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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萬哇哇咆哮，施展「煉獄絕功」，將死去將士的魂魄聚在體內，剎那間變得力大無窮，堅不可摧。他之所以帶齊二十萬兵馬，對付葉無雙一人，正是為了以防萬一，到緊要關頭以此絕學致勝。他喊道：「葉無歸，有種吃我一拳」話音剛落，他似中了數萬掌，數萬拳，喀嚓一聲，獄萬脖子轉了個圈，跌倒在地，渾身骨骼全斷，身軀扭得像是一團泥巴。

利歌情不自禁地抬頭望了望天，那黑夜顯得靜謐、危險，似死寂而凝固，又彷彿其中潛藏著無數夜間的捕獵者。它是死的，也是活的，因為在夜間，夜獸出沒，帶來最血腥的殺戮，讓死亡在黑暗的森林中散播、蔓延。

葉無歸笑道：「獄萬，義弟，你們現在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忽然聽葉無歸說道：「各位可是在找我？」他聲音來自天際，可誰也不知是從何處傳來的，彷彿他已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眾士兵當即又一輪齊射，利歌使一招大陰陽彼化，空中烈焰橫欄，但箭矢從前後左右而至，且不少箭尖處真氣剛猛，實是難以防範周全。利歌心如刀割，百忙中回頭看葉無歸與秦桑，倏然間，兩人已不知所蹤。

眾人聽出那秦桑並非秦桑，而是葉無歸在模仿她說話。這舉動本該有些可笑，但軍中將士誰也笑不出來。

葉無歸道：「將首亡神很殘酷，他一直覺得你太散漫柔弱，是他選錯了人，所以，當更合適的人選出現之時，他已決定徹底毀滅你。ｍ.hetuｂｏｏk.ｃｏm.cｏm那令我想吸盡你的血，將你的一切奪走，屆時，你將徹底湮滅，蕩然無存。我竭力抵抗那，可那與我的愛糾纏在一起，我對你越親密，那吞噬的就越強烈。」

穢留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問道：「什麼？」他挨了一招，人遠遠飛上了天，落地時，數十丈外發出一聲輕響。

誰能戰勝一個全無法防範的敵人？

葉無歸笑了笑，他道：「誓言在身，恕難從命。讓暗夜裁斷你的生死吧。」

獄萬咬牙切齒，怒道：「莫非秦桑毒血之計，是將首故意泄露給笑屠主人的？一切都是將首另覓使者的陰謀？」

我根本沒半點殺你的念頭，不過正好將計就計，將你救出。但當我懷抱著受了傷的你時，我意識到我低估了將首。他除了給我那些好處之外，還給了我另一樣東西。」

葉無歸沉吟片刻，答道：「秦桑她叫我小烏龜，我並非狂妄自大之徒。我們不過是陰間的住民，是亡神身上的億萬小蟲。陰間本該是永夜，但死亡雙君卻創造了自己的太陽。但誰都明白，那太陽是偽造的，是無力的，唯有暗夜，才是陰間本來的模樣。

在下一刻，葉無歸從黑夜中走出，正在大軍之中，獄萬眼前。獄萬大喜，喊道：「殺了他！」臨近將士當即上前，其中不乏強悍絕倫，真氣深厚的絕頂高手。但葉無歸憑空消逝，又憑空出現，那些將士皆被一擊斃命，鎧甲軀體被打得縮成一團，就像是這黑夜變wｗw.ｈetuｂook.coｍ•cｏｍ得無比沉重，將他們壓成了鐵餅。

我們在夜間生存，我們在夜間獵殺，我們在夜間出生，我們在夜間死去。

利歌心中一悲：「秦桑她果然死了？可他們在哪兒？為何突然不見了？」他運血佛經悄悄找尋兩人，可只感覺得到他們在上空，難以斷定方位。

獄萬怒到極處，猛然間放聲大笑，他道：「你自稱萬夜皇，號稱暗夜的主宰，卻不過是一隻縮頭烏龜！你眼下自詡神功大成，為何還藏在夜裡？你敢出來與我真刀真槍的斗一場么？」

葉無歸嘆道：「是我不好，我本該告知你實情，可你這人膽子小，我怕被你知道了，反而將你嚇得很不舒服。」

利歌根本看不清葉無歸做了什麼，又是怎麼辦到這一切的。穢留不再裝死，他抬起頭，眼睛睜得似要裂開，他又望向獄萬，見這殘忍無懼的魔鬼也朝後退了一步。

秦桑問：「對了，既然我的血害你不死，你為何不來見我？更將我困在那山谷裡頭？」

獄萬立時察覺兩人消失，他心中一凜：「他就算使了隱形道法，又如何能逃出我這雙鎖魂眼？」他舉起巨掌，制止攻勢，四下找尋那兩人形跡，其餘士兵也到處張看，他們雖大佔上風，可這黑夜卻令他們更加緊張。

葉無歸道：「誰能明白亡神的心思？他們可是巨巫，是無限的生靈。在亡神眼中，你們都不過是凡人，是螻蟻。

倏然間，葉無歸動了動，似欲起身。獄萬再射出追魂奪ｈｔｔｐs://wｗｗ•hetuｂｏｏk•ｃom.ｃom命的一箭，將兩人心臟一箭穿透，他喊道：「他們死定了！繼續給我殺！」

利歌中了一掌，眼前一片黑暗。葉無歸任由利歌軟軟躺倒，他按住自己額頭，輕聲嘆息，像是在哀悼，又像是在享受這最後的片刻清醒。

葉無歸道：「是啊，我喝乾了你的血，令你從世上消散，本該傷心欲絕，可亡神卻可以操縱我了。我好恨，可又好歡喜。你和我從此以後便一直在一塊兒，永遠不會分開了。」

葉無歸答道：「我生怕與你說上一句話，會導致你永遠離世。不，為了讓你活下去，我必須待你冷淡，離你遠遠的。我一直深愛著你，可卻又不得不將這愛意深藏在心中，連自己都不能去看，去瞧。我帶你回到超然谷，我們兩人最初結情的地方。我用亡神之法，對你施加了詛咒，令你無法出谷，而我無法入谷。憑藉這法子，我欺騙了亡神，背叛了將首，但只要你我永不相見，他也控制不了我。」

秦桑泣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秦桑尖叫了一聲，猶如恍然大悟了一般。

葉無歸說道：「你為何要將秦桑帶出來？」

秦桑又哭又笑，嘰嘰喳喳地歡呼著，彷彿一隻夜鶯在天上歌唱。她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完全無法聽清。

葉無歸走近獄萬，而獄萬頭盔毀壞，露出一張光禿禿的、醜惡至極的臉，那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恐之情。葉無歸笑道：「魂本該歸於暗夜，你還是少吃一些為妙。」話音未落，獄萬被千和圖書萬招打得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利歌登時醒悟，喊道：「在夜間，他能令時光變得宛如停止。」

利歌自知性命不保，恐懼之情攫住了心，他無力地回答：「義兄，你殺了我吧。」

葉無歸嘆道：「『自作聰明』，夫人此言，真是一語中的。」

緊接著，「秦桑」嬌滴滴地答道：「誰讓你一直不來見我，好似怕了我一般，自然容易令人誤會。加上那笑屠自作聰明，以為找到了咱們這血學書中的大弱點，才會派這獄萬過來出醜。」

葉無歸「噓」了一聲，柔聲道：「你為何非要這麼說不可，又來傷我的心？好，好，好，我不瞞了，也沒必要繼續隱瞞。當年，你起了害我的心思，與拜登合力傷我，將我逐入亡神風暴中。」

葉無歸輕笑道：「不，我一點兒都不怪你那風暴並未殺死我，我在風暴裡頭，聽見了將首的話，他告訴我，他想要捨棄你，從你這兒收回曾經賜予的冥火與神通，將那神通挪至我身上。因此，他治好了我的傷，並增長了我的功力，賦予我新的法術，令我將你從拜登手中奪回來。

葉無歸嘆道：「吞噬你的。」

但那些問題，註定是沒有答案的。」

只不過有些凡人自以為是，認為自己能夠欺騙亡神，還有些凡人自命不凡，向亡神問一些問題。

我們並非暗夜的主宰，恰相反，是暗夜主宰著我們。」

利歌環顧四周，大軍中只剩下驚慌飛奔的戰馬，數十萬戰士只剩下自己一人。

秦桑道：「是什麼東西？」

這三大wｗｗ•hｅｔ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m高手全都未看見葉無歸出手。

葉無歸驀然發笑，那笑聲像男子的，又像女子的，當是兩人一齊出聲，但兩者重疊在一塊兒，全無絲毫差異，笑聲猶回蕩在空中，葉無歸笑道：「娘子，你說這獄萬可不可笑？他說你的血能毒死我，真不知他是從哪兒聽來的。」

隨後，這暗夜的主宰步入了暗夜中，任由暗夜主宰了一切。

秦桑道：「我現在已經死啦，你總該告訴我了？」

獄萬森然道：「葉無歸，你傷重難愈，眼下用這小伎倆矇混，又能撐得到幾時？秦桑血中的毒對你足以致命，你倒不如現身，我痛痛快快讓你解脫。」

秦桑道：「所以逃亡路上你對我不理不睬？」

葉無歸面帶微笑，正面走向獄萬，獄萬一提氣，傷勢全無，猛撲向葉無歸，但彈指間，他身子巨震，像是發了癲癇，口噴鮮血，鎧甲一齊粉碎，撲通一聲，重重摔倒。

秦桑道：「原來他們全弄錯了，我的血對你根本無害，反而能令你完整？」

葉無歸在利歌背後，利歌卻不敢轉身。

在下一剎那，又有上千士兵慘死，他們死時毫無痛苦，因為他們死的太快，反倒是其餘『活著』的士兵驚恐地大叫，那叫聲中透著絕望，透著茫然，誰也不明白葉無歸如何殺人，甚至不明白是什麼在殺人。葉無歸似有心驚嚇大軍，在這一刻，他在東面軍隊處死大片將士，而在下一刻，他又到了數十丈開外，在那兒將千軍壓垮。眾人發瘋似的揮舞兵刃，可除了偶爾誤傷友軍，又怎能碰得到葉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