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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二位順不順風他並不關心，就覺得他倆再留在這兒，他夾在中間，肯定沒啥好果子吃。

蘇易明聽了傻樂，玩笑說：「這麼快就要封我當上柱國啊？我都還沒準備好。」

「吃完飯我們就出發。」申屠銳的臉色也沉下來了。

「哦。」蘇易明嚼著饅頭，表情複雜地點頭。果然呢，他覷著斕丹的臉色，如果他是浮朱姑娘，聽銳哥把她比做老婆，肯定笑開花了，可她非但無動於衷，還怏怏不樂。看來這漂亮姑娘的心思，真是深海里的頭髮絲，比針還難撈。

「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看守這裏。」申屠銳和顏悅色地囑咐蘇易明，「過幾天就會來個新的知縣，你要和他好好相處，別因為他是個文人就欺負人家。你要表現好，我就儘快召你回京休假，見見家人，成就下人生大事。」

蘇易明覺得他的心思很好猜，賣乖討好，人家沒領情唄，自己也訕訕的。「去哪兒？」蘇易明殷勤地問，決定今天都順著他，省得被當成無辜的出氣筒。

斕丹躲無可躲，心一橫，她為什麼要躲？

他又笑了，嘴唇靠過來……

斕丹正用勺子攪碗底的糖，聽了這話，手微微一抖。難道昨天的密函是斕凰的？難怪申屠銳看完那麼重視，連神色都變了，一路再沒和她說什麼話。

斕丹看著蘇易明在那兒哈哈哈笑，都有點兒同情他，更看不上申屠銳那個明明老謀深算卻明月春花的微笑。她這次知道他為什麼沖蘇易明這樣笑，下次就沒這麼走運了www.hetubook.com.com，他這樣看著她笑的時候，她就該和蘇易明一樣傻兮兮的被他算計。

一夜無話，甜睡中斕丹聽見各種各樣的口號聲和整齊的腳步聲，她無意識地睜開眼，看了看窗紙，一點兒光都沒有，她懷疑自己在做夢，可那些聲響太真實了。她一凜，人直直地坐起來，難道申屠銳已經出發了？

「你不是很會猜人在想什麼，尤其很容易就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她憂鬱地指控，她的心事對他來說，不是城頭上的布告嗎？

「那我就在這裏祝二位一路順風了。」蘇易明虛情假意地拱手。

孫世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申屠銳后，舉高了燈，方便他看信。

「王爺，京城急報。」孫世祥壓低聲音，可周圍太靜了，斕丹聽得清清楚楚。

申屠銳與他的談話已經接近尾聲，在斕丹聽來，只不過是些普通的寒暄，讓英山知府不必憂心，在邊關好好配合駐地將軍管理公務，有不明白的就多問問肇陵知縣。

潼野的的初春比其他地方來得遲，回將軍府的時候，又飄下小雪。

申屠銳淡然，「沒有。」

申屠銳瞧見了，心知有異，早早就下了馬，牽著韁繩，迎了孫世祥兩步，也略微和仍舊坐在馬上的斕丹拉開了些距離。

街道兩邊少有燈火，全靠天上灑下的月光照亮，並不太晚，城中已萬籟俱寂，只有申屠銳的馬蹄聲，在街巷之間激起輕微的迴響。整個世界在清冷的月光中睡去了，只剩她和他，申屠和圖書銳呼出的淡淡白色呵氣在她眼前散去，她愣愣地看，突然覺得和他相依為命。

「那能算嗎！」申屠銳頗感冤枉，「誰知道親的是木頭還是門框！」

申屠銳的馬走得很慢，斕丹坐在他懷裡，一直緊緊抓著他的弓，有些重，卻讓她心裏難以言喻的踏實。

她知道這是錯覺，以申屠銳的心性，就算獨自一人，也能好好走到天荒地老。就算是錯覺吧，這夜這月……還有這樣的他，她也不想戳破幻境。

「浮朱姑娘，你沒睡好嗎？還是不舒服？」蘇易明關心地問，又親切又坦誠，好像他們之間從沒發生過任何尷尬。

她生氣想推開他，被他更用力一抱，他的頭低下來，在她耳邊輕輕說：「親一個，親了說不定我就破解那一小塊天書了。」

斕丹走過去的時候，看那個求見的人有些眼熟，想了想，才驚訝地發現，是英山知府。他換了布衣打扮，只帶了兩個僕從，行李也十分簡單，看來是遭到了貶斥。

申屠銳鄙夷地看他一眼，「少胡說，等你有老婆就知道了，女人的心思比敵軍主帥的難猜多了。」

斕丹的臉一下子滾燙，下意識地偏開臉，嘴巴卻不甘服輸：「你不是親過嗎！」

上馬走了一會兒，看不見潼野知縣的影子了，斕丹才問申屠銳，「他那麼感激你，是你替他求情，免了死罪嗎？」

她厭煩地一甩頭髮，跳下床，她果然還是個弱者，碰見這個問題只能迴避，因為束手無策。她悶悶地洗漱整理，鏡子里的自www.hetubook.com.com己臉色難看，無精打采。

斕丹知道他在說斕橙，申屠銳說話果然句句有玄機。斕橙的心思對蘇易明來說，何止敵軍主帥？反正將來有苦頭吃。

口號聲更近了一些，斕丹也聽清了內容，喊的是報效朝廷，勇武無畏。她恍然大悟，是軍隊早操。心瞬間加速跳得太猛烈了，即使明白過來一時也無法平復，又慌又亂的。

「我也很奇怪。」申屠銳也鬱悶了，露出和蘇易明差不多的疑惑表情，「哪兒哪兒都像兒童練字的大字本兒似的，就那麼一小塊，像無字天書！」

他的呼吸深了些，遲滯了一下，才抬臂摟住她，苦惱和生氣都淡淡的，「得了，你的心思我也不猜了！你就折騰吧，折騰吧！」

她心裏有千言萬語，可是唯獨不能對他說，樁樁件件都是關於他的。她覺得疲憊和憂傷，脆弱地把頭輕輕撞在他的胸口，就那麼靠著，好像又能和其他事情一樣，他輕而易舉幫她分擔。

申屠銳也笑了，善良地說：「何止上柱國。」

斕丹搖頭，勉強笑笑，「都不是，我沒事。」

蘇易明十分困惑，用胳膊肘撞了撞申屠銳，「哥，你是不是惹她了？」

申屠銳聽了訝然失笑，蘇易明這小子還真有點兒一語成讖的本事，「差不多吧。」

他回頭看她，眉頭微蹙，「我有急事要儘快返回京城，你……」

他用了又，她這樣陰一天陽一天也不是一次二次了。

斕丹只能看見申屠銳的背影，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她總覺得他的心情沉和*圖*書重了起來，就連他讀完了信，連信紙帶信封拿到火上燒的動作，都那麼不悅。

出城走了半天，打尖休息的時候申屠銳再也忍不住，把斕丹拉到無人處，皺眉問她：「你又怎麼了？」

她到廳里吃飯，申屠銳和蘇易明跑操回來，神采飛揚，早餐簡陋，他們卻吃得很香。斕丹掰了一小塊饅頭，嚼了嚼，難以下咽，幸好還有熱豆漿，她蔫蔫地喝。

申屠銳斜眼瞟了瞟她，繼續吃饅頭。

「有人求見。」孫世祥聽見王爺冷哼了一聲，預感非常不好，難道……他要是壞了什麼好事，那可真要倒霉了。等王爺從樹叢後面走出來的時候，他還偷眼仔細打量了一下，衣服整齊，還好還好，要不是路遇求見的這個人太過重要了，他也不會犯這傻來通報。

英山知府，此時已被貶為潼野知縣，感恩不盡地深躬告別。

再謹慎也沒用，申屠銳已經咬牙切齒地火了。

「王爺！王爺！」孫世祥隔著樹叢謹慎地喊。

「我和你一起走！」斕丹知道他怕她受不住路上辛苦，想讓她坐馬車慢慢回京，可她不願意。

斕丹一時沒明白，愣了下才想過來，他在說她的心思，而且又拐彎抹角說她傻！

她把凌亂披拂在肩頭的頭髮理了理，每當這種時候，她就不得不面對自己的處境——只是無根的浮萍。這種無奈是深入骨髓的，任是誰也沒辦法解除，她自己，申屠銳……沒有人。

蘇易明正在喝豆漿，一下子全噴了，「不說住一陣子再走嗎？這麼急，誰要把孩子生在路邊，和_圖_書你趕著去接生嗎？」

申屠銳緩慢地點了下頭，有些顧慮，終於還是讓步了，「那好吧，今晚早點休息，明日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斕丹自覺尷尬，這似乎是第一次，申屠銳沒有抽絲剝繭地向她解說。對她來說，申屠銳的心全都是無字天書，他想讓她看懂她才能看懂，只要他不想，哪怕一頁，一點點，她都看不懂。

他的侍衛也沒少，就算求情，也要傳遞書信吧，她都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麼方法辦成此事。

斕丹慶幸自己的臉還不能做太複雜的表情，不然這會兒肯定是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蘇易明的懷疑升級，「難道打她了？」

「回京。」申屠銳冷淡地說。

還是斕丹路過的時候好心扶他，孫世祥坐在地上用垂死哀求的神情看著她說：「浮朱姑娘，你幫我求求王爺，讓我留在潼野跟隨小將軍吧。」

心剛放下，正準備長出一口氣，肚子上就挨了一飛腳，他趕緊順勢倒在地上做重傷狀，申屠銳看也不看他，一路往隊伍聚集的地方去。

她真佩服蘇易明，往好了說，這是年少豁達，拿得起放得下，其實就是心大，什麼都不在乎。今天她格外羡慕這種性格，她要是也能這麼洒脫就好了。

「好！」斕丹爽快地說。

偏偏有人非要打擾這難得的心境，孫世祥沒有騎馬，徒步從將軍府的方向跑過來，手裡提了盞羊角風燈。

「算是吧。」申屠銳懶懶地答，明顯不想細說。

她在他懷中鬆懈下來，甚至疲憊得全身都疼，怪不得人說勞心和勞力的消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