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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會記得

作者:獨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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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凸月 1

第三章 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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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落下,筠涼苦笑著說:「不,初微,我們甘願忍受眼下的痛苦,是因為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我很努力地克制著自己聲音里的哭腔,奪過他手裡的手機,轉身就往站台走,也不管他在我身後連聲「喂」了幾句之後居然跟著我一起上了公車。
我始終相信,林暮色在那一刻是沒有惡意的。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似乎是討厭這種矯情的調子,乾脆利落地轉身就走,就在那一剎那,我們同時聽見顧辭遠冰冷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他是誰!」
從滿城風雨的Z城回到校園這個相對而言還算單純乾淨的環境中,筠涼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點。晚上我陪著她在學校里散步的時候,她挽住我,把自己的手伸進我的衣服口袋裡,用一種劫後餘生的口吻說:「現在班上的同學看我的眼神都有點怪異,不過幸好我從小到大也都習慣了。」
那雙眼睛,真的很容易就讓人想到,天荒地老。
沈言和黎朗大概是從我的眼角眉梢里看出了一點什麼,輪番講笑話哄我,我再怎麼不懂事還是要領這個情的,於是對著他們擠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這才從恍惚中反應過來原來他跟我上同一路公車並不是順路,而是有心要送我回來。
「不是啊……」我很誠懇地說,「一點都不失望,本來這個世界就沒那麼多天災人禍,沒那麼多絕症分袂,大家不過都是凡夫俗子,哪會每天遇上電影里那些情節啊。」
因為是周末的原因,試衣間的門口排著好多人,林暮色驕傲地對導購小姐發號施令:「這個、這個、這個,全給我拿最小的碼。」
雖然我用的是疑問的口氣,但顧辭遠很明白,這是一個祈使句,他白了我一眼之後什麼話都懶得講了。
甜品店的服務生跟沈言已經算是熟人,最後一份優酪蛋糕是特意給她留著的,用漂亮的紙盒裝好之後,沈言打開錢包這才發現現金不夠了,只得去馬路對面的ATM機上取錢。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機屏幕,我簡直懷疑自己是幻聽了!
當然不是不好看,豐胸細腰長腿的妞穿什麼衣服都不會不好看,讓我錯愕的是從隔壁試衣間走出來的唐元元。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感嘆,有些人真是天賦異稟,沈言那個仙風道骨的模樣,真看不出是一個對甜點充滿了狂熱的饕餮之徒。
平穩了一下心情之後,她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先掛失,忽然一個溫和的男聲在耳後響起:「小姐,這卡,是你的吧?」
坐在一旁的黎朗臉上始終掛著淡然的微笑,這笑容里有些許的縱容,還有些許的寵溺。
我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無語問蒼天啊,我是個什麼倒霉命啊,連這種萍水相逢的人都可以板起面孔來教訓我!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領口很大,露出了漂亮的鎖骨,臉上化了一點淡妝,笑起來十分溫婉的樣子:「我跟男朋友在這裏吃飯,你跟筠涼一起嗎?」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抓狂到幾乎要暴走的沈言,站在一旁的黎朗連忙出來打圓場:「初微小妹,很高興認識你,如果你的肚子不是太撐的話,我請你吃冰激凌吧。」
也許上和*圖*書輩子就是冤家,否則為什麼我和袁祖域每次見面,都一定要弄得這麼不愉快呢。
我轉過頭去,看到一臉怒氣的顧辭遠。
那次我們四個人吃完火鍋出來之後就分道揚鑣了,我和筠涼回學校,林暮色去找放她鴿子的「舊男朋友」談判,而沈言決定先去一家自己經常光顧的甜品店買一份芒果優酪蛋糕再回家。
要不我怎麼覺得他是個賤人呢,才稍微緩和了一點點,他又補充了一句:「實在修不好,叫你男朋友再給你買嘛,你們這樣的女生多得是,我都見慣了。」
沈言笑了:「初微,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你是小女孩,不及筠涼沉穩懂事,看樣子我錯了,其實你心裏什麼都懂。」
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就算他的言語再怎麼尖酸,看得出這個男生心地還是挺好的,於是我連忙對他笑笑:「嗯,我到了,謝謝你!」
他白了我一眼:「發小姐脾氣的時候怎麼沒想想後果?」
她忘了摁掉撥出去的電話,愕然地回過頭去,看到了一雙深潭似的眼睛。
沈言見我兩袖清風的模樣很是詫異:「你怎麼一個人?男朋友呢?」
她聳聳肩:「反了,我說那個男生,什麼眼光啊。」
那天晚上筠涼看出我有什麼不對勁,可是我卻故意躲避她關心的眼神,借口「太累了」早早洗漱完之後就爬上了床鋪。
世界上的勢利眼真的太多了,你看,我也是其中一個。
我正在心裏為毫無自知之明的她嘆息時,她轉過來跟我打招呼:「哎呀,宋初微,真是你啊,我剛剛沒看清楚呢,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男朋友。」
猶如神使鬼差一般,我忽然把手機用力摔出去,好像這樣就能把我心裏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也摔出去。
只能用那句老生常談的話來安慰自己: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不是你的,怎麼努力也沒用。
蠢得跟頭豬一樣的我怎麼會想到,在我轉過身之後,酩酊大醉的林暮色會忽然睜開眼睛對顧辭遠笑。
我問她:「你說女生嗎?」
提起這個名字,沈言臉上匪夷所思的表情真叫人忍俊不禁,我原本想向她解釋一下筠涼為什麼不在,可電光火石之間,我被另一個念頭緊緊抓住了:「男朋友?你談戀愛啦!」
她穿著當季新款的一條裙子,明黃色,配了一根黑色的腰帶。我覺得那條裙子如果是穿在筠涼身上一定會非常合襯,可是穿在唐元元身上,就有點不倫不類,不是衣服不好,倒是衣服的光華蓋過了人。
然後,她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臉。
沈言那一聲輕叱害我半天沒回過神來,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也是於心不忍了:「好了好了,當我什麼也沒說,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樣子看上去很傻,沈言忍不住笑起來:「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不能談戀愛啊,你真希望我做剩女嗎?」
她這種逞強的口吻比哭訴還令我覺得心酸,我握住她的手,像在她十六歲的那個夜晚一樣。
袁祖域停下來,站在原地一副挺無賴的樣子冷眼看著我們。
我搖搖頭:「不是,我也跟男朋友,還有……林暮色。」
關機?顧辭遠……他關機!
我們都明白,有和*圖*書時候言語的安慰真的很蒼白,但我還是對她說:「我們甘願忍受眼下的痛苦,是因為我們知道將來必定會因此而獲得。」
我沒好氣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雞婆的男生,他的眼睛也像深潭,但一點也不能讓我聯想到天荒地老,只能讓我聯想到「去你的吧」!
我跟袁祖域以這麼奇怪的方式相遇在街頭,冷靜下來的我看著他拿著被我摔成了零件的手機組裝了半天之後,才膽戰心驚地問:「還能用嗎?」
我和筠涼相視一笑,看吧,其實世界上有意思的人和事還是挺多的,想起曾經我們也這麼活潑瘋癲過,我不由感傷地說:「唉,我們真的長大了。」
站在學校的湖邊看著跟我們一般大的同學們興奮地從公寓里衝出來打雪仗,有個男生甚至穿著人字拖就跑出來了,很多人拿著相機、手機圍著他拍照。
坐在回學校的公車上,我對筠涼說:「沈言姐真的很有氣質啊,她怎麼會是單身呢?」
過馬路只有一個紅綠燈而已,可那短短的一分鐘卻讓沈言如坐針氈,好不容易變綠燈了,她踩著高跟鞋像離弦的箭一樣從斑馬線上咻地飛過,驚魂未定地趴在ATM機上反反覆復、仔仔細細地確認了N遍之後,終於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卡已被人取走」這個殘酷的事實。
「後來啊,為了表達我衷心的感謝,就請他去那家叫『飛』的小咖啡館喝了一杯摩卡,才三十五塊錢啊,哈哈,是不是很划算啊?」
氣得渾身發抖的我到了這個時候,反而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我連連擺手,詞不達意,她倒是不介意,拍拍我的頭,丟下一句「吃完飯過來找我」就翩然而去。我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想的是,這麼好的沈言,要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她啊。
一句話說得我都快哭出來了,也許是我那個委屈的表情讓他覺得再刺|激我也沒什麼好處,便稍微收斂了一下話語中的刻薄:「哎呀,反正還在保修期,拿去看看嘛……」
我在那一瞬間從沮喪轉變為憤怒,這是我跟顧辭遠認識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吵架,從前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鬧著玩兒,但這一次不是,我冷笑著看著看上去比我還要生氣的顧辭遠:「他是誰關你什麼事?林暮色沒留你過夜啊?」
我一語不發地看著他,也許是我那個森冷的表情提醒了他什麼,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腦門:「哦,是你哦,我想起來了,你男朋友很有錢的對吧?那就摔吧,摔碎了再買,正好幫我增加點收入。」
也許是怕沈言不好意思,黎朗借口去洗手間起身離開,沈言回過頭去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轉過來對我說:「初微,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已經過了愛得轟轟烈烈的年紀,現在對於我而言,愛情就是在我不舒服的時候,有個人能幫我倒一杯溫開水。」
黎朗便是在這個時候以一個不爭不求的淡然姿態走入了沈言的人生。
我發誓,我手裡要是有把刀,我一刀就捅上去了。
基於這層好感,所以她打電話來說好無聊,叫我陪她去逛街買衣服的時候,我也蠻爽快地就答應了。
沈言白了我一眼,從包里摸出一盒和_圖_書壽百年點了一根,煙霧裊裊里,沈言緩緩開口:「還真就是在上次吃完火鍋之後認識這個人的。」
她還是很無所謂地聳聳肩:「嘁,她再丑也丑不過福娃吧,那幾個福娃都沒嚇死我,她能嚇死我?」
我剛把一坨大便的表情發過去,林暮色就推開試衣間的門出來了,見我錯愕的表情她很不解:「不好看嗎?」
我當然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可是我佯裝不懂:「去看什麼?」
我始終相信她在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初衷也是很單純的。
這句話比她裝作不認識我還讓我意外,我茫然地看著這個滿臉堆著笑容的胖乎乎的男生,我想如果他是唐元元的男朋友,那……那個整天滿口「之乎者也」的班長梁錚又算是個什麼?
就像是所有的生命,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純白無瑕的,我們並不是生來就了解社會的險惡、命運的不公和人性的醜陋,可是時間總會在原本素白的底片上塗上一層、一層又一層的污垢。
她對服務生抱歉地笑笑:「一定給我留著啊,沒它我晚上睡不著的!」
取了錢之後,她長吁了一口氣,開開心心地就過了馬路衝進店裡付款結賬,提著紙盒就準備走……突然之間,她的表情像是看見了什麼鬼魅,店員都被她的樣子嚇到了,緊接著她一聲尖叫衝出了店門:「啊!我忘記取卡了!」
林暮色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在認識她之前我真的沒想到原來女生也可以這麼粗俗,但又粗俗得不討厭,反而讓人覺得她率真可愛。
儘管沈言和黎朗堅決要把我送回學校,但是依然還是被態度更堅決的我拒絕了,我對他們質疑我的智商和方向感感到很不滿:「我又不是白痴,自己能回去的!」
筠涼附和著點點頭:「是啊,到了過年都能殺了吃了。」
我坐在沙發上一邊等她一邊用手機上QQ跟顧辭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我說:「你喜歡胸大的妞嗎?」
我很不厚道地笑了一通之後才告訴她,其實你看到的這個版本已經算是不錯了,你要是去我們宿舍看看卸妝后的她,恐怕會嚇死你。
他又搗鼓了一陣子之後向我宣布:「以我的技術是回天無力了,你還是拿去找專業人士幫你看看吧。」
仗著高中時他欺負過我,我們在一起之後,我在他面前一直作威作福,我知道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怨言,但他拿我沒辦法。
筠涼跟杜尋也是絕配。
中途去洗手間的時候忽然有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回頭我忍不住大聲叫出來:「沈言姐,好巧啊!」
如果說我的一生中有什麼事情是最後悔的,也許以我怨婦一樣的性格會啰里八唆地說出一大堆來,但絕對絕對不會包括我們從購物中心出來之後發生的這件事。
面對他的盛怒,我也是一副據理力爭的樣子,本來我差點脫口而出的是「我沒叫你把自己送到她床上去吧」,但殘存的那一點點理智還是在關鍵時候讓我懸崖勒馬了。
如果不是袁祖域咳了一聲,我都不知道我要在公寓門口站多久,他臨走之前遠遠地沖我說了一句「保修記得帶發票」才把我拉回到現實。
筠涼的注意力全放在那雙銀灰色的鞋上:「啊……嗯!m.hetubook•com•com
這個晚上的我情緒非常難以控制,換作平時我肯定會跟他爭執起來或者是一笑而過,但這天晚上我怎麼樣都做不到,淚點陡然變得很低,似乎只要再稍稍輕微地觸碰一下,滿眶的眼淚就會迅速地碎裂。
我狐疑地瞄著顧辭遠,他連忙做一個「關我屁事」的表情跟眼前這個局面撇清關係,眼前的狼藉讓我昏了頭:「你埋單,然後送她回去。」
於是局面變成了他們兩個人開懷暢飲,我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吃菜。
沈言手裡的不鏽鋼勺子「啪」的一聲跌在玻璃桌上,也許冥冥之中,她已經洞悉了什麼。
太直接的話語就會叫人難堪,我硬著頭皮就是不承認,還非要轉移話題:「上次我們一起吃火鍋,你還是單身呢,快給我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本來只是吃飯而已,誰曉得吃著吃著居然就開始喝酒了,看著林暮色一仰頭一杯,我不禁感嘆,真是女中豪傑啊!
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在發抖。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外星人啊,你們什麼時候來抓這些身材好的地球人走啊?
一路上我們什麼話都沒有說,我的臉始終對著窗外,我想今天晚上這是怎麼了,怎麼連路上的陌生人看上去都比以前更陌生了。
也是要等親身經歷了之後我才明白,原來世界上最讓你難過的事情,是你說不出來也寫不出來的。
事實上在他們走了之後,我並沒有馬上回學校,而是在霓虹閃爍的大街上心不在焉地遊盪。
我也笑了,是啊,每一朵花都有保護自己的方式,也許我的方式,就是裝傻吧。
我替他們關上車門的時候還笑眯眯地叫顧辭遠小心,不要讓林暮色吐到他身上,後視鏡里的我一臉誠摯的笑容。
掛掉電話之後我對她做了個OK的手勢,她看著我,輕輕地揚起嘴角,笑了。
袁祖域看了我一會兒,暗自罵了一句「靠」,路燈底下的他看起來跟個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偏偏顧辭遠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士可殺不可辱,不就是喝酒嗎?死都不可以輸給女生!
「而黎朗,他恰好就是這個人。」
沈言無可奈何地長嘆一口氣:「初微,你這麼要面子,遲早要吃虧的。」
那一刻,手機砸到一隻腳,然後我聽見一個男生對我嘰嘰歪歪:「喂,你有毛病啊,砸到人了曉得嗎?」
顧辭遠過了半天才回復我:「我又不養奶牛,你這個型號勉勉強強OK啦。」
當然沒有人知道,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唯一的發泄方式:先用被子蒙住頭,再無聲地哭。
她凝視著我,斟酌了一會兒才開口:「去看看吧?」
我們都只把她這句話當成玩笑話,笑一笑也就散了,誰也沒有認真地去相信。
就我跟顧辭遠不是,我看上去永遠像是他的丫鬟!
當林暮色提議說「叫你男朋友一起來吃飯吧,多個人熱鬧點嘛」的時候,我這個豬腦子竟然真的什麼也沒多想,二話不說拿出手機給顧辭遠打電話。
等我回到桌上才看見林暮色臉色酡紅,東倒西歪,嘴裏還嚷著:「繼續喝啊……」
也許是沈言那句不經意的話點破了之前一直充斥在我心裏的那些不可名狀的東西,一晚上我都心神不寧的,好幾次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伸進包里握住手機,卻又拉不下臉來主動打給顧辭遠。
從站台走回女生公寓的那一截路並不遠,但我的腳步卻是從未有過的沉重,袁祖域跟在我身後喊了一句:「喂,你到了吧,那我走了。」
沈言說完她跟黎朗相識的過程之後自嘲地笑一笑:「很老的橋段是不是?一點也不驚心動魄,讓你失望了吧?」
沈言的男朋友黎朗鼻樑上架著黑框眼鏡,看得出不是青蔥少年了,但好看的男人無論到了什麼年紀都是好看的,青年才俊般的他跟沈言站在一起,一個儒雅一個清麗,我在心裏感嘆一聲,真是絕配。
顧辭遠平日里的謙讓和冷靜也一下子消失殆盡了,可能是我的話讓他覺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還是當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外人面前被羞辱了,他也冷笑一聲:「宋初微,你被瘋狗咬了是吧?不是你叫我送她回去的嗎?你發什麼神經!」
說不清楚為什麼,我竟然沒有勇氣去打林暮色的號碼,潛意識裡我似乎是在逃避著一些也許很難堪的東西,我握著手機蹲在路邊,腦袋裡一陣轟鳴由遠而近。
左思右想,我終於還是打了顧辭遠的電話,可是居然是關機。
也許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消沉的蘇筠涼,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很久很久,平時還算伶牙俐齒的我竟然不曉得要如何反駁她。
「是啊,我叫你送她回去的,我沒叫你……留在她家做客吧!還關機,怕我打擾你們是吧!」
她朝我們眨眨眼:「因為以前買不起,所有後來賺錢了,就拚命買給自己吃。」
我向她解釋完來龍去脈之後,她一臉的不可思議:「初微,你腦袋真的被門夾了,你怎麼放心讓他們獨處呢!」
我迫不及待地問:「後來呢?」
唐元元當然沒有解答我的疑問,她迅速地把胖男生拖起來就去開票付款,動作果然乾脆得沒有給我表達疑問的機會。他們走了之後林暮色才說:「真是飢不擇食啊。」
顧辭遠氣得臉都扭曲了,我們認識以來,我還從來沒見過他那個樣子:什麼話都不說,就是用一種幾乎能殺死人的眼神盯著我,過了片刻,他從鼻子里嗤笑了一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語不發地掉頭跑了。
他撿起電池都被摔出來了的手機,看了一下之後說:「哎呀,居然貼了我們店的標,沒想到是我們店的客人啊。」
她這話倒不是玩笑,每個人都有那麼一點怪癖,有些人會把拔掉的智齒用來做裝飾品,有些人會把自己喜歡的人的名字用顏料刺進皮膚里,還有人喜歡在身體上打很多很多的洞……而沈言,她的怪癖就是每天晚上睡覺之前,一定要吃甜點。
顧辭遠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可是迫於我的淫|威還是掏出錢包不情願地付了賬,我們一起架著林暮色在街邊等的士的時候,我對顧辭遠說:「待會兒送她回去之後呢再給我打電話,我先去找沈言姐玩兒,順便看看她男朋友長個什麼樣子,好吧?」
唐元元的表情閃過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之後就很坦蕩了,她徑直走向跟我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那個胖胖的男生,喜笑顏開地問:「好看吧?我進來第一眼就看中它,果然很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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