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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衡收下禮物，指了指她的碗：「把湯喝了。」

落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一點點地有了溫度。

幸好有後悔葯可以吃。

總共拍了七組照片，洗出來后，木鶴一張張地認真看過，她的鏡頭感不錯，也很會找角度，至於他，全程一個表情，面無表情，將清冷矜貴貫徹到底。

她和郗衡走出去。

「嗯。」木鶴點點頭，環顧四周，「這裏很美，卻沒有人氣。」過年這樣的喜慶日子，她更喜歡待在煙火氣息濃的地方。

時間還早，又沒有工作安排，她睡了個回籠覺，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慣例地賴床后才去洗漱。

外面傳來說話聲，木鶴如夢初醒，趕緊把照片塞進包里，重新拉起圍巾裹住臉，有一對年輕情侶推門進來，看到裏面有人，又退了出去。

「我沒事，」木鶴在他旁邊坐下，遞過去一雙筷子，「快吃餃子吧。」

接著，唇就被他吻住了。

列車行進掠起的風吹得兩旁桃樹搖晃，花瓣在空中飛舞。

當年，霍斯衡在她家裡住了半個月，卻沒有和她爸爸見上一面，只看過牆上老舊的照片，人如其名，通身浩然正氣，至於真實品性如何，看他養的女兒就能知道。

她直接把水餃夾進他碗里，美其名曰：「新年禮物。」

木鶴抬眸望去，一大片桃花林出現在視野中，她驚喜極了，小跑過去，花樹枝頭，卧著薄雪，綠葉也淺淺，唯有桃花盛放，灼灼如火。

木鶴下意識地偏頭。

木鶴想起平安夜那兩個表面問路實際搭訕的女人，吃起了飛醋，輕戳他手臂：「郗先生，好像不管走到哪裡，你都很容易招桃花啊。」

偽裝得太好了，等她上了島，出現在人群中，也沒和-圖-書被認出來。

為什麼要洗澡？

春光爛漫，溫暖明凈的陽光映在玻璃窗上，變成了七彩的光暈。

霍斯衡看過去：「你想去那兒？」

畢竟是公眾人物，木鶴出門前都會準備好口罩，這次出來得急，忘了帶，好在她給郗衡搭配衣服時選了一條圍巾，從他那兒順過來，裹得整張臉只露出眉毛眼睛。

島上風光奇麗，賞心悅目，可是，走了好久都不見其他人影，連工作人員都沒有，根本就不像景區，木鶴不由得心生疑惑。

兩個孤寂荒涼的生命越過茫茫人海相遇，哪怕是背靠著背，也能彼此溫暖。

木鶴把臉埋進被子里，她喜歡他身上的氣息，彷彿行走在雪霽后冬陽照耀下的松林，鼻間呼入的都是清冽乾淨的天然香氣，讓人流連忘返。

木鶴太清楚，那是看著心上人時才會有的眼神。

木鶴之前在他這兒睡，確實嫌冷，把溫度調高了，所以對他給出的理由，她並沒往深處想。

怎麼辦，她好像撐不住，要淪陷了。

霍斯衡心裏受用著她的誇讚，笑意淡淡，深藏功與名：「喜歡就好。」

「郗衡，」她指著遠處彩旗飄飄，看起來好像很熱鬧的小島，「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她又進了宇宙館，徜徉於日月星辰間，感受黑洞的無邊吸力，體驗世間滄海桑田的變遷：「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

東南方向有座形狀似半月，既開發完成又不對外開放的私人島嶼，登記在霍斯衡名下，他帶著木鶴從此處登陸。

時空穿梭，她從蔚藍深海走入森林，看火山如何噴發，看地震與海嘯怎樣形成，看恐龍是怎麼從一顆蛋長成龐然大hetubook.com.com物，看它們從地球霸主走向滅絕，看人類的衍生、進化，再到高級的文明。

從最後一個主題館出來，被迎面的冷風一吹，木鶴面上的熱度才消去幾許，她雙眸亮晶晶的：「郗衡，我好喜歡這裏。」

「什麼？」

木鶴又想到，既然他們已經「分手」了，她再來找他睡覺的話，是不是就名不正言不順了？

人面桃花相映紅，木鶴白裡透紅的臉沉浸在一片柔和中，連纖長的睫毛末梢都掛著光亮，清眸流轉，百般媚。

「其實……」木鶴端起碗，「熱量也不是那麼高。」這碗喝下去最多也就200大卡，只要走四十分鐘就能消耗掉。

她的目光忽然頓住，最後拍的那張婚紗照，男人唇角微揚，漂亮的桃花眼尾勾著清晰的弧度，眼神溫柔，又莫名透著灼熱，直擊她內心深處。

霍斯衡那原本微黯的深眸慢慢地恢復清明，彷彿有淺淺的光躍動，他喉中發澀，低而緩地「嗯」了一聲。

宇宙的神秘浩瀚，人類的偉大與渺小。

他也有她了。

她小口小口地把湯喝完了：「我們要去哪裡玩啊？」

霍斯衡按下拍照按鈕，「咔嚓」一聲后，嬌羞的新娘和英俊的新郎被定格在永恆的瞬間里。

霍斯衡帶她去的是近郊區的千島湖，這是霍氏集團旗下的產業之一，超過半數的小島已設施齊備，陸續對外開放，小部分還在開發中。

女明星都有一套嚴格的身材管理法則，木鶴的小碗里只裝了四個水餃，吃完三個就飽了，之前她不好意思讓他吃自己剩的食物，這不是都親過……關係不同了么？

半夜好眠后，舒服得連骨頭縫裡都透著酥軟，一動也不想動，從今天起和*圖*書，郗衡就是她的追求者了，勾引計劃正式作廢，她什麼都不用做，等著他來追就好。

要出去？算是約會嗎？他要開始追她了？

島上人聲鼎沸，男女老少都有，各種休閑娛樂設施健全，摩天輪、旋轉木馬、過山車，最讓木鶴嘖嘖稱奇的是各種主題館，海洋館、恐龍館、原始森林館等，它們並非以真實的生物呈現，而是採用了3D技術，還原度極高，猶如身臨其境。

下了一夜的小雪，地面和樹枝上鋪著淺淺的瑩白，天氣再冷也擋不住大家出門訪友、聚會或者踏青的熱情，停車場出口的雪地上凌亂地印著一道道車轍印，菱格形地磚露出暗青色的邊角，又被新的雪花輕柔覆上。

木鶴嘟囔：「雞湯熱量好高的。」

不像其他地方的主題館，藉著囚禁生物的自由，來達到盈利目的，她相信，這個島的開發者或者設計師一定是有良知、有大智慧的人。

幾分鐘后，木鶴整理好情緒端著水餃出去，她知道他觀察入微，泛紅的眼眶肯定瞞不住，主動交代：「我只是想起我爸爸了。」

如果他沒有回來，她又會怎麼度過這個家家團圓的節日？

因為它可以玩各種角色扮演。

走出幾十米遠，她就發現了新奇的玩意兒，花紅柳綠的宣傳圖片上寫著九個大字「自助照相亭，立等可取」，她拉著他進入密閉式的小隔間，發現這是一間不太正經的照相亭——

這是爸爸教她的。

熱氣熏紅了木鶴的眼，她抬起頭，水光在眸中打轉，她緩緩地露出淺笑，在心裏默默地說：「又一年了，爸爸，新年快樂。」

他會怎麼追？

唔，似乎想得太長遠了……

霍斯衡只想著和她獨處，倒是沒和*圖*書考慮到這點，他牽起她微紅的手塞進外套口袋：「那我們過去。」

霍斯衡微抿著唇沉思起來，這是清晨男人正常的生理反應，過程全是不可描述，自然也不可能如實回答她，他輕描淡寫地以室溫偏高，出了汗為由，順理成章地將這一頁揭過去。

話聲一落，木鶴就看到畫面里，她披著白色頭紗，他則是穿著黑色正裝，這分明是婚紗照，她頰邊微熱，他還沒轉正呢，就想和她結婚了？

將來，如果他們有了孩子，那得是何等的美貌啊？

察覺到女孩的注視，木鶴有點緊張，怕被認出來，還準備咳嗽幾聲假裝感冒來「解釋」為什麼要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誰知對方的注意力都在郗衡身上，看得目不轉睛的，她男朋友似乎對此見怪不怪了，無奈地拖著她進了照相亭。

怪不得別人都說，被愛的有恃無恐。

木鶴拿出手機，掃碼付了錢，選了一組古風的，站到鏡頭前，她立刻變成了古裝扮相，眉心印著一朵深紅花鈿，而旁邊的男人則是書生裝扮，斯文清雋。

木鶴又拍了張正常的古風，民國麗人和英俊軍官自然不能錯過，霍斯衡配合著拍照，不經意瞥見系統頁面上的一行小字，他指尖輕點，壓著聲問她：「這個來一套？」

木鶴本來打定主意三天都不出門，提前叫譚綿準備了不少食材放在冰箱里，她翻出一包速凍水餃，煮熱一鍋雞湯，將水餃下進去，攪拌起來，等再次沸騰，再加入新的凍雞湯，反覆三次后，水餃就煮好了，個個都完好無缺，沒有破皮。

木鶴喊住他們：「我們好了。」

當然了，不是換裝，而是靠濾鏡。

心底浮現某個念頭，莫負好春光啊，要是……能做些hetubook.com.com什麼就好了。

木鶴靈機一動，和他換了位置，等照片拍出來，她是俊俏的白面小書生，他則是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傾國傾城色，不得不說，長得帥真是什麼風格都能hold得住，連女裝都那麼驚艷。

以前每年除夕夜，爸爸去慰問各家各戶，她在家裡等得心急，總把餃子煮得皮開肉綻，後來她學會了方法，父女倆總算能吃上完整的餃子了。

霍斯衡接過來，卻沒其他動作，若有所思著什麼，她咬了小口的餃子，見他依然眉峰微蹙，靠過去，頭抵著他的肩側，輕聲地說：「以後，我有你了。」

不對，不是這個邏輯。現在可是郗衡喜歡她，要追她，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能由得了他？

木鶴摟住他手臂：「我們繼續走吧。」

想得真美。

木鶴特別期待，同時暗暗提醒自己，他光憑那張臉就夠勾人的了，更別提段數還那麼高，她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不能被他的美色所迷惑，以致像昨晚那樣衝動做出決定。

島上有專為遊客準備的列車，可沿著十里桃林進行環島觀光，兩人包下一節車廂，總共六個座位，空間私密而舒適。木鶴挑了窗邊的位置坐下，摘下圍巾，列車緩慢地穿行於桃林中，她滿眼映著流淌的嫣紅。

霍斯衡聞到了酸味，心情大好，又不好在她面前笑得太明顯，日光豐盛，他微眯了眯眼，笑意從眼角溢出，淡定道：「你指的是那些桃花？」

爸爸去世后的這幾年，她都是怎麼過來的？

霍斯衡的視線從未離過旁邊的人，在他眼中，窗外開得最盛的桃花也不及她明艷動人，他心念微動：「央央。」

「不喝也行。」霍斯衡並不強求，慢悠悠地說，「那今天就不帶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