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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完好。

姬軒答道：「與我無關，與我兒相關。」他手中飲酒不停，似乎脫下王服，磊落洒脫的江湖氣質反倒越發地強，隨意道：「小兒女輩事情，何必亂加干涉，雪兒若願意陪著辛兒遊歷，有何不可？」

姬辛出發的前一天，姬軒一步步登上了摘星樓的最高層，獨自坐在彷彿抬手可以摘星的地方，看著遠處怔怔地發獃，桌子上放了一壺酒，但是日出月落，姬軒始終沒有碰過那一壺酒。

敖元怔怔不能言。

你若不放，今日此劍打得你不得不放。

少年背後以金環束好的馬尾微微晃動，看著那樹葉失神。

少說在床上躺幾個月。

但是她似乎並不喜歡這府邸，說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意思，不如跟著他。

城牆上，一身青袍的趙離盤腿坐著，撐著下巴，看著姬辛遠去。

桐姨本是安排留在元朔城中享清福。

姬辛點了點頭，站在這裏回頭望去，這個位置上距離元朔城有足足三十里，有點像是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那座城，還有城中的摘星樓仍舊是和當初所見一樣，只是他搜尋了許久，也沒能見到熟悉的身影，沒有父親，也沒有敖雪兒，他們都不曾來送他，只能翻身上馬。

姬辛離開了元朔，蒼天後手應該會暫時被壓制。

一國君主何能如此霸道不講道理？

姬軒自顧自飲酒，天下之後，旋即便是九洲，千秋，萬古，歲月，一飲酒，一落子。

姬軒呢和_圖_書喃自語，他手握著酒壺，隨意倒了一碗，握著那碗美酒，淡淡道：「江山。」揚脖一飲而盡，隨意拈起一枚棋子，正正放在了和敖元當中，落子當的一聲，再倒一碗，「天下。」復又一飲而盡一棋子，敖元意識到眼前落拓男子的意思，瞳孔驟然收縮。

元朔城地方廣大，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都有，街頭坊內時時都流傳著許多的小道消息，不知真假，只是供平日里喝酒時解悶，其中前一段時間最讓人在意的，是來自於海外嵐洲諸子百家，才踏入元朔城，就被武王接入宮中詢問，極受信賴。

沉默許久之後，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只是自消息流傳出去的那一日，龍族秘市似乎就被封鎖，敖雪兒被禁足，不允許來見他，姬辛猜得到是她父親的意思，心情莫名有些悶，卻也無能為力，這幾日和幾位長輩請辭，禮數倒是規整。

江山天下九洲，千秋萬古歲月。

而姬軒踏入歸泉界，那邊的布置也終於開始走入關鍵的變局，能否開闢出屬於天庭的底蘊，這一步至關重要，若是能稱，才算是真正具備了和幕後黑手，和蒼天進行博弈的底子，而不是先前的空中樓閣。

滿臉欣喜看著獃滯住的姬辛，正是敖雪兒。

「憑什麼要離開？」

很少有人知道，在姬辛決定再度被送出元朔城的時候，姬軒親自動手主持朝政，余高魏步平這樣的心腹出手，將曾經打算和*圖*書暗中針對姬辛的那些貴胄世家盡數清理了一遍，有的是合法合理的把柄手段，而他余高，哪怕是暗中折辱了少年的都不曾放過，盡下了狠手。

就在院子里凋謝的花樹下，姬軒和敖元呂惜月坐而對飲，前面隨意擺了棋局。

黑白縱橫十九道。

而這一次前往的地方，遠比割鹿城更遠。

那君王獨自來獨自去，分明滿袖醉意卻又蕭瑟地厲害。

而城中那些世家貴胄們，竟然很詭異地保持了沉默，既不曾拉攏，更不曾打壓，惹得百姓心頭好奇，時間一天天過去，消息此起彼伏，這個持續了許久熱度的消息，終於還是被另外一個消息給壓下了風頭——

元朔城前的余高微微直起身子，站在這個位置上，遠遠地已經看不到姬辛的車隊在哪裡，地位雖然高，平素卻很少被人以禮相待的內監宦官笑容暖意，雙手插在袖口裡，看著少年離去的方向。

余高恭敬垂首立著。

「那是我的女兒，你的兒子有什麼？！我女兒在這裏自有好生活好修行。」

而在這個時候，摘星樓中的姬軒終於捏碎了玉符，通過白色空間，去了歸泉界，元朔和天乾有姬軒安排下的心腹和百家協助，短時間內不會出問題，反正姬軒可以隨時回來，大不了多加點班也就是了。

天底下人來人往，願意真正叫他一句余卿，會邀他同坐飲食的就只這一個少年了，所以旁的貴胄加起來比不得m.ｈeｔｕboｏk.coｍ.coｍ這少年一根汗毛，宦官內監本就是帝王鷹犬，專做些見不得人的骯髒勾當，做便做了也無坊，他日您若用得到，拿著頭顱換世家偌大人情也心甘情願。

姬辛微微點頭，沉默了下，低聲道：「父王他……」余高臉上神色恭敬，垂首道：「殿下放心，王上的實力天下少有。」姬辛點了點頭，輕聲道：「我一直想要見一見父親，但是他大抵是因為我不聽他的話，所以有些生氣了，這段時間一直不曾見我。」

姬辛伸出手，風吹過樹，落下來枯黃的樹葉。

姬辛想到昏迷之前瘋了似地朝著奔來的姬軒，抿了抿唇，道：

已經來了數年啊……

「有什麼？」

那女子笑了一聲，輕聲說了一句話，無聊晃動著雙腿的少女一下跳了下來。

元朔城別府。

桌上橫放六子，三黑三白。

以為聘。

敖元豎瞳看著兀自飲酒的姬軒，忍住發怒的衝動，道：「憑什麼？」

所有當王令下來的時候，他並不覺得意外。

余高深深看了一眼那少年離去的方向，轉過身來，臉上的溫和暖意凍結成了原本的冷硬陰詭，策馬往回奔了十里，重回了城外驛站，看了一眼來此的隊伍，嗓音尖利冷漠，拂袖道：

姬辛朝著余高深深拱手一禮。

總有一日，您也會走到最高處。

余高臉上恭敬的神色變得柔和許多，他拱手還禮，道：「殿下，臣定然將話帶到。」

一壺千年釀很hetubook.com.com快喝完，酒酣半醉之後，像是個江湖遊俠兒更甚於君王的姬軒又抬手解劍，將腰間劍連鞘橫重重放在桌上，仰脖將剩下美酒盡數引盡，墨色的眸子狹長如刀，斜睨著敖元，道：

龍族秘市當中卻也引來了不速之客。

姬軒一笑，握起劍來：「只是玩笑話罷了。」

那自小在割鹿城長大的殿下辛，才入元朔數年，便要離開。

姬辛前一段時間覺醒血脈的傷勢已經恢復許多，雖然姬軒沒有與他多說，但是他至少知道自己當日接觸了娘親，才惹出了禍事，也總算是知道為何父王一直不允他接觸母親，心中也有愧疚，那一日之後，他便已經隱隱有會被送出元朔的預感。

趙離覺得這場面是應該喝一碗酒才比較搭，可沒有辦法，聞了聞城牆下酒肆美酒，和燉煮地入味的蘿蔔羊肉，他也只得重重咽了口口水，摘下葫蘆，喝了口裡面的清露，聊以解饞，心裏不著邊際地想著。

余高旁邊是來時那一槍破海，落在地上熔出的巨大凹陷，好幾年的風吹雨打，早已經成了一頃湖泊，殿下年少時吃了許多苦，可苦再多也總有盡頭，他在心裏輕聲念道，殿下您來之時，有仙人一槍破海摧山，您去之時，君王親自為你拔劍斬遍荊棘，大可以放心地往前走。

一國君主合該如此霸道！

兩個月時間已經過去。

敖元皺眉，道：「與你何干？」

據傳天乾武王年少時劍術出奇，棋力也霸道開闔。可和*圖*書姬軒卻並不下棋，嗅了嗅瓷杯里的酒液，嘆一聲好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再又連飲三杯，已自帶了一絲醉意，墨黑的雙瞳看向敖元，道：「雪兒被你禁足了？」

穿著樸素便衣，黑髮隨意束起的姬軒扶著劍，看上去沒有了身為君王的霸道，反倒有種年少遊俠江湖老的落拓洒脫，敖元盯著姬軒，好歹是沒有當場爆粗，繃著臉落座，呂惜月去取了龍族窖藏千年的美酒。

「還有此劍。」

「走，隨咱家回宮。」

馬隊再度往前二十里的時候，到了元朔城最後送別的柳亭，姬辛看到了那石頭邊，一個穿著淺色長裙的少女坐在青石上面，背對著元朔城，雙腿一前一後晃動著，旁邊還站著一名氣息雄渾的女子。

「殿下，山高水長，一定保重……」

昊天一直不曾動用那一張敕令。

日出的時候，馬車緩緩駛出了繁盛的元朔城，余高親自將他接回來的殿下姬辛送了出去，往外送了三十里，姬辛下馬，認認真真朝著這數年來很關照自己的宮中大監微微一禮，余高苦笑著只得生受，最後還了一禮，道：

「只能勞煩大監告訴父親了……抱歉我沒聽他的話……」

……

趙離沉思許久，突然察覺到了一件事情，屈指一算，眉頭微微皺起。

森冷劍氣一激，霸氣豪氣酒氣醉意衝天而起，更有三分江湖莽夫氣。

最後日出星隱，君王獨自蹲在那裡，雙手重重搓了搓面容。

「酒也喝了，在下也該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