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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寒拉起盤蜒衣袖，擦自己鼻子，盤蜒瞧著好笑，暗想：「你血肉縱控念，連鼻涕都收不住勢么？」

盤蜒忙道：「不必，不必，說是結盟，多半只是今後相遇不再打架罷了。」

盤蜒道：「那地方在聚魂山，除我之外，再無人能前往。」他本被聚魂山排斥，無法穿越壁障，但得軒轅傳授那「討債索命功」后，已有把握能一舉突破往昔阻礙。

我成功了，我騙過了那惶惶不安的血寒，披上了山海門門主的外衣，從頭到腳，偽裝的天衣無縫。但有一天，天上降下大水，我在水裡救起了你，將你從山海門的泉水復生。那時候，我看著你的臉，知道又找著了可以依靠寄託的同伴，在我死板板、假正經的心裏，著實高興的發瘋。

大鼎前有一石屋，湮沒走了出來，道：「事辦得怎麼樣了。」

盤蜒經營萬鬼多年，門中興盛，實則更在萬仙眼下之上，眾門人在這臨近輪迴海之處，借黑血神潭練功，受真仙八魔指引，心無旁騖，武功突飛猛進。而湮沒制定的門規嚴厲鄭重，自上而下貫徹法度，比之世間苦修寺廟，實是不遑多讓。

血寒道：「是那黑雨么？」

血寒捲起袖管，道：「是啊，貧道正要大展拳腳呢。」

盤蜒苦著臉道：「多謝姑娘如此稱讚。」

盤蜒瞪他一眼，道：「哪有此事都是些中原女子。」

除了你之外，無論是阿青，還是老和尚，或是引渡山海門任何一人，我都不曾再體和*圖*書會過那般的歡喜。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我知道你非同尋常，對我如此，對整個世道也是如此。也許在那一刻起，天命已將你我連在一塊兒了，即便分分合合，躲躲藏藏，我最終會跟著你見證這一切。」

盤蜒只得說道：「我已有重大線索，須得去找一個人。若一切順利，這世道的災禍，可由此緩解許久。」

血寒又道：「當年黑蛇教的人屠殺收留我的村子，我被族中的女子血水浸泡，恐懼深入我的骨頭裡。

只因落到根本，天命終究難違。

盤蜒笑道：「事到臨頭，你還看不|穿這情感糾葛。」

盤蜒點頭道：「咱們自以為升仙得道，看破了虛幻，可或許又跌入其餘虛幻之中了。」

血寒道：「讓我見證你的結局，讓我跟你到最後一刻別說什麼看破情愛的陳詞濫調，老娘自己選的路，說什麼也要走到底。」

盤蜒哈哈笑道：「這樣的手段，未免勝之不武。」

盤蜒搖頭苦笑，向眾人告辭，去找血寒。血寒正在書房之中翻書，見盤蜒敲門進來，嗔道：「何方小賊，膽敢闖我閨房你是來偷香竊玉的么？」

盤蜒道：「蛇患已近，萬仙定會自覺，大敵當前，咱們這盟約才不會出亂子。」

血寒道：「就像是我，就像是咱們山海門人，口口聲聲說自己超脫凡俗，遠離雜念，可其實那不過是瞧不起凡人俗家的傲慢。咱們本質，仍舊是肉體凡胎，仍舊會有七情六慾heｔｕbｏoｋ.cｏm•coｍ。若壓抑久了，一個個兒發瘋，比之凡人更低下卑鄙。」

血寒急道：「你孤身一人，闖這魔頭老巢，那是去送死的么好哇，難怪難怪你將這幻靈法術傳給我，原來是想拍屁股走人。」

我陷入極深的孤單與彷徨，深怕自己從此一個人活著，那恐懼會將我吞沒，將我逼瘋。我決心對自己說一個謊，騙自己說：血寒，你已經飛升了，超脫了，你目睹同伴之死，一瞬間得了頓悟，從此以後，你將麻木不仁，也因此會天下無敵。

盤蜒黯然道：「怎樣的交待。」

血寒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滿門全去。」

血寒打他手心一巴掌，又泣道：「我只要你活著，帶我去見你的命運，讓我知道你的一切，那我就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這些年來，我跟著你，找到了我那仇人，找到了我娘，找到了我爹爹，我的身世，你全都清清楚楚。然而你呢你過去到底做了什麼與那黑雨有何過節為何總將自己當做罪人我半點也不知道，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盤蜒慎重說道：「但你那爹爹，功力更在你之上。」

血寒道：「我偏不要白練就白練你什麼都不明白么你這大傻瓜大白痴自尋死路的狗頭。」

盤蜒嘆道：「這世道，本就並非一切都公平。」

元八隻喜歡虎面人樣貌，聞言大失所望，道：「中原女子，又不長毛，有什麼好看門主啊門主，我實話實說，你這眼光，可著實及不上我老hｔｔps://m.hetｕboｏｋ.ｃom.com元了。」

盤蜒眉頭一揚，眼神又是害怕，又是興奮，他點頭道：「不錯。」

廟中豎著十二立柱，圍繞池水，許多門人浸泡在黑血神潭中，正全神貫注的冥想著。險戲浮在半空，緩緩飄動，傳出心神，指點眾人。

盤蜒笑道：「老哥對他們可瞧得真透徹。」又正色問道：「咱們萬鬼怎麼樣了。」

血寒哭花了臉，又笑道：「她喜歡你喜歡的發瘋，可我卻不一樣，我要的不是什麼情愛，你只是我單純的寄託。哪怕你逛遍世間所有的窯子，將自己當做男娼去賣，去睡老太婆、老尼姑，我都不在乎。」

盤蜒微微顫抖，他明白若真有命運，如鎖鏈般將他與血寒栓在一塊兒，那即使他想著擺脫，怕也無能為力。

血寒笑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閣下飽讀詩書，自然滿肚子壞水了。」

湮沒道：「咱們萬鬼的小崽子，可沒一個敢不聽話，但萬仙得勢之後，必會囂張炫耀，他們已然壓抑的太久了。」

盤蜒來到慶仲身邊，告知萬仙境況，慶仲曾是張千峰徒弟，此刻心中魔障已除，邪念不生，心境向善，也由衷為萬仙歡喜。

湮沒皺眉道：「難不成還要帶齊門人，去萬仙那兒喝酒辦典么？」

血寒翹起臉龐，淚水滾滾而落，她道：「這不是情感糾葛，這是緣份羈絆，是命運牽扯，你口口聲聲說要斬斷糾結姻緣，但命運是斬不斷的，你經歷了這許多，難道還未領受和-圖-書教訓么？」

盤蜒回到世間，找清凈處施展心法，倏然身影挪移，已回到萬鬼夢境之中。

血寒道：「這叫虎毒不食子，乃是人之常情，怎地勝之不武了。」

盤蜒握住血寒小手，血寒抬起頭，回望盤蜒，兩人各自運功，糾纏了片刻，盤蜒點頭道：「如今你已全回復山海門的功夫了。」

血寒道：「不是你對我不公，而是我對你不公。我總說：盤蜒你怎麼欠我不還你這徒兒需要報恩可你千萬別當真，是我欠你的，總要還給你。我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幫你，如何替你分擔，但你卻離我越來越遠，現在還要跑去自殺，這是怎麼回事你得給我個交待。」

後來討伐蚩尤時，我見身邊的同門，一個個被他殺死，那恐懼又複發開來，揮之不去。

湮沒道：「輪到險戲當班，咱們一齊去瞧瞧。」

盤蜒道：「胡鬧，這是書房。」

盤蜒長久不語，瞧著血寒，血寒心頭一熱，也仰起腦袋，笑吟吟的看著他，過了半晌，盤蜒說道：「我將我所知所有太乙之術，全都傳給你吧。以你的聰明才智，不出十年，就能將這夢境掌控自如。」

盤蜒又將萬仙之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血寒喜道：「如此也好，亂世將至，除了咱們萬鬼，需另有人一同守護世道。」

盤蜒道：「萬仙的已全數得救，如今門中至少也是遁天門人。」

元八撓撓頭，笑道：「你這善事，準是一舉救了無數美女，惹的她們日日夜夜想你，我說的可靠譜。」

盤蜒和*圖*書瞧了一會兒，道：「我已與萬仙結盟了。」

血寒一低頭，突然哭出聲來，盤蜒稍稍嘆了口氣，捏她臉頰，道：「哭哭啼啼，你這功夫是白練了。」

血寒早已從盤蜒口中得知將臣之事，她那時聽聞消息，也曾心緒不寧，衝動激蕩，可稍後又渾不在意。她既然知道其父其母皆並非善類，遂心意堅定，若當真對敵，心思絕不會動搖。

湮沒多年來指引萬仙飛升，自也盼萬仙好轉，點頭道：「那就好，不過以萬仙脾氣，待這感激勁兒過後，多半會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盤蜒見她心急如焚的模樣，忙道：「我即便走人，也未必不回來啊。」

盤蜒罵道：「你就知道窯子，窯子我是去辦一等一的大善事。」

元八走來，壓低嗓門，笑道：「門主，怎去了這麼久可是逛窯子去了。」

她笑道：「不能力敵，當可智取，我這漂亮女兒向他撒撒嬌，保管將他魂都鉤過來了，難不成他捨得對我動手么？」

兩人走出大殿，又來到演武場，慶仲、元八正指點眾弟子拳腳功夫，見盤蜒、湮沒到來，面露喜色，但練武時規矩森嚴，卻不招呼，只向兩人點頭致意，其餘弟子也不為所動，一門心思比劃。

血寒察覺出他語氣異樣，急忙握緊他的手，道：「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說這事。」

盤蜒道：「斗神紅疫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途中不斷遇上萬鬼門人，皆向兩人施以大禮，盤蜒、湮沒也回以躬身之禮，頗非周折，總算來到一座大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