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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難為

作者:雪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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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選擇

第五十一章 選擇

白光像沒看見一般,只對哭泣的胡純說,「別擔心,老八,神主不會有事的。」
胡純趕到珈冥山的時候,幾乎認不出來了,只剩一片廢墟。珈冥山底就是火眼所在,現在已經塌落成一個巨坑,珈冥山碎成無數巨石,竟然也不能填滿這個深通地底的大洞。
追隨炬峰的人,本就沒有回頭路好走,被辰王一鼓動,更加熱切鼓噪,在氣勢上完全壓住了天帝這邊。
確定雍唯安全,胡純才有了心思觀察其他人,還好,她沒看見玖珊和白光,甚至連青牙都不在,這讓她的心氣更順了。突然,她輕輕地呀了一聲,因為她看見了玲喬和辰王。他們站在離炬峰很近的地方,顯然是炬峰的一股主力。
這句話似乎惹惱了炬峰,他的劍從雍唯的脖子上飛快地抬起,指向白光,「回去!我並沒原諒你!」
她和青牙,爬了三天三夜才來到世棠宮,被高聳入雲的世棠宮大門嚇得目瞪口呆。
胡純細細看了看雍唯的表情,在這兩群人中,他算是顯得最無所謂的一個了。
「這就叫她過來!」天帝已經掩飾不住恨意了。
「想讓我交出融翹,絕不可能!」天帝憤然拒絕。
他雖聲嚴厲色,但白光卻泰然處之,她把用空的瓶子扔到地上,眉眼不動地說:「我並不需要你的原諒。」
胡純尖叫一聲,也不顧隱蔽,撲過去想從炬峰手裡奪回雍唯。炬峰並沒阻攔她的靠近,只是長劍又逼回雍唯的脖子,讓雍唯掙扎不得。胡純看著雍唯漸漸殷紅的衣衫,淚如雨下,用手去按他的傷口,溫熱的血液把她的手很快染得深紅一片。
炬峰做了個手勢,喊聲低了下去。
胡純看得比誰都仔細,如果她沒有見過外面的災難,也不會覺得這番華麗的出現有多麼不妥,因為天霜雪域也如此完好,兩廂映襯,恰到好處。可偏偏所有人都見識過六界的苦難,天狐的光彩熠熠就顯得毫無悲憫之心,冷和-圖-書酷傲慢。不僅胡純對她怒目而視,天帝一方的很多人,都露出不滿的神情。
雍唯的傷口止不住流血,胡純著急起來,難道炬峰用的也是一把天刃?他明知雍唯被天刃所傷就無法自愈,眼下仙魔陷入瘋狂,也不是有利的局面吧!
不同於嬌茸的美艷風情,融翹很清冷,嘴角稍微彎起,似笑非笑。她的眉眼生得太過精緻,在一派素淡的裝扮下,竟顯出一股自內而外的濃艷,很難形容她的美麗,屬於她的美麗已經化骨銷皮。
「這些沒用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只問你答不答應。」炬峰還微笑著,被施了法術永掛笑容的彷彿是他,只是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森冷。
「今日我捨棄天狐而保全雍唯,為的就是六界蒼生!」天帝沉聲對炬峰這邊的仙魔說,「只要你們明辨是非,我一概既往不咎——」
可這一眼,卻讓在場的所有人,替她哀慟了一下。
炬峰顯然有些拿她沒辦法,重要的是當著天帝和辰王等敵我雙方一眾人,和白光爭執不休,哪還有威嚴和氣魄可言?所以炬峰只能把劍一沉,又架回雍唯的肩膀上。
胡純一晃神,又覺得白光看到這一幕,徹底對炬峰死心,也不能算壞事吧?說不定更能和玖珊一心一意好好過日子。
融翹聽了天帝的話,只是站在那裡,看了天帝一眼。
兩群人在對峙,已經倒下了很多屍體,胡純的到來並沒引起注意,她在人群之後,躲躲閃閃往中間看。站在矛盾中心的,有天帝,炬峰和雍唯,炬峰用劍架在雍唯脖子上,他和雍唯都受了些傷,衣服也有被燒過的跡象,但大體上說,都不嚴重。
白光突然一笑,像是高興,又極具諷刺,「今天,對我很重要,我要看著,一定。」
「沒見融翹,就讓他……」炬峰突然停了口,他看著從天霜雪域里走出來的白光,緊緊抿住了嘴唇。
其實剛才他把劍拿開和-圖-書的時候,胡純就使勁掐了雍唯一把,機不可失!結果雍唯非但沒有感謝她的提醒,反而用眼角瞟了她一眼,屁股很沉地坐在那兒沒有挪窩的意思。胡純被他看得一肚子火,她又怎麼著他了?他倒一副生氣責怪的樣子!
胡純不知道仙軌的落點是什麼地方,只能用一枝風遁杈,追尋而去。
仙魔們都起了騷動,聖血對他們的蠱惑還是非常厲害的。就連胡純都差點忍不住想舔一舔手上的血。
胡純覺得自己一直不太喜歡世棠宮,覺得還不如祭殿有家的感覺,即便成了世棠宮的女主人,也沒欣喜若狂,她對世棠宮的佔有慾,甚至不如見慣天上風景的玲喬。可真見它毀於一旦,心還是很難受的。
炬峰身後的神魔們齊聲高呼:「順天應命,無謂帝軌!」,一時氣勢大漲。
這讓胡純鬆了口氣,只要雍唯沒事,炬峰和天帝的鬥爭對她和雍唯來說,根本沒什麼意義。胡純幾乎是瞬間了解的目前的形勢,炬峰雖然一副挾持雍唯的樣子,但他一定不會真的動殺機,雍唯對他還有大用場,最不肯讓雍唯死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天帝雖然內心深處並不太在乎雍唯的死活,可要想修復量天尺,還真缺不得雍唯,所以被炬峰卡住了要害。
所有人安靜下來,直直看著這位名震六界的美人。
她大喜,追查到仙軌,就說明他還活著。她第一次看見雍唯的仙軌,那樣漂亮,也怪不得世棠宮的人,要以淡橙黃色做霓裳的主色。
胡純邊用袖子擦眼淚,邊看了白光一眼,她認識白光這麼多年了,也沒見白光這麼有膽氣的樣子。
「快給他止血。」胡純跪在雍唯身邊,看他已經變得毫無血色的臉,哭著哀求炬峰。再這樣下去,別說雍唯的血要流幹了,這些被聖血迷亂的仙魔們一擁而上,非把雍唯吃得渣都不剩。
胡純對天帝的處事方式更加了解了一些,在他心裏只有和圖書兩種人,能捨棄的和暫時還不能捨棄的。他捨棄天妃時,把自己標榜成一個情聖,一旦天狐觸犯了他某種重要利益,拋棄起來,並不比天妃困難。
也難怪雍唯這副置身事外,冷眼戲謔的表情了。對他來說,世間的可笑,不過於此。父親和舅舅,各自出於自己的目的,用他來制約對方。本是至親的人,最不曾考慮的便是親情。
白光面無表情,她走到已經癱坐在地的雍唯身邊,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碧玉瓶子,瓶子里是些透明的膠狀藥物,倒在雍唯傷口上,血立刻便止住了。炬峰的劍離雍唯的傷口那樣近,白光倒葯的時候,擦傷了手指,天刃所傷,即便傷口細小,血也不停的流出來。炬峰的劍收了收,距離雍唯的脖子,白光的手,都遠了一些。
胡純閉起眼,回憶起雍唯教她的追查仙軌的方法。
天帝非常敏銳的感覺到了,於是就在侍女放好了墊腳凳子,攙扶天狐娘娘下車的時候,他漠然對炬峰說:「你要的人已經來了,後事如何悉聽尊便。」
「你快給他止血!」沒等胡純喊出這句話,天帝已經厲聲喊出來了,而且露出了焦躁的語氣。
天狐融翹已經下了車,緩緩走到人群前面來。
說著,她回身走了幾步,坐在大門旁邊點綴用的石頭中的一塊上,既不發火,也不妥協。
胡純是第一次見她,作為多次和她這隻土狐狸做對比的高貴天狐,胡純下了死眼盯著瞧。
辰王轉而面向身邊眾仙魔,大聲說:「不如我們跟隨炬峰,仙魔平等,各存永生!」
仙軌的盡頭,竟然是天霜雪域。
辰王響亮地冷笑一聲,打斷了天帝蠱惑人心,「你若有既往不咎的心胸,我又怎麼會在這裏呢?事到如今,誰還會上你的當,聽你的謊話?」
胡純聽了,差點吐血,她記得融翹是天狐娘娘的名字,炬峰用雍唯做人質,就為了讓天帝交出天狐?幸好白光不在,不www.hetubook.com.com然得多傷心。
白光不是決定和玖珊走了嗎?怎麼又會在天霜雪域出現?親眼看見炬峰討還天狐,就算將來一走了之,也是心頭永遠無法拔出的刺了吧?
「雍唯搗毀了量天尺,罪大惡極,你代我把他正法,也未為不可。」天帝明顯不願意答應炬峰的要求,也賭他不會殺雍唯,所以反將一軍。
胡純一顫,看見了!雍唯的仙軌!微弱卻溫和,淡淡的橙黃色。
在那樣的大災劫后,天霜雪域竟然毫髮無傷,甚至不遠處的那條河都被保護得很好。胡純趕到這裏,一時間有些恍惚,似乎她剛才一路趕來看見的殘破景象都是錯覺,世界還如同天霜雪域一樣,美好如初。
白光微笑著,像看大家,其實根本沒有把任何一個人放在眼裡,包括炬峰。
天帝沉默。
胡純皺眉,被施咒微笑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白光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人看了心裏發苦。一會兒炬峰和天狐如果表演起余情未了,白光要怎麼辦?
胡純的嘴角抽了抽,她去不掉的微笑和天狐相似,可天狐的微笑卻淡而艷極,風情四散,胡純只能算皮笑肉不笑。
在凌亂的山石之間,還隱約能見到世棠宮的一些殘垣。那麼巍峨華麗的宮殿屋宇,對胡純來說,只是轉瞬之間,已經被掩埋在巨石之下。胡純默默地看著,被摧毀掩埋的,不僅僅是她和雍唯的住所,更是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
「絕不可能?」炬峰笑得很和藹,手卻毫不留情,長劍在雍唯的肩膀上深深一劃,血一下子噴出來。
這麼一覺悟,胡純也有了看戲的心情。
「哈。」炬峰乾笑了一聲,糾正天帝說,「我的好外甥,真不愧自小受我教導,他並沒有搗毀量天尺,只是損壞,而且,完全在他能修復的範圍內。」
「那融翹……」炬峰笑著問。
不過這也讓胡純徹底把心放回肚子,雍唯不是真的無法逃脫,是他自己並不想跑。
越是hetubook.com.com法力高深的神仙,越能隱藏自己的仙軌,但是,只要追查的人方法得當,法力足夠,越熟悉被追查的人,越容易找到他的下落。胡純按雍唯說的,把靈力都聚集到太陽穴,不要用眼睛看,要用雙眼之間,額頭的天眼去看。
胡純腦子轉了轉,分析了一下眼前的狀況,炬峰要挾天帝交出融翹,天帝因為急需雍唯的幫助,竟然答應了。這點上,的確是合了雍唯的某些報復心理,畢竟天帝拋棄天妃,最直接的原因是天狐融翹。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雍唯跑他都不會跑,他就是要看看天帝和天狐這出好戲。
驚訝過後,胡純又覺得理所當然,辰王被天帝排擠,不得不舍掉一個女兒自保,雖然炬峰也不怎麼樣,但已經是他最好的投靠對象了。
她因為無法忍受琇喬出現在世棠宮,毅然決然逃離這裏,在山腳下第一次看見夜空里華麗的仙軌,但並不認識那是什麼,還以為是流星。
「你不答應,我就殺了他。反正如今已經六界大亂,有沒有帝軌,老天幫不幫忙,也沒什麼太大意思。辰王歸順了我,還有這麼多仙魔都聽我號令,我還何必執著于帝軌呢?」炬峰頗為豪邁地說。
天狐娘娘的車架緩緩降落在天帝一方人的后側不遠處,排場一如往日。
可是……想到炬峰要討回天狐,她就樂不起來了,她回頭看了看白光。
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那些洶湧而來的神仙,全都不見蹤影,珈冥山廢墟寂靜得可怕。胡純反而覺得放心,至少說明雍唯不可能葬身於此,他肯定和炬峰轉移去了其他地方,吸引了天帝帶著人馬也殺奔過去。胡純仰望天空,災難已經停止,天空冥黑一片,像暴風過後的大海一般,深邃而平靜。大地已殘破不堪,天空卻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炬峰,沒想到你還對當年的事,如此耿耿於懷。」天帝端著架子說,聲音很渾厚響亮,胡純在人群最後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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