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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孟如令，見孟如令露出無辜的笑容，他道「你的娘親，你的師父，又何嘗比先人好得到哪兒去？恆宇她早就預見到這下方的危險，她卻仍執意揭開這秘密。她並非無可指摘，但我能理解她，我比任何人都理解靈陽仙骨子裡的瘋狂。

孟如令道「停！有了！」她摸出一卷厚厚的卷宗，拍了拍灰，道「就是它了。」

形骸心生熱望，但仍低聲道「可混世寶珠已然遺失在暗流深處了。」

他們來源於凡人。」

聽到此處，形骸身子巨震，道「你接著念下去。」

孟如令道「不錯，迫不得已，只能先用在我自己身上啦。」她一邊翻書，一邊小聲轉譯，良久后，終於說道「找到了！在這兒！『若通天神針出錯，必有大災臨頭，需有一混世寶珠，方能制止。此混世寶珠以冥火與夢海真氣混淆，可令此地龍脈平息，永世長眠。』」

形骸並未回答，只說道「我必須前往暗流中樞，在那兒，我才能將這『形如枯骸』的法術徹底完善。若照這般空想，永遠難以成功。」

形骸道「你一條條說出來，或許能用得上。」

青衣雅士見上頭文字大多不識，問道「這是何物？」

川太行道「他怎麼了？鬧了半天，也就這德性？」

孤鳴「嗯」了一聲，道「就像在這兒一樣。」

孟如令早已對形骸欽佩異常，聽他這麼說，心下不由一動「莫非他真有辦法了？」遂將這「心如苦海」的仙法詳盡向形骸道來。

https://m.hetubook.com.com形骸道「是啊，就像她來這兒的目的一樣。就像我所知的許多靈陽仙那樣。其中有一位叫費蘭曲，那時，她是我的同門師姐。她想出了一種法術，妄圖奴役所有神道教的道術士，最終因此而死。」

孤鳴小聲泣道「所以你終究會離開孩兒么？」

形骸走到雜物堆旁，捧了滿懷，放在遠處。孟如令俯身翻找，表情困惑，又讓形骸再搬。形骸只覺虛弱無力，但仍然照做。雜物中大多確是廢物，不值一提，可也有些古物，只怕價值不菲。這神殿原本甚是清潔，可這堆雜物在此，顯得十分礙眼。

忽然，孟如令轉向常陽仙子所拾的那堆「破爛」，略一沉吟，道「行海，幫我搬搬。」

形骸跪在泉水旁，將腦袋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孟如令運寒冰法術，在泉水裡一點，令這泉水變得更冷了一些，卻又不至於凍傷形骸。「嘩啦」一聲，形骸抬起頭，聲如囈語，說道「心如苦海，形如枯槁，放浪形骸，大道無形，我要的答案不在這兒，這裏也遠不安全。」

這時，形骸悄悄起身，將熟睡的孤鳴抱起，放在孟如令懷中。孟如令睜眼看著形骸，目光中滿是不舍。她傳音問道「你要去找暗流？」

孤鳴神色驚駭，她顫聲道「我似乎知道她，奇怪，為何我覺得覺得。」

形骸道「書上有何線索么？」

孟如令心道「若是我與你相戀先於孟輕囈，或許我和圖書就不會是如今這無牽無掛，沉浸於鑽研學問的女學究啦。」

孤鳴拍手道「是啦！所以爹爹要將這法術大改特改！」

孤鳴用力搖頭。

孤鳴見形骸神情凝重，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便大著膽子，躺下身軀，將腦袋靠在形骸膝蓋上。她心想「不管那暗流怎麼說，我總是他的女兒，除非他不要我了。但我爹爹如此愛我，他怎會不要我呢？」

形骸摸著她小小的臉蛋，心中只剩下一片溫馨。他想了想，說道「女兒，你想知道我和你娘是怎麼在一起的么？」

孟如令笑道「這是古人所書山中國遊記。」

刑天那些巨巫妄圖用冥火創造更完美的半神，但他們錯了，完美意味著終點，而對靈陽仙而言，終點是不存在的。正是靈陽仙的不完美，才讓他們擁有無限的可能。神會懈怠，而靈陽仙不會。因為神不知自身的弱小，而靈陽仙不知滿足為何物。神無凡性，而靈陽仙的本質正在於他們的根源。

形骸道「就拿最初的法祖來說，你知道嗎？她在大戰中失去了愛人，於是，她花了數百年的時光，從陽間轉至陰間，探訪迷宮，搜尋亡神的古墓，找尋能讓她愛人復生的法子。她很瘋狂，不是么？我還知道另一位靈陽仙，他叫做伍斧，他是法祖的追隨者，為了他心中的信念，不惜欺騙同伴，將亡神一個接一個的喚醒。

孟如令重重嘆了口氣，道「是啊！須得設法將混世寶珠取回才行。」她停了停，又道「此書和圖書實是千萬樓眾多仙術士心血凝聚而寫成，其中所載法術的奇思妙想，當真巧奪造化，只可惜想要施法，條件也極為苛刻。」

孟如令於是一一講述，所言全是這通天神針的用途。其要旨在於增強龍脈，從而令實者更實，虛者更虛，化無為有，令夢海凝固而退卻，最終用常理取代混亂，從夢海奪回千萬里的土地。其中理論千萬，這本書或許只是極小的一部分。

形骸道「不，不！若真能如此，或許我能將混世寶珠找回來！」

形骸道「你幫我照顧孤鳴。」又低聲道「拜風豹倒也罷了，小心青衣雅士。」

孟如令看了看，皺眉道「這法術條件艱難得很，你得身在通天神針最深處方能運用，更何況面對暗流本尊，勝算何等渺茫？」

我見到過靈陽仙深入亡神領土，在那兒成為創造之主，製造了虛幻的世界。我見到過靈陽仙為了報復，闖入冰雪的魔域，孤身挑戰整個世界的靈魂。我見到過靈陽仙以巨巫的頭顱為牢籠，囚禁了巨巫自己。我還見到過靈陽仙製造嗜血的疾病，釋放出無比強橫的怪物。」

形骸見她懷中一物發光，登時醒悟，道「你在用三生石？」

他們，你們，靈陽仙們不斷鑽研，不斷探索，不斷前行，追逐的早就不是天庭的仙神，而是那些真正的造物主們。靈陽仙冷血，無情，什麼都不顧，只將目光放在前方，遠方，時光與空間的盡頭。他們想要探究世界的本源，想要明白一切從hｔtｐs://ｗwｗ.ｈetｕbｏoｋ•ｃoｍ•ｃoｍ何開始，又將如何結束。也許巨巫的智慧早滿足不了他們，所以他們不再虔誠，不再崇拜，也開始憎恨一切束縛和阻撓。

形骸道「當時，她正在闖一座古墓，打算從萬千怨靈包圍中，取回一個令莊稼生長的仙法。我和她一齊受傷，就是在那時，我們倆結合在了一塊兒，然後有了你。」

孟如令道「這『心如苦海』是借暗流的法力才能實現，如今暗流脫離掌控，這法術也成了痴人說夢。所以。」

孟如令道「這似乎是我前世遺留的手稿，用的是密文，連我自己也得好好想想。」她前世當是千萬樓中首腦之一，對這通天神針貢獻良多。

孟如令道「你有多大把握？」

青衣雅士等人見形骸這等異狀，也不由得暗暗祈禱「龍蜒保佑，在這噩夢般的情形下，也唯有瘋子，或許能找到出路。」

拜風豹喝道「徒兒別吵！他正冥想！事關大伙兒性命，你少給我多嘴！」

他手指一劃，憑空出現一門，當形骸跨入門中，那門旋即消失了。

或許恆宇並非這麼懷上的孤鳴，但形骸不會往那處想。

形骸聽到孟如令說「上古有雲初為混沌，鴻鈞定之，盤古覺醒，引領巨巫，開天闢地，遂有萬物。萬物分陰陽，陽者靈氣化為乾坤，極陰之氣導向湮滅夢海乾坤，陰間妖界，本為一體，故而彼此相通我等以夢海之主靈氣，融合亡神巨巫之息，揭開生死之隔，但凡死於通天神針核心中者，未死未生，非異非同。而夢海之中hetubook.com.com，夢想成真，所欲者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便是巨巫化身，也未必不能現形。若欲如此，當依如下之法。」

孟如令道「你需要人幫你。」

隨後，他原地打坐，陷入寂靜之中。

數個時辰一晃而過，形骸仍毫無動靜。眾瘋神信徒熄滅了燈，各自找角落睡下。拜風豹等也躺在地上，打起盹來。

形骸問道「你要找什麼？」

青衣雅士哼了一聲，猜測孟如令說謊，但也不再多問。孟如令遠離青陽教徒，朝形骸、孤鳴招了招手，捧書坐讀。形骸見那記載確實如天書一般，自己對靈陽仙古語並非一無所知，可也全然看不懂。

形骸道「神賜了野性，人得了愚昧。魔賜了智慧，人得了瘋狂。終有一天，你會明白這瘋狂是何等珍貴，何等令人沉迷。」

形骸道「是。」

孟如令道「我也不知，先搬開再說。」

形骸越聽越驚訝，他渾身發冷，似畏懼自己的設想，可心裏卻滾燙，知道這是唯一的出路。他將這法術牢牢記住，繞著神殿一圈圈走，孟如令見他額頭髮紅，汗如雨下，生怕他內傷發作，好生擔心，可卻又不能阻止他。孤鳴更是慌張，緊跟在形骸後頭，喊道「爹爹！你別發瘋，孩兒我好生害怕。」孟如令急忙勸阻道「別打擾他，他並非在學這仙法，而是在創另一門仙法。」

這時，孤鳴忽又哭道「爹爹！你不要鳴兒了嗎？你為何要像娘一樣拋下我不顧？」她原先一直在裝睡，此刻再也忍耐不住。

孤鳴奇道「為什麼是創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