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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聲停了。

其實，淼淼有預想過今晚會發生什麼，她的計劃是這樣的：霍斯衍進門時用禮花歡迎，接著送他生日禮物，吃長壽麵，分享生日蛋糕，再喝杯紅酒，趁著氣氛正好，就可以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清澈見底的小溪潺潺流過，經年累月，堅硬的石頭被溫軟的溪水打磨得光滑，又因那流水衝擊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失去了方向，好在很快尋回了正心，準確無誤地衝破水面……

淼淼悄悄地看一眼地板，之前丟在上面的套子和紙巾不見了，擦得乾乾淨淨的，她拿起丟在床頭的手機，按亮一看，媽呀！八點了，居然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她感覺似乎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被忘記了。

至於父親，每年這天固定一條信息，亘古不變的四個字，平安喜樂，內容雖然簡單，卻是他付出了失去妻子的代價也換不來的，是一個對兒子深感歉意的無能父親最真摯的祝福。

她綻開笑顏，白凈臉蛋明媚得如同三月桃花，雙頰淺紅帶羞，含情脈脈地和他四目相對。

她明明是來給他過生日的啊，最後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呢？

「怎麼？」

如果您還在世，一定會很喜歡她的。

淼淼感覺自己彷彿被拋上了雲端，軟綿綿的根本提不起一絲力氣，一雙有力的大手把她抱住，她從秘境落回他溫熱的懷中，先前某種說不出的一點點空落落，也被他再次填滿。

他們又來了一次。

溪邊迎風擺動的合歡樹上，傳來幾聲黃鶯嬌羞的的鳴叫。

火勢太大，淼淼被熱醒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睡意驟消，一動不動。

淼淼心想，他大概是想起了母親吧，還有那遠在挪威的父親，如果不是她還記得他m.hetubook.com.com的生日，他豈不是要孤零零度過了？

要命了，難道名字帶六水，真的會泛濫成災？再遇上他的「衍」，引流入海……該不會每次都這樣吧？

騙人。

村上春樹先生作品中的十三個字，常常被引用來形容男歡女愛這件事——

「嗯。」霍斯衍和她十指相扣，吻了吻她臉頰，「下次繼續努力。」

桌子上的蛋糕之前在冰箱里冷藏過，依然能很好地維持醜醜的外表，淼淼沒有準備蠟燭，用葡萄擺了個數字「28」，正中間用切片番茄層層疊出了一個心形，她輕拍雙手，清唱著：「祝你生日快樂……」

他也隨手打開花灑，站在一旁淋浴。

兩人面對面躺著，輕聲說話。

淼淼面頰又是一熱。

兩人在這方面都是白紙一張，初涉愛情的幽谷密林，慌慌張張，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爬過山涉了水，終於得以窺見天光。

每走出的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像日升月落，春去秋來，全不由他意志。

雲還在，煙未散時，他也想過，乾脆就這樣妥協著，背負所謂的家族使命過完漫長的一生，可是後來，他遇見了她。

淼淼甜甜地淺笑著，精緻的眉眼都彎了起來。

他走出去了，幾分鐘后又送了她的睡衣進來。

疼怕了。

既然突破了最後一層關係，淼淼自然而然地留在了霍斯衍這邊過夜。

窗外，下起了A市今年的第一場秋雨，淅淅瀝瀝的，讓這個美好的夜晚顯得更加靜謐纏綿了。

淼淼被他捉了個正著，下意識地避開他視線，轉念一想，看的是自己男朋友欸，有什麼好害羞的？於是又大大方方地看回去。

能吃是能吃，可味hetubook.com.com道和口感一定很糟糕。

淼淼輕聲嘟囔了句什麼，霍斯衍從沉思中回神，發現被子被她蹬掉了一半，露出大片雪膚，紅痕點點，有些成片，是他昨夜失控的證據。

「袖扣很好，」霍斯衍深深地看入她的眼，「不過今晚，我已經收到了有生以來最好的生日禮物。」

霍斯衍從她手裡接過碗，放進微波爐加熱后，坐在桌前一口口地吃了起來。

淼淼撇撇嘴，又聽他說：「因為是你做的。」

她的心更軟了：「這個不算願望，你再許別的。」

望著天花板，冥思苦想。

別回答，裝作沒聽見好嗎？

沒有任何阻礙地肌膚相親。

她緩緩湊過去，眸如剪水，小聲地說：「不過，我很喜歡呢。」

床單密布一團團的褶皺，空氣里也瀰漫著某種曖昧氣息。

共攀頂峰，共賞日月同輝，星辰熠熠。

她走過去，趴在他肩上：「以後每年都陪你過生日好不好？」

霍斯衍「嗯」了一聲，情緒透出某些異樣，他並不在她跟前掩飾。

他抱著換下的床單、被單和其他衣物又進了浴室。

霍斯衍先去浴室，放好熱水，試過溫度，這才返身回來抱她。

淼淼被放進浴缸，溫熱的水裹了上來，她輕嘆一聲，霍斯衍又往裡面倒了點舒緩身體的精油，淡淡的香氣，伴隨著她臉上的緋紅，升騰起來。

溫馨的旋律中，霍斯衍無聲默念：「但願餘生，與你共度，白頭到老。」

從淼淼的角度，目光順著水流而下，能看到男人整個後背，精瘦的腰身，挺翹的臀部，至於正面部分，也可以從牆上的影子窺見大致的輪廓……這種感覺很奇妙，從前只能仰望的男神走下高台，變和_圖_書成了她的……男人。

他做了個深呼吸，拉好被單，連重新燃起的火也一併壓下去。

接著，積蓄已久的山洪來了一次巨大的爆發。

不出意料，淼淼來到飯廳，擺在桌上的那碗長壽麵已經糊得不忍直視了，她正要把它倒進垃圾桶，剛好霍斯衍的身影從卧室出來，阻止了她：「還能吃。」

男人洗澡沒有女人講究，十分鐘就能解決，霍斯衍扯過掛在一旁的毛巾擦乾水珠，察覺到背後的注視，他繼續系著腰帶，回頭看一眼。

輪廓分明，存在感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淼淼突然來了好奇心，又羞於啟齒，這樣會不會太大胆了？可是她總不能都被那樣了，還不知道它長哪樣吧？

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了大半個蛋糕。

霍斯衍不小心把腰帶多系了一個結，又鬆開，唇邊勾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泡好了喊我。」

回答她的，是男人溫熱濡濕的氣息，流連在她唇邊。

雨下到清晨都還沒停，天亮得比平時晚，手機鬧鐘響起的時候，睡得正香的淼淼翻了個身，惱人的鈴聲停了，她繼續安然入睡。

孤寂荒涼了二十八年的生命，因為她，前所未有地圓滿了。

就像命中注定一樣。

甜味被味蕾迅速捕捉，還沒擴散開，又被他舌頭勾著一點點要了回去。

霍斯衍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啞聲問：「還疼嗎？」

他們生澀地窺探並感受彼此身體的秘密，陌生又興奮。

淼淼還在等他的回答。

「不，」他搖搖頭，黑眸如湖水般溫和，笑意泛起漣漪，像有光在閃動，語氣格外認真，「很好吃。」

水花四濺。

霍斯衍拍拍床：「上來再躺會兒。」

他便再沒有回過頭。

「嗯。」https://www.hetubook.com.com淼淼的聲音也沙沙的，「疼死了。」其實他已經克制著很溫柔了。

而她，也完成了一場正式的成人禮，從女孩變成了女人。

非常簡單，非常親密，也非常正確。

他直接餵了一口蛋糕給她。

淼淼緊抿著唇不作聲。

媽，您的兒媳婦，眼光也像您一樣好。

霍斯衍自幼親情淡薄，作為霍家繼承人那會兒，每年生日都會大肆操辦，誰的面上不是一片喜樂？連互相設計坑害過對方的仇人也能面帶微笑地交談，唯有真正過生日的他像個局外人。那時連這個重要的日子，都是不屬於他的。

霍斯衍安撫地拍著她後背，讓她放心，保證不會再亂來。

霍斯衍打開黑絨盒子，一對深藍色袖扣展現在眼前，他盯著似乎出了神，它們的款式和色澤，像極了當年母親送給父親的那對。

他站在十字路口，迷茫地四處張望，不知該去往何處，她走過來，告訴他，往前走。

「生日快樂！」

亂了亂了。

「我，」她黑長的睫毛撲閃兩下，迅速閉上了眼，聲音低不可聞，「能看看嗎？」

世上最動聽的情話是不需要精心去設計的，如果出自真心，那麼很自然地就能說出口。

誰知他卻把最後一環直接提到了前面！

「下雨了。」淼淼說。

「很難吃吧？」

女孩子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最好最值得的他。

昨晚的畫面一幀幀在他腦內閃過。

「那你要全部吃完哦。」

霍斯衍把手機放回床頭桌，重新把身側的人摟入懷中，尋找到熱源，她也貼得更緊。

淼淼猶豫幾秒，點點頭。

喉嚨一緊。

淼淼用力地親上去，把他英俊的側臉都親得變了形，她捧腹大笑，鼻尖一涼，他點了一塊奶油上來和圖書，她回敬他半邊的白色鬍子，腰身被他一摟，整個人坐到了他腿上。

或許是熱水加精油效果很好，淼淼感覺沒那麼難受了，她穿上睡衣，出去時看到霍斯衍正彎著腰往床上鋪新的床單，換下來的那張放在一邊，皺巴巴的，上面似乎還沾著可疑的液體。

曾經以為，他沒有資格擁有這種尋常的幸福。

霍斯衍偏頭，蹭了蹭她臉頰：「怎麼辦，你把我的生日願望說出來了。」

桌上的狼藉自然是霍斯衍去收拾，淼淼在他擦完桌子后才想起來生日禮物還沒送，趕緊拿了出來，滿懷期待地遞給他：「看看喜不喜歡。」

直到深夜才疲倦地相擁著，聽外面雨聲和彼此的心跳聲入眠。

咦，她剛剛說了什麼？

淼淼只領略到其二，深入骨子裡的親密，以及，擁有這個男人，也被他擁有，是她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至於簡單……事實上，還真的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他又問，「抱你去洗洗？」

淼淼身上全是汗，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的，她微張紅唇，艱難地平復著呼吸，看到他肩上有一個牙印，咬得還挺深，有血絲滲出來，她回想著，記不得是什麼時候咬的了。

他道歉：「是我的錯。」

黏糊糊的，確實不好受，加上腿酸軟得厲害，也沒有力氣走過去，可此刻被子底下她又是……反正都已經做過那麼親密的事，就別矯情了吧。

啊，長壽麵！

無數人欣羡的權勢與名利，甚至不惜為止付出慘痛代價，於他而言只是過眼雲煙。

母親去世后，他便沒有再過過生日了，僅當做是懷念、感恩母親的日子。

又過了許久，他還沒有消退的跡象。

她沒有絲毫抵抗力，爬到床上去了。

只有真心才能交換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