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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神秀眉一豎，道：「書獃子，你少給我顯擺學問了，老怪物在裡頭留下不少陷阱，都是招呼你的，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呂流馨甚感敬畏，雙目仰視著太乙，忽然間，心中湧起熟悉之情。她原本記憶已不復存在，但只因她曾為那深情而死，此刻不免心神激蕩，全無血色的臉，變得紅潤起來。

斗神沉思許久，忽然道：「我要隨他去遠方了，我統領的地方，今後都歸你管。若我十年不回來，你就是新的閻王。」

我不會再是旁人了，我不會再是那虛偽的人，我停止了謊言，我抵達了真相。

太乙朝呂流馨點頭致意，既不疏遠，也不親近，他注意到呂流馨臉色有些青白，她只能存活于聚魂山中，除了魔獵時，再無法返回凡間。

我離開時是罪人，歸來時卻要贖罪，我離開時是太乙，歸來時還是太乙。

斗神搖了搖頭，道：「你若有本事，自管纏著他好了。他已超過了我，我再也不想管他。」

罪行罪行一切的源頭都是你，你到底發瘋到怎樣的地步，竟認為是我的罪孽

太乙難以相信，道：「我和伏羲費了極大的心血，才琢磨出融合這黑蛇皮的法門，你胡亂嘗試，竟能成功。」

太乙笑道：「是，是，姑娘也多多保重。」

這總是沒錯的，制止伏羲這一點，總是沒錯的。他已並非我識得的師父，而是我鑄造的邪惡根源。

正如伏羲所說，太乙是個懦弱的、急躁的、可悲的卑鄙之徒。他明明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明明是指引伏羲走上邪路的人，明明清晰的https://m.hetubook.com.com記得自己早時的罪，但他欺騙了自己，欺騙了所有人。

斗神哈哈笑道：「你看著他，想起來什麼沒有他沒準是你前世的情郎呢！」

斗神道：「你不在的那十年，我周遊各地，也找了條黑蛇巨人，將它皮剝到自己身上，融合為一。你會黑蛇靈氣，我又豈能不會。」

既然我的罪孽更深，那我更需擔當重責。我逃避了千萬年，逃入夢中，逃避山海門，逃避泰家，逃避萬鬼，逃避萬仙，化身盤蜒，扮作吳奇，帶上形形色|色的面具，這更印證了我是多麼滑稽荒誕。

斗神又道：「但除了血寒之外，若有我厭惡的女人纏著你，我會替你打發走。」

太乙坦然道：「雖不是夫妻，但比夫妻情義更深，她就像是乖巧聽話的、令我自豪的女兒一般。我絕不會讓你傷她。」

師父，我有拯救大伙兒的法子了咱們可以把他們都帶到這兒來

他認定自己是個受害者，因而可以理直氣壯，踏上那英雄討伐惡魔的光榮之路。

呂流馨驚呼一聲，慌忙跪倒，其餘人也跪了一片，呂流馨急道：「咱們萬不能沒有大人。」

一切還不明白么是你伏羲師父告訴我黑蛇將會返回，是你提議咱們去找黑蛇，以至於咱們都成了蛇妖。

你忘了么那就想想吧。用你那扭曲的腦子，荒誕的記憶，虛假的夢境，偽造的往昔，與我對質，讓咱們見見真偽吧。

太乙哈哈笑道：「血寒對我說的話，與你也差不多，你倆還真是師徒。」

太乙暗暗心驚，知道她https://m.hetubook.com.com所謂的「打發」，手段定叫人不寒而慄。

他聽見伏羲笑道：「你果然追過來了，太乙，你這孽徒，你這罪人，你不知自己又在犯下罪行么？」

師父，你看，我可以隱藏蛇妖的樣貌了。

呂流馨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覺得十分默契，彷彿一個是光，一個是影，相輔相成，不可分割一般。她有些憂傷，卻又為兩人高興，但很快沉著下來，令眾人返回。

呂流馨稍真情流露，已覺不妥，止住淚水，小聲道：「全聽大人吩咐。」

呂流馨嘆道：「大人，馨兒這一輩子，都只願為你效勞。」

無論是面對血寒，面對萬鬼，面對張千峰，面對萬仙，我都要如實告知一切。

下落了一天一夜，兩人都失了對方蹤跡。忽然間，一股黑紫色的狂潮向太乙襲來，太乙渾身冰冷萬分，寒氣透過黑蛇氣罩，侵入經脈，擾亂神髓。他痛的似被人剝皮，又冷的遍體麻木。

師父，咱們可以喚醒所有的閻王

太乙欣喜的對伏羲道：「師父，有了有了咱們需先明白黑蛇的心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味蠻幹硬拼是不成的，若不變成黑蛇，怎能知道其中奧秘。」

呂流馨見兩人並肩而立，道：「大人，這位大人又是誰莫非是他打擾黑雨老怪的么？」

斗神粲然一笑，陡然間周身黑霧冥冥，數十條黑蛇般的形狀繞身翻飛，太乙大驚，問道：「你何時練成這這靈氣。」

斗神又道：「在進去之前，我還要問你一件事。你與我那徒兒血寒，兩人可成了夫妻沒有。」

太ｈtｔps://m•hetｕｂｏok•com•ｃｏｍ乙跪地對伏羲說道：「師父，天神弄錯了，師兄弄錯了，黑蛇是一場輪迴，它們還是會回來的，天神無法再管束，你也不想讓這世道重蹈覆轍，對么？」

太乙不由擔憂：「若斗神以為流馨對我仍有情義，會不會令她灰飛煙滅以紅疫她變化無方的情緒，做出怎樣的事來都不古怪。」

你說謊你這老騙子你想攪亂我的腦子，讓我在這兒深陷沉迷

斗神不再多話，往前一探，人已不見，盤蜒怕她受罪，同時也躍入其中。

須臾間，太乙腦子如有尖刀劃過，他痛的大叫起來，五彩繽紛、雜亂無章的景象糾結在一起，立刻爆炸開來，於是層次分明，清清楚楚，前前後後都呈現在太乙面前。

回到那黑色窟窿旁，太乙一見，心中一涼，道：「這這是伏羲用黑蛇的邪術打開的破口，除非身懷極強的黑蛇靈氣，決不能入內。」

兩人同使黑蛇靈氣，與黑暗融為一體，這破口之中，氣息如潮，危險無比，若黑蛇靈氣達不到極深境界，定會遭受厄運。太乙見斗神這靈氣造詣不在自己之下，更是敬佩的無以復加。他這身黑蛇功夫，經過千錘百鍊而得，可斗神卻練了不過二十多年，她一身學武造詣，更稍勝過太乙自己。

斗神笑道：「少來，我在外頭瞎逛了將近一萬年，可出過什麼亂子沒有隻要我沒死，沒人敢對你無禮。你好好練功，不得偷懶，總有一天，能趕上其餘閻王的境界。」

師父，你看，這兒有一條通路的裂隙，莫非是通往輪迴海的咱們同使術法，將其擴開，試圖通m•ｈetubｏok.ｃｏｍ.ｃｏm過其中如何

他始終猜不透斗神的心思，她為何追著自己是因為情么還是如血寒一樣，只是為太乙奇幻的命運所吸引她一次次排除鍾情太乙的女人，也是因為嫉妒么

太乙怒道：「我不是你還在狡辯利用蚩尤，驅策黑蛇，一次次妄圖毀滅凡間的，難道不是你么我不正是那一次次阻撓你，面對你的人么？」

太乙驚訝道：「怎地在這當口，非說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但那也很好，只要她平安就好。都說好人死後，會升入天堂，其實天堂在哪兒，全看人的心思怎樣。若人心滿足，聚魂山也能是天堂。

呂流馨黯然神傷，忍不住掉下淚來，斗神恐嚇她道：「不許哭我的弟子，自然要鐵石心腸當年我是怎麼磨鍊你的。」

太乙心中寬慰，可旋即已如明鏡止水，不復起伏。他道：「紅疫姑娘，咱們走吧。」

斗神道：「你放心，我以往殺你的女人，是怕你在修鍊路上分心，你一旦神功大成，我只要跟著你就好，管你是狂賭爛嫖之輩，還是風流倜儻的混賬，只需你將來與我比武時，能給我樂子，不被我輕易宰了，我是什麼都不在乎的。」

斗神喜滋滋的點了點頭，兩人一齊浮空，眨眼間已在遠處。

太乙被記憶淹沒，驚恐的無法形容，他試圖找尋自己迷魂亂神的跡象，卻悲哀的發現這所有的記憶都是真的。

我不是蛇妖，太乙，你才是蛇妖。你為何要對自己撒謊提出一切的人是你是你堅信黑蛇的輪迴，是你帶我找到黑蛇的巢穴，是你告訴我掌控蛇皮的方法。習練之後，我仍是伏羲，你卻成了盤蜒蛇www.hetubook.com.com妖。

師父，我發現了煉魂的法術

師父，我以往聽說過世間有聚魂山的傳說，莫非這就是聚魂山么

斗神道：「就是他，不然旁人怎會那般蠢他本領已經比我更強一些啦。」

伏羲道：「了不起，真了不起。是，我是狠心了些，固執了些，但關於一切的起因，我並未弄錯。是你灌輸給我危機的念頭，是你向我展現了拯救的希望。聚魂山的一切，都是你在前，我在後，漸漸的，我再不是你師父，而是你的徒弟。你騙自己騙的太久，以至於將虛偽奉為真理。好，好，那我讓你見證真實。」

師父，師父，我找到了黑蛇的殘餘，那是三頭黑蛇巨人，一個個兒都厲害得緊。

師父你好還么你看，我成了這蛇妖般的模樣，你呢還好，你沒事，唉，不愧是師父，定力比我強的多了，一會兒就運用自如。我得先壓抑這蛇皮，我得先將其藏起來。

師父，咱們需這般運功，才能將這蛇皮化作自身的一部分。

太乙辯解道：「但我的出發點仍是好的，不能因為我撒了謊，就將所有的罪過推在我頭上。」

呂流馨知道這位上司性情嚴厲，雖待自己有大恩，可也再不敢心猿意馬，忙道：「屬下該死，萬不敢招惹這位大人。」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你不願承認是自己的錯。這像極了你，我膽小無能的徒弟。每次你闖了禍，犯了錯，你會自欺欺人的隱瞞，編造連自己都相信的借口，永遠逃避，讓自己在夢想中沉溺，也不願去真正面對自己，那姦邪卑劣、毫無擔當的自己。

斗神嗤笑道：「你是與我更好些，還是與她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