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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歌也急朝葉無歸趕去，穢留再撲向利歌，卻賣了個破綻，利歌登時會意，一掌切在穢留後頸處。穢留慘叫道：「好狠！」一頭栽倒，閉眼裝死。

獄萬大軍全瞪著利歌，利歌不見形骸影子，愈發擔心，此刻卻不及詢問。

獄萬抬起左手，食指勾了勾，那巨鬼手浮起后緩緩攤開，將秦桑呈現在眾目之前。利歌見這位曾經傾國傾城的同胞，眼下身上已無一處完好，心頭憤怒不已。他躍下城樓，跑向對陣處。

秦桑「啊」地一聲，喜道：「你不怪我？當真不怪我？我我」忽然間喜極而泣，用沾滿血的手拭去淚水，她抬頭道：「你快走，只要你還活著，他們不敢殺我。」

利歌想救他們，但剛一靠近，葉無歸仰天長嘯，將潮湧而來的大軍震退數丈。他側過臉看利歌一眼，低聲道：「趁我還有理智，快逃。」利歌心中一震，前進不得。

獄萬連出拳腳，都被葉無歸輕易擋開。獄萬憤恨，大聲道：「葉無歸，我們謀划多年，早對你了如指掌！哼哼，你之所以不見這秦桑，是因為她的血是你世間唯一懼怕之物，若你沾染上她的血，等若中了無藥可救的劇毒。你本能畏懼於她，哪怕再如何痴情也克服不得！」

葉無歸道：「聽說閣下是爽直之人，那我也直言以待，敝國秦桑夫人落入你們手裡，又有傳言，說遭受你們凌虐，可有此事？」

利歌、秦桑盡皆大駭：「原來真相如此，這獄萬故意布下此局，就是為了殺他？」

葉無歸跪在地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抱著秦桑，秦桑凄慘一笑，凝視著葉無歸，說道：「夫君，我們終於死在一齊了。」

利歌怒道：「放開她！」急沖向獄萬，但面前忽然閃出一人攔路，正是穢留，兩人對了一掌，穢留退後半步，利歌勢頭停止。穢留神情猶豫，道：「利歌！我也不想如此！但我不能背叛大帝！」

獄萬冷笑道：「你就是葉無歸？」

利歌歉然道：「義兄，確實是我疏忽了。」他下定決心，哪怕豁出性命，在此與拜登大軍反目，也要救出秦桑與葉無歸。

不知不覺間，夜幕已籠罩了萬物。

秦桑道：「夫君，我得知你心意，已經死而無憾，你走吧，你快些走！以你的功夫，他們攔不住你。」

葉無歸併不上前，他喊道：「義弟！」

獄萬做了個手勢，那巨鬼手中飛出兩個怨靈，掩住了秦桑的嘴，秦桑傷得太重，無力抗拒。

葉無歸雙手越抱越緊，這位數百年來瀟洒逍遙、遊戲人間的君王，已然血淚斑斑，他咬緊牙關，雙足連環踢出，獄萬胸腹中了十余腳，飛身退開。葉無歸避開大軍箭矢長矛，打出排山倒海的掌力，開闢道路，直衝利歌。他喊道：「利歌，義弟！把她帶走！」

利歌大驚，心想：「這獄萬如何知道我與義兄結義之事？」

葉無歸仍是黑衣打扮，並無行囊包袱，連那匹黑馬也不知去向。他望著大軍，神色專註，關切地找尋著秦桑，他瞧來頗為鎮定，但利歌總https://www.hetubook.com.com覺得他是假裝從容。

利歌無暇分心，立刻趕往東方，見陰間那慘白的太陽懸在天上，似比以前更明亮了些。他隱隱覺得不祥：「陰間晝短夜長，義兄為夜之帝皇，今天卻是罕見的長白晝。」

此時此刻，葉無歸身上已沾滿了秦桑的血，在生死存亡的瞬間，他依舊選擇臣服於愛情，將生的希望留給了心上人么？

秦桑艱苦地叫了一聲，當是求他萬不可如此，可卻說不出話。

秦桑笑了笑，說道：「你叫我夫人？你還認我是你妻子么？」她笑得十分歡暢，似乎只因這一句話，身上所有的痛苦都不算什麼了。

秦桑道：「為什麼？是因為你還恨我？恨我勾結拜登，陷害了你？」

葉無歸顫聲道：「你不懂我么？哪怕你刺我一劍，要取我性命，可我對你的愛從未有變。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怎會因這區區小事而計較？我離開你，是為了令你活下去。」

獄萬道：「請講。」

秦桑急道：「你莫要怪他，他本要放了我，甚至送我與你相見，是我執意來此，我是個大傻瓜，我以為夫君你不想見我，唯有用這法子逼你出面。」

葉無歸雙目茫然，吻上了秦桑的紅唇，頃刻間，箭矢如雨，將兩人刺得如同刺蝟。兩人緊緊貼在一塊兒，似再也難以分開。

但葉無歸臉上毫無喜色，甚至不敢看懷中妻子一眼，彷彿他救下的不是嬌美的情人，而是危險的毒囊。他目光轉動，找到利歌，喊道：「接著她！」

秦桑抬和-圖-書起眼，眼神凄涼而感動，嘴唇顫抖，說道：「夫君，夫君，分別多年，你別來無恙。」

葉無歸後退半步，表情複雜至極，顯得飽受折磨，心中矛盾，他確實想要離去，可又不忍心再與妻子分離。

此箭是用笑屠所傳的法術，取秦桑之血鑄造而成，一旦射出，必中秦桑，也將傷及懷抱秦桑之人。笑屠、拜登、獄萬之所以大舉入侵萬夜國，正是為了能夠鑄成此箭，再找一良機，徹底剷除葉無歸這心腹大患。

葉無歸身子一顫，擠出一絲笑容，道：「是何人帶你出谷的？」

葉無歸道：「是義弟？他不知你是我夫人么？」

葉無歸道：「你將秦桑帶離此地，離我越遠越好。我要在獄萬將軍這兒作客，不必你們煩擾。」

葉無歸呼吸急促，臉色愈發蒼白，利歌能看清他雙手微微發抖。他看似毫無懼意，實則怕得厲害。只聽葉無歸答道：「你永遠是我妻子，我不來見你，將你封印在山谷中，實是身不由己。」

話音剛落，一箭射來，將這叫囂之鬼額頭洞穿，他立時死去。有一猛將騎行而來，厲聲喝道：「我這箭矢定可令爾等湮滅，爾等可要試試？」他氣勢兇惡，群鬼大駭，如鳥獸般散去。

葉無歸朝獄萬點了點頭，道：「你就是獄萬？」

獄萬道：「是你那義弟利歌，與他師父孟行海，親手將她交給了我。」

城中百姓皆跑上了街頭，神色驚恐，吵嚷不休。利歌仔細分辨，隱約聽人喊道：「皇上真的來了？」「可不是嗎？不然為何賊人如此興師動眾hetubook.com.com？」「我聽說皇上只一人來此，現在就在東門，當真英雄蓋世。」「拜登軍中的狗賊為了對付一人，竟派出這麼多人馬？他奶奶的，老子決不能任由皇上遇險！」

他躍上城牆，見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二十余萬大軍列成數陣，獄萬的「獄」字大旗隨風招展，隱隱發出慟哭之聲。而在大軍對面，僅有葉無歸一人。

葉無歸冷冷說道：「是你將秦桑送來的？」

獄萬道：「你想用激將法激我？當真令人笑掉大牙。」他揮了揮手，巨鬼手鬆開，秦桑跌落在地，纖細的身軀中肋骨喀喀作響。這位曾經不可一世，身負神功的亡神使者，如今連區區凡人也勝不得了。她咬牙站起，向葉無歸伸出手，喊道：「夫君！」

大軍分開，獄萬騎著一頭大犀牛現身，他身上鐵甲閃著魂魄的微光，當真兇神惡煞、恐怖萬分。

葉無歸搖頭說道：「我不管你們如何商議，他將你帶離山谷，便已鑄成大錯！」

獄萬心愿得償，放聲狂笑，道：「葉無歸中毒已深，將他亂刀分屍，先殺了他這封王封公！」

獄萬閃身而至，一招殘月拳打出，此拳威力實不遜於千軍萬馬。葉無歸往上一躍，拳力呼嘯而過，好似一條狂龍，直飛出數里之遠。獄萬雙手一揚，群魂如雲般飄向葉無歸，葉無歸出掌還擊，砰地一聲，將那烏雲打得四處飄散。

至晨間時，利歌運功圓滿，終於將傷勢盡數修復，他離了藏身處，聽山下喧鬧，心想：「師父他們怎麼樣了？可救出秦桑了么？」

葉無歸道：「你放了這位秦桑和圖書，我甘願成為將軍的階下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秦桑急道：「那你快快放開我！讓我死了才好！」

葉無歸恢復鎮定，說道：「獄萬，你我做個交易如何？」

獄萬笑道：「這是個不錯的買賣，只不過閣下所言，是否可信？是否乖乖束手就擒，無意逃走？」

利歌顫抖得厲害，感到呼吸艱難，毛骨悚然。葉無歸與秦桑兩人死狀凄慘，但他的悲傷卻被什麼東西壓抑住了，似見到了恐怖無極、難以名狀的場景。

此時，又聽獄萬慘叫一聲，從坐騎上滾落在地。葉無歸將秦桑夫人抱入懷中，一踩犀牛背，已然回到原處。他動作快到極致，竟無人看清他如何出擊。秦桑欣喜若狂，滿臉幸福之色，喊道：「夫君，你我終於團圓，我我再也不離開你啦！」大軍上下驚駭，趕忙奔襲如潮，包抄兩人。

葉無歸道：「閣下若不信自己能困得住我，那我也無話可說。」

突然間，獄萬手臂暴長，捏住秦桑夫人咽喉，他厲聲喝道：「秦桑夫人，聽說你有不死之軀，超凡之能，怎地變得如此脆弱不堪，懦弱無聊？只想著這些情情愛愛，纏纏綿綿？好，你要尋死，我就成全了你！」說話間，秦桑痛苦大叫，魂魄飽受摧殘，似即將被獄萬吞噬。

利歌不料他已知道自己躲在一旁，忙飛身而出，道：「義兄有何吩咐。」

陡然間，一枚箭矢驟至，先洞穿了秦桑，再刺中葉無歸，秦桑尖叫一聲，鮮血灑在葉無歸身上。葉無歸發出瀕死野獸般的喊聲，絕望凄愴，將那箭矢折斷，見那射箭之人正是獄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