擠一擠，還是會有的。」

忽然有個男生站起來問：「請問周林林在嗎？」

「還沒有男朋友？」譚易一臉鄙視地看我。

譚易果然被激怒，卻只會狠狠地說一句：「你說話乾淨點。」功力太差，他爺爺怎麼看出來跟我像了？像我這樣遊戲人間舌燦蓮花的人怎麼是這種笨嘴笨舌的人能比的？

第一天的和_圖_書任務是回到學校的重點學校，給準備踏入高三，即將高考的師弟師妹們作報告。我們小鎮學風昌盛，高三前的暑假幾乎就是第三學期的意思。

「沒關係沒關係。」老頭連忙擺手，「他這人就是定不下來性子，你不用給他專門輔導，有時間開導開導他就行。學習方面，小可幫忙我就放心了。」邊說邊指向隔壁的方予可。

「什麼意思？」

唉，是人家太純良還是我太下作，我只好說：「我的意思是，你性取向正常吧？」

「你就是碰運氣考上的那個？」譚易挑著眉毛問我。

嘿，剛說你可愛，怎麼就開始誹謗我呢。我品質這麼低嗎？什麼叫狠得下心啊。老娘很搶手的，好不好？

「當然熟，熟的不得了。你跟他很熟啊？不過叫小可哥哥實在是太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不純潔的畫面了。你不是受吧？」

到老家后，小鎮的教育局譚副局長親切接待了我們，並熱情洋溢地發表了一番「昨天你們以家鄉為豪，今天家鄉以你們為豪」之類的言論。小鎮新聞的攝像機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每次晃到我眼前，我便挺直身板正襟危坐，一晃到旁邊，我便兩眼無神，目光獃滯。所以在電視上經常看到正面的我意氣奮發，側面的我精神萎靡，跟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譚易因為他爺爺的關係，破格加入了我們實踐的隊伍中。

文濤問：「那你怎麼說？」

旁邊文濤笑：「譚局，放心吧，基本上你孫兒走不上這條路，有我防守著呢。這種要一閉眼一跺腳才能狠下心來做的事情，就委屈我辦好了。」

晚上，我們一行人被ｈtｔps://m•ｈｅtubook.ｃom.ｃｏｍ安排去吃飯。因為我今天下午見面會上的特殊表現，被安排在譚副局長同一桌。方予可是校長的孫子，和副局長貌似還挺熟，文濤是嘉賓，所以我們仨都被安排在了貴賓席。

台下很安靜，我滿足地轉到我最不想回答的題目：「第三個問題是本人隱私，好奇的師弟亂問，姐姐是要亂想的。懶人原則三：我不過去，山自過來。我等著天上降桃花雨就好了……」

我心裏一沉，莫非我曾欠錢不還？不然怎麼這時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呢？

我站起來點了點頭，表示正是不才在下。

「放心好了，不是做你的家教嗎？不會騷擾你的。我要找男朋友，怎麼著也得是個男性朋友啊。我沒有找T的想法。」

文濤跟第一次見到我一樣：「跳板，有兩下子啊。」

提問緊張有序地進行中，我不禁感嘆現在的學生生活節奏太快，提出的問題十個有九個都是XX有什麼秘訣，XX有什麼竅門。真為難幾個理科碩士生還得拼腦袋想當年自己學語文的捷徑。

我討厭這種高官子弟，何況你爺爺也不是什麼大官。老娘我已經去了北京，你爺爺的教育局管不住老娘，怕你作甚？

年紀輕就是容易暴脾氣，譚易立馬怒了：「你說話乾淨點。」

我低聲說：「現在流行姐弟戀，不怕你家孫子看上我啊。」

副局長雖然是個老頭，卻是個充滿了八卦精神的周伯通：「為什麼戒了啊？聽你下午發言，憑我多年酒場經驗，你應該酒量不錯。酒場上，巾幗不讓鬚眉的。」

有個戴眼鏡的女孩站起來提問：「我現在最困難的就和圖書是英語，我老覺得時間不夠，記不住這麼多的單詞。你們有什麼秘訣嗎？」

廢話，我能不賞臉嗎？周圍一圈人，你單邀請我，我已經受寵若驚了。不過我性格哪裡這麼惡劣，估計和你家孫兒唯一像的地方便是不愛學習吧。

坐中間的師姐熱情地站起來回答：「記單詞，要學會見縫插針。我以前晾頭髮的時候，等公車的時候，都會攜帶本英語手冊。時間就像海綿，都是擠出來的。」

踏進禮堂，看到台上已經布置了環形的講台。台下便是黑壓壓的高三學生。余師兄在本次見面會上做中心發言，以招魂似的一句「北大不是夢」結束，台下掌聲如雷。給大家上完勵志的一課，被大家仰望完畢后，余師兄熱情地邀請學生自由提問。

大家熱烈鼓掌，我完成任務，坐下身來。

沒想到第一次見面，便以這種方式結交。不過不打不相識，後來的譚易倒是很好對付，基本上只要損他，他就聽你的了，換句話說，他充滿著受虐的氣質。

我嘿嘿地笑：「你沒見識過方予可的威力啊？我這點小打小鬧你就忍不了了？」

沒禮貌哦，姐姐我不是吃素的：「對，那位不費吹灰之力，靠神助進北大的正是在下。」

唉，我以為他家只是書香門第，原來跟政府部門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啊……

沒想到當天晚上吃完飯，我就看到了傳說中跟我性格很像的譚易。剛好譚易找老頭說點事，他便忙不迭地讓我們倆單獨聊聊，培養一下感情。

看著滿大禮堂的腦袋，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看大家互動。我想，我以前在高中如此默默無聞，很多人，不，所有人https://m.hetubook.com.com都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也得虧學校的「恥辱柱」把我刻得面目全非，我就當自己隱身好了。

譚易謹慎地問：「你和小可哥哥很熟？」

我保持風度：「謝謝這位師弟的關心。我一個接一個地回答問題。第一，有關於發揮的問題。大家是要聽實話還是聽假話？」

台下笑，氣氛友好。

下午的發言真是傳得快，再次驗證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的道理。

比我年紀小，長得帥的我叫他正太，長得爛的我就叫他破孩。但是譚易介於這兩者之間，說他帥吧，絕不到校草級別，說他爛吧，那絕對會有純情女生給他送情書。當年李俊基之類的中性美還沒流行，但是這小孩已經有向人家靠攏的趨勢。

老頭人老耳朵卻靈敏：「哈哈，放心吧，只要他狠得下心，我沒意見。」

我滿足地笑，這種指揮別人做事的感覺還真不錯，難怪有那麼多人搞競選做學生會領導：「實話就是，我當時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考完了，我就解放了，我就可以通宵玩牌都沒人管了。就是這個念頭支撐我堅持到最後。大家考試的時候，不要過分地去思考考差了怎麼辦之類的問題。真考差了，擔心也是沒用的。懶人原則一：不要讓沒有發生的事情困擾你。」

「這麼忽悠人的東西你都信。除了剛才說『好奇師弟亂問，我亂想』的那句是發自肺腑的，其餘都是瞎編，你也信……」

副局長是個平易近人的小老頭，親自給每個人斟上酒和飲料。到我這裏時，還特地問我一句：「喝酒還是喝飲料？」我今天興緻不錯，剛想說「喝酒」便看到方予可凜冽的眼神，我乖乖地怯懦和*圖*書：「喝飲料好了。酒已經戒了。」

真是個可愛的老頭啊，我摸摸頭道：「以前喝酒誤過事，差點人家人生大事被我毀了。不敢喝了。」

坐邊文濤輕聲問：「你很有感悟？」

我想起來了，這位師姐就是當時傳言的，打一下羽毛球，掏手抄本看一個單詞，然後再打回羽毛球的那位。健身學習兩不誤，是我們不可觸及的泰斗。我對她刮目相看，心想我這輩子怕是死也達不到那個境界了。我跟他們永遠是兩種人。旁邊在座的一個個藏龍卧虎，我該端條板凳坐台下去。

我嗤笑：「我在感傷，我永遠和你們這種有識之士保持著差距。比如，你們會說，時間就像海綿可以擠出來，要擱我，我便不會這麼說。」

方予可笑笑：「譚易坐不下來讓我輔導……」

「哈哈……」老頭爽朗地笑，地中海腦袋在燈光下格外光亮。「我有個孫兒，明年就高三了，性格跟你很像，不著四六的，就是不愛學習。回頭介紹你們認識認識，你幫他盯著點學業。就算我這老人請你做家教，不知道你賞不賞臉啊……」

他看上去是那種調皮搗蛋的小鬼，見我站起來，甚是高興：「我聽說，你當時高三時學習成績很不穩定，最後是怎麼在關鍵時刻發揮出最佳狀態的呢？還有，你能適應北大嗎？找了男朋友嗎？」

文濤不顧形象地在台上狂笑。師姐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驚慌地轉頭看他。而文濤仍抽搐地趴桌上不能自理。右邊的方予可和茹庭大概也聽到了我說的話。茹庭滿臉通紅。只有方予可淡定地轉著筆，嘴邊一撇淺笑。方予可大概早已習慣我說話的方式，見怪不怪了。這就是習慣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