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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蜒道：「既是故人，那也不必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說罷略一拱手，已然消失不見。

張千峰喉嚨苦澀，低聲道：「我想問一位故人的下落。」

有這一人先例，眾人如釋重負，便不再坐立不安。隨後陸陸續續有人轉醒，直至一天一夜之後，唯有十餘人死於非命，其餘則大功告成。

過了一頓飯功夫，千靈子「哇」地一聲，猛地

面具嚇了一跳，登時逃得老遠。盤蜒側身一讓，不受此禮。曲封累了半天，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

張千峰忽然暗覺似曾相識，想起當年萬仙遭難的那一晚，他那師弟向他道別，說要前往遙遠未明的地方。

張千峰雖已身懷絕世仙法，但仍極擔心眾弟子。他深知渡舟與遁天之間，功力相差百倍，鴻溝非同小可，眾人絕無法輕易渡過，其中關鍵，在於眾人是否心境堅毅，無可動搖。

他精神尚足，又救治飛空層門人，過了三個時辰，受治者竟全數過關。眾人醒來，也自知死裡逃生，歡呼雀躍。

曲封道：「我覺得多半能成，但其中道理，我也說不明白。」

盤蜒緩緩搖頭，道：「在下清修已久，小娃娃莫要說笑。」

千靈子見她惱火，自知弄巧成拙，吐吐舌頭，捂嘴不語。

陸振英瞪視他道：「是又如何你又想到哪兒去了。」

千靈子嚷道：「為何如此緩慢咱們浸泡仙露泉，也不過一進一出之事。」

曲封收攝功力，回神微笑道：「這些凡人根骨不差，張宗主也教導有方。」

萬仙眾人站起，千靈子笑道：「吳宗主，咱們和_圖_書萬鬼萬仙，從此就是盟友了。咱們回去之後，正要歡慶一番，你們大伙兒甭客氣，把萬鬼的兄弟姐妹都帶過來如何。」

如此一來，萬仙非但盡復往昔榮光，更達到古今無有的境界，放眼今後，這些年囂張跋扈，頤指氣使的龍血天國，再難指使得動萬仙，萬仙一門屹立於世，無可匹敵，又可照耀萬古。眾人精神振奮，心花怒放，一時間，山上滿是歡聲笑語，想起過往苦難，又有不少人落下淚來。

這時，盤蜒見萬仙終於走出長年陰霾，有氣吞山河之勢，心裏不由得替他們歡喜。他終於明白無論自己心情如何起伏，對萬仙仍抱有期望，藏著懷念。他知道萬仙若能長存，對世道而言，對即將來臨的災禍而言，仍是極大的喜訊。

眾人立時整整齊齊跪倒磕頭，跟張千峰念道：「三位恩人情義，我萬仙永世不忘，此後無論有何請託，我萬仙皆萬死不辭，滿門竭力效勞。」陳靈虛、泰慧雖剛剛入門，亦跟隨其中，叩首跪拜。

忽然間，只聽一弟子低哼一聲，睜開眼來，衣衫被汗水浸透。此人是渡舟一層中武功最精湛之人，名叫李淳。眾人一驚，上前紛紛問道：「你覺得怎樣。」

李淳擠出一絲笑容，道：「或許成了吧，我夢見一人，那人似是我前世的影子，我。」

張千峰竭力平靜，道：「萬仙眾弟子，向曲封、吳奇、面具三位大恩人叩首拜謝。」

陸振英叱道：「千靈師兄，你這小毛孩子，瞎搗亂什麼？」

千靈子朝她一瞧，登時和*圖*書眉開眼笑，說道：「是了，是了，振英師妹，原來如此，原來是你。」

他正要率眾人向曲封拜謝，曲封指了指原先遁天門人，道：「我還有不少力氣，不如好事做到底，讓他們也更上一層樓如何。」

陸振英嗔道：「怎地原來如此怎麼原來是我。」

他又望向陸振英，說道：「至於陸仙家境界已高，義兄即便點化她，也再難以更上層樓。」

陸振英立即說道：「不錯，千靈子，你這小賊好不正經，少在這兒給我胡亂做媒敗壞宗主與我名聲。」語氣有些急躁，又有些失落，隱隱有挽回顏面之意。

張千峰心中大石落地，自覺此生死而無憾，念及當年海平、盤蜒囑託，眼中隱隱泛出淚水來。

盤蜒笑道：「那可大錯特錯，義兄這尋聖逐靈之術，一人一生只能經受一回，其後再無作用，而且希望渺茫，後果實難預料，先前各位仙家所以成功，是因為仙露泉乾涸，已被迫上絕路，唯有通過此法才能活命，意與神和，一往無前。四位境況實則與其餘門人相似，皆已喪失根源，漂泊不定，成敗與否，實則全看你們自己，成則升仙，敗則喪命。」

他威信素著，眾人見他堅信不疑，因而稍感寬慰。

盤蜒微笑道：「義兄，你我終有重會之時，你且好好保重，若我不死，定會回來瞧你。」

眾人悲喜交加，但終究是喜大於悲，張千峰見眾弟子苦盡甘來，非但救了自己，也救了萬仙，更是滿腔喜悅。

張千峰忙道：「曲大哥勞神了，多謝曲大哥令大伙兒和圖書脫胎換骨。」

多年以來，盤蜒對萬年情感複雜。他知萬仙過往榮光，全是建立在無數貪魂蚺性命之上，因此將萬仙視作腐敗根源，有心任萬仙千百倍的受罪受苦；然而在冷靜的時候，卻又明白這些萬仙門人對貪魂蚺之事並無所知，既不知情，那罪過便輕了許多，未必非要生不如死的還債。

雨崖子等人見他如此，都替他高興，心中也生出豪情壯志，依次跪在曲封面前，曲封依樣引導，三人陸續過關。

盤蜒道：「你想問何事。」

曲封道：「我這許久來渾渾噩噩的犯下大錯，正要做幾件義舉，況且又是義弟交來的差事，我可不敢馬虎。」

千靈子瞧他愣愣不語，又道：「宗主又在想什麼心事啊，是了，你為咱們勞心勞力，耗費這許多心血，咱們萬仙僅應允結盟之事，未免太不上路了。各位說，我說的對不對。」

陸振英也惶急萬分，直擔心這曲封突生歹意，那一眾萬仙門人，立時會死於當場。她初時尚能安坐，過了半個時辰，忍不住起身踱步，再過許久，雙目一刻不停，望著那曲封，生怕瞧出絲毫惡念來。

他心神一震，感到彷徨，霎時一身冷汗，忙道：「吳宗主，我還有一事相問。」

曲封道：「不錯。」

千靈子大拍胸脯，道：「咱們萬仙門中，美貌的仙家姐姐，自是數不勝數。你瞧上哪個，只要眼下並無伴侶，我千靈子替你說媒，若不成功，我千靈子不是人。」

千靈子一聽之下，反而躍躍欲試，道：「我辛辛苦苦練到遁天，豈能讓後來之輩輕易趕和圖書上說不得，非拼了命不可。」

盤蜒道：「各位雖未受萬仙嗜血之咒，但既然來到此處，機緣難得，不妨試上一試。」

黃徒忠道：「仙露泉乾涸之時，我等並未因此受患，難道也能借前輩神通，精進自身修為么？」

盤蜒忽然說道：「各位已然康復，今後再無隱患，在下心愿已了，不敢再有奢求，這就告辭了。還望今後遇上我萬鬼門人，勿忘盟約。」

千靈子等一生習武，追求武之極詣，聞言心頭髮熱，如何不願但事到臨頭，不免又覺得此事太美，顧慮重重。

眾人皆大感惋惜，問道：「宗主這就要走了」「是啊咱們還沒結盟呢，你怎地不再留會兒。」

眾人齊聲笑道：「不錯」「千靈大仙，又有何高見」「破雲仙家見識高明，我等皆洗耳恭聽。」

千靈子、雨崖子、黃徒忠、淳邪息等人難以置信，目瞪口呆。張千峰奇道：「兄台之意，是想令他們踏入破雲么？」

陸振英笑道：「吳宗主賜予我玄夜伏魔功，我獲益匪淺，不敢謀求過甚。」

盤蜒道：「張宗主與我皆已允諾，何必注重繁文縟節說是盟友，就是盟友了。」

張千峰喝道：「給我安靜些，性命攸關，豈可吵鬧分心。」

千靈子又道：「我看哪，吳宗主如此幫咱們萬仙，一方面是因他大仁大義，見識高明；另一方面嘛，則是與咱們家中某位姑娘情投意合，惺惺相惜之故。至於那位姑娘是誰嘛，大伙兒不妨猜上一猜，想上一想誰與他在一塊兒，受的好處最多。」

張千峰雙目緊閉，心頭震顫，欲語已遲。

千hetubｏoｋ.ｃｏm.coｍ靈子嚷道：「我總覺得太過容易，若我能成破雲大仙，今後阿貓阿狗，豈不都能來試試了陸小丫頭已是破雲的仙女，難不成曲封老哥能讓她也成真仙么？」

陸振英探他脈搏，只覺潛力極深，複原極快，更無先前風聲鶴唳的顫慄情形，她對飛升隔世功的種種狀況爛熟於心，道：「他得救了，這確是遁天的地步。」

眾人都感莞爾，暗忖：「這小子真是性情中人，咱們縱然與萬鬼結盟，可也算不上什麼兄弟姐妹，他卻不管不顧的叫開了。」

千靈子哈哈笑道：「這吳老哥也有意思，他又不知咱們老大要問的是哪位故人，為何急著逃走他可是怕了咱們萬仙么咱們雖有一千多個遁天高手，六大破雲仙家，一位真仙至尊，可也不會強橫霸道的啊。」

一跳老高，眾人還不及相問，他雙拳連揮，內力波及里許，威力增長數倍，他笑道：「妙極，妙極小仙我成大仙啦。」

陸振英雖對這吳奇頗感親切，可實則清心寡欲，一直壓抑男女之情，聞言大窘，低哼了一聲，但也想知道此人心思，於是望向盤蜒，看他如何答覆。

眾門人來此之前，本是抱著破釜沉舟之心，大有風蕭水寒之悲，豈料結局竟如此圓滿，滿門之人，皆成遁天，原先遁天之人，更成破雲之尊。

眾人聞言鬨笑，都祝他成事。千靈子往曲封面前一坐，曲封點了點頭，伸手按上千靈子頭頂。

曲封問道：「義弟，你要去哪兒何時回來探望我。」

千靈子道：「聽說在這夢境裡頭，是你與吳宗主兩人單獨相處，同舟共濟的，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