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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骸與孤鳴朝正神國進發，路上，孤鳴又感受到濃烈妖氣，兩人前往一探，果然是另一處難民營。形骸趁著夜晚，潛行入內，小心試探一番，查知服食蟑妖不久的難民，隨後用心靈劍訣將他們誘騙出營，再喂解藥。這百來人本不會相信形骸說辭，但形骸將心靈劍訣發揮到極致，苦口婆心地相勸，才終於說服了他們，願跟隨形骸前往正神國。

裴柏頸道：「你與我實是同一類人，但你要照顧孤鳴，自無法如我這般。」

侯雲罕道：「有勞將軍，我會讓他們飽餐一頓。」正神國素來願意接納外來民族加入本國，反正只要發誓，就成了世上最守法安順的良民，一生不會改變。

裴柏頸笑道：「我只需知道他們平安無事就好，大哥、三妹如今何處？」

形骸點頭道：「若義兄在敵人後方薄弱處牽制，前方的壓力會小上許多。」

形骸大失所望，道：「為何如此？難道你更喜歡居無定所么？」

緣會搖頭道：「恰恰相反，我是想讓你替我殺了棄疾。之前就算你殺不了他，我也會撿個現成便宜。」

看了許久，好在並無端倪，他如釋重負，斥道：「這玩笑也是能亂開的么？」

孤鳴氣呼呼地說道：「總而言之，不許就是不許！」

形骸大怒欲狂，道：「你這女鬼，我……我將你……」

形骸道：「這麼說來，你是想著救人？你如何會有這等好心？」

緣會笑而不答，只說道：「爹爹放心，殺死棄疾的人是你與裴叔叔，與我何干？我和-圖-書只不過是躲在一旁，瑟瑟發抖地看你們殺人，有心無力，愛莫能助。」

裴柏頸點頭笑道：「行海，你我緣分久遠，亦且友誼深厚，如今有緣重遇，不如結拜如何？」

形骸道：「你謊話連篇，我不會相信。」

緣會跳下閣樓，道：「你若不信，不如來殺我如何？」她眨著眼，笑吟吟地看著形骸，走到離形骸六尺之地，停步不動。

幻境終於散了，孤鳴獨自站在一座枯萎的花園中，那叫小琦的女鬼已然逝去，孤鳴自信並未被她佔據。但她的仇、她的悲，留在了孤鳴心裏。

孤鳴搶著說道：「戴伯伯在白國做大將軍，師父她又不知跑到哪兒去盜墓啦。不過她時不時會給我寫信，我要找她，倒也不難。」

形骸暗中想道：「她到底要些什麼？為何欺上瞞下，兩面三刀，背叛了她那『媽媽』，又背叛神農堡？」

孤鳴急道：「我也喜歡在外頭玩耍呀，但玩的累了，總得回家的。」

孤鳴笑道：「爹爹如此疼我，即使我腦中成了另一個人兒，只怕仍會對我好。」

形骸板著臉道：「那可未必，若真是那樣，那女鬼便是殺害我女兒的仇人，我非令她灰飛煙滅不可。」

裴柏頸道：「你拿著剩餘的三屍腦靈丹，能救多少救多少，只是感染嚴重者也救治不得，若服食蟑妖超過十日者，你不必喂那人服藥。賢弟，我去了，你保重。」

三人一路向下，回到裴柏頸與北牛藏身地，形骸運功，將北牛屍體化作骨灰，和*圖*書用骨灰盒裝了，又返回新鎮，將水葉丹交給周蘇揚，周蘇揚得了救命靈藥，又聽聞形骸等人已將神農堡中那罪魁禍首殺死，無不感激涕零，欲用珍貴藥物報答，形骸一概婉拒。

形骸摟著孤鳴，捧著她小臉左看右看，道：「那女鬼沒把你怎麼樣么？」

形骸道：「義兄，你身在險境，也千萬保重。」兩人相擁片刻，裴柏頸揮手而別。孤鳴畢竟年幼，情緒激蕩，淚水在眼中打轉，鼻子又酸又紅。

孤鳴怒道：「他是巴不得你被抽筋剝皮呢！」

裴柏頸左看看，右瞧瞧，嘆道：「小琦她終於離世了？」

出了這異域，形骸說道：「裴大哥，如今北地各國正聯合起來，對抗怯翰難，你何不隨我去正神國，將來也能與戴大哥、如令他們重逢？」

裴柏頸問道：「姑娘，我曾見過你，你與棄疾他們是一夥的。」

緣會故作驚訝，道：「啊呀，爹爹，你還很關心我嗎？」

她突然覺得這神農城隍的言行舉止與如今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白國教皇頗為相似。兩者相貌自然不同，可仔細想想，輪廓卻又大致相似。

形骸搖頭道：「我這一回不殺你，但下一次我會動手。」

形骸啼笑皆非，道：「下次再見時，我定會動手殺她。你怎地想到那上面去了？」

孤鳴見他如此驚惶，忙道：「我是騙你的！笨爹爹，你怎地這麼容易上當？」

裴柏頸心中哀悼：「女兒，前世的我沉醉於揚名立萬，留名青史，未能好好照顧你，和-圖-書更鬼迷心竅，用法術將你改造成異類。如今我已解脫，只盼你也能投個好胎。」

只見緣會面帶微笑，從閣樓頂上繞了過來。她道：「爹爹，你對鳴兒這般好，對我這般凶，真是偏心至極。」

形骸道：「聽說青陽教與棄疾為盟，你主子不會因此罰你？」

忽聽形骸喊道：「鳴兒！」聲音甚是激動。孤鳴心中一顫，只想投入父親懷抱，將自己受的委屈，小琦遭的苦難，全數向父親傾訴。但前世的思緒與小琦的記憶令她意志堅定，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子，喊道：「爹爹！」

裴柏頸苦笑道：「當年麒麟海那純潔膽小的少女，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裴柏頸與形骸互視一眼，裴柏頸說道：「黃天在上。」形骸道：「玄地在下。」兩人皆是俠義豪邁之輩，至此心有靈犀，齊聲大笑，皆知無需多言，無需儀式，更無需多餘見證。

緣會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形骸的心，道：「我都明白啦，多說反而不美。」她回身欲走，忽然又說道：「神農堡給怯翰難的，不僅僅是蟑妖藥方，另有一種藥方也甚是危險，你最好留神著些。」

孤鳴嘻嘻一笑，道：「爹爹，其實我已不是孤鳴，而是小琦啦，你會不會還愛我如初？」

緣會收起笑容，說道：「你不覺得蟑妖這一套噁心極了么？我看怯翰難他們將難民整治的半人半妖，實是打從心底里厭惡。」

緣會道：「只知道與月舞者有關，詳情非我所知，我的小爹爹，咱們有緣再會啦。」說罷ｗｗｗ.ｈｅtubｏok•ｃｏｍ.coｍ轉入閣樓後方，就此不知去向。

他們都叫杜旅，是這同名同姓的巧合讓孤鳴想多了嗎？畢竟世上叫杜旅之人千千萬萬，算上神仙，那就更多了。

裴柏頸道：「我聽聞正神國燭九擅長……奇特法術，令人發誓，連靈陽仙也違背不得。我又是隨意散漫的性子，不欲前往彼處。但若怯翰難勢大，正神國遇險，我必會到場，助你一臂之力。」

形骸道：「是我的不對，但我遇上一件大事，不得不管。」

裴柏頸點了點頭，取出三屍腦靈丹，又看了看其藥方，說道：「行海，我暫且不想去正神國。」

緣會道：「我一直是菩薩心腸，你竟不知道么？」她本以為形骸會大聲駁斥，那自己又可以逗他一逗，誰知形骸不予置評。緣會嘆了口氣，道：「那些蟑妖怪有違我心中美感，令我瞧著反胃，渾身不自在。若能借你之手將其除去，我心裏也好過許多。岸殊公子將那藥方給你了，是么？」

裴柏頸笑著打圓場，說道：「鳴兒脾氣好硬，不愧是陛下傳人。」

形骸轉身，將孤鳴擋住，喝道：「別藏著了！你還有什麼詭計？」

形骸嘆道：「其實燭九為人正直，法度嚴明……」

形骸道：「你別動！」翻開孤鳴眼皮，看她雙眼。眼乃心靈之窗，若孤鳴被鬼魂附體，身軀魂魄尚未融合，眼中便有細微的女鬼跡象。形骸久居陰間，自能看得出來。

孤鳴點頭說道：「我們靈陽仙，豈會輕易臣服？」

裴柏頸道：「無論他為人如何無可挑剔，但總讓人心和_圖_書存顧慮。」他指了指手中骨灰盒與藥方，說道：「我將前往猛獁國北方邊境，將陛下骸骨埋在那裡，隨後用這丹藥，解救被怯翰難暗害的難民。若丹藥不夠，我會自行釀製。」

侯雲罕看著眾難民，道：「他們是冰行牧者？」

緣會道：「是啊，裴大叔，我是孟緣會，你不記得了？麒麟海一別，現如今你怎地邋遢成這樣？」

孤鳴叫道：「爹爹，你若想娶她為妻，我絕不答應！」

孤鳴不怪小琦加害自己，她為小琦悲傷，她為小琦憎恨。她記起了費蘭曲被恩師欺騙殘害的經歷，於是更加怒不可遏。世上有罪就會有罰，無論過了多久，無論多麼隱秘，那罪人豈能一走了之，不付任何代價？棄疾已死，但是那杜旅呢？他又在哪兒？孤鳴該如何找他？

形骸道：「你引我們來此，是為了讓棄疾殺我？」

形骸道：「不錯，我從怯翰難難民營中救出來的。他們途中受了些餓……」

孤鳴興奮鼓掌道：「快點焚香跪地，我來當見證！」

形骸與戴殺敵、孟如令都是至交，對裴柏頸更是素來欽佩，聞言喜道：「我也正有此意！」

行了數日，進入正神國境內。形骸取出燭九給的通關令牌，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國都之外，守將已然得令，開門放行。侯雲罕在城門后相迎，問道：「行海將軍，你為何不告而別？陛下他已為你擔憂許久。」

形骸道：「那是我們都看走了眼，她一直都是如此。」

裴柏頸一愣，立時想起了她。

形骸心中一凜，道：「那藥方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