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微瀾輕輕吐出一口氣，悠哉悠哉地游回他身邊，同他一起並排靠著曬太陽。
陸遇止笑笑，想起什麼，「你以前語文真學得不好？」
溫泉山莊的菜式以山禽野物出名，都是平時都市裡難得吃到的新鮮菜品，原本意興闌珊的微瀾也被那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吸引了注意力，小嘴好半會兒都沒停下。
那堆成小山似的烏雞燉甲魚看起來很是誘人，微瀾先夾起一塊放進男人碗里，之前一直都是他夾菜給自己。
微瀾軟軟地回頭喊了一聲，「陸遇止。」他便鬆了手。
微瀾一上車便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車子拐上山路，像搖籃一樣晃動起來，她才慢慢睜開眼睛，掩口打了個呵欠，「還有多久才到？」
說著將她攔腰抱起，池邊的一座精緻的小木屋，那裡有一個淋浴間，陸遇止反手鎖上了門。
他毫不留情地點破，「理科也要學語文的。」
「這書我最多只能看到第十頁，」在車上，微瀾抱著厚厚的一疊書，皺眉和旁邊的人抱怨，「每次看著看著總會睡過去，他送給我是暴殄天物。」
老牛一愣，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好友，「我吃那玩意兒幹啥？」
她穿著簡單的淺藍色泳衣，胸口有點低，池水清澈，襯得她膚色勝雪，那片美景煞是養眼。
「你姓牛？」微瀾勾起了唇角，突生好玩的心思，抬眸認真問他，「那你有沒有吃過牡丹？」
陸遇止也被她這嘴饞的模樣帶起了好胃口，新鮮的蕨菜青綠可人，咬一口有和-圖-書清甜汁液在口中漫開，不一會兒便見了底。
聽說微瀾喜歡，臨走前牛總送了她好幾瓶甜酒，還附帶一整套線裝珍藏版的紅樓夢。
聽到這裏，陸遇止再也忍不住笑意，他摟住微瀾的腰，側身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要欺負我的朋友。」
陸遇止的目光瞬間便沉了下來，他的手往下探了探，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細腰，微瀾顫了一下，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牛總聽了哈哈大笑，直誇她有眼光。
微瀾疏懶的身子骨立刻振奮起來，目光灼灼地看向車窗外，不遠處有一個湖，湖邊棲息著一大群鴨子，湖心處有人撐著木船垂釣，平水生瀾，一條魚躍水面而出，虛空一劃，落在那人手裡，看來有巴掌大小，「噗通」一聲投進一旁的小木桶，看得她心痒痒的。
滋陰補陽。
她不受控制地吞了吞口水，「這道炒花甲味道很不錯。」
有點苦，也有點甜。
回到H市市區已經八點多，原本以為錯過下班高峰期會一路順暢，誰知還是被堵了小半個小時。
背上一股股熱流漫過，微瀾猛地回過神，見男人手裡拿著一個瓢，舀了水來潑她。
陸氏集團每年都和這個山莊有合作，加之山上有一座禪寺，老太太常年在那處靜心養性，陸遇止對這路便很是熟悉了。
她鼻子紅紅，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微瀾臉色漲得通紅。
微瀾慢慢湊過去，咬住那筷尖，舔了一下。
「當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
微瀾面露神往之色，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明年三月，我陪你再來。」
「這就是弟妹吧？」話題不知何時轉移到了微瀾身上，她禮貌地笑了笑。
真舒服，不枉一路風塵地趕來。
H市市郊有許多天然溫泉，其中又以琳浩山莊的最為出名，唯一不便的便是此地位於山郊，路途較遠。
「嗯？」
出來的時候牛總挺著大肚子在門口等著，看見兩人，他本來不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這溫泉可還合你和弟妹的心意？」
足足花了四十分鐘才從裏面出來。
陸遇止立刻把車窗搖上，遞了紙巾給她，笑了笑說，「前面就是山莊的硫磺泉。」
她雙手合攏捧起一股泉水往他臉上潑了過去，下一刻迅速地移開，可哪裡抵得過他的速度，還沒游出去多遠，微瀾就感到腳踝被人握住，她蹬了蹬腿想掙脫，誰知他握得更緊。
微瀾想起以前家裡的院子也種了這樣一棵樹，每逢成熟的季節，她和母親就忙著用竹竿把柿子打下來，母親手很巧，她會做很好吃的柿子餅。
山莊的負責人和他甚是相熟，路上遇見，陸遇止不免停下來應酬一番，微瀾靜靜站在他身後，那腆著肚子的中年男人很熱絡，也很是健談。
他眯著眼，修長的雙腿肆意交疊著，語氣慵懶，「是嗎？」
「要不要嘗嘗？」
微瀾搖頭，「是很不好那種，」她微微笑著去看路邊火紅的樹花www•hｅｔｕbｏｏk.ｃｏｍ.coｍ，「語文老師都說我沒有一點兒的文學細胞，印象中我的語文從來沒及格過……如果我在國內上高中的話，應該毫不猶豫會選理科。」
陸遇止側頭對她一笑，並不說什麼。
「接下來，想吃東西還是休息？」
「我語文學得不怎麼好，」微瀾露出清淺笑意，「只聽說過有一個成語叫牛嚼牡丹，卻不知那具體是怎樣情景。」
微瀾只得有些遺憾地作罷，本來還想跟他探討一下「對牛彈琴」的，她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有生之年，很少遇見這麼有趣的人。
微瀾淡淡指出，「這是劉禹錫的《賞牡丹》。」
他順手抽了池邊的浴巾將她整個人裹在自己懷裡，手指挑開那輕薄的布料探了進去……
山路不好走，陸遇止認真開著車，午後的陽光映照過來，使他的側麵線條看起來安靜又柔和，「大約還有半個小時。」
陸遇止只是站在一旁聽，那眼中的笑意已經很明顯，牛總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深冬時節，天寒地凍，溫泉也可算得上是極致的享受，走廊里隨處可見裹浴巾捧著木盆的人，靜心聆聽，便可聽見山腰處玫瑰泉中裸膚的女子嬉笑玩鬧的聲音，陸遇止自然不會讓旁人有窺覷未婚妻的可能性，所以事先訂下的是一處私人活泉。
車子開上一個光禿禿的小土坡，便進了一條水泥林蔭小道，路兩旁長滿了白色蘆草，風一吹那白色花絮徐徐而來，竟混雜了細微的硫磺味，微瀾打了個噴嚏。hｅtuｂooｋ•cｏm•ｃoｍ
「大妹子，依你看哥兒這詩做得可還行？」他和陸遇止那是過硬的交情，可這人訂個婚都靜悄悄的，不好好調侃一下實在心難平。
男人笑著用腳去勾她的腿，陽光照在他微凸的鎖骨上，那沾著水珠的骨線散發出一股誘人的性感氣息，「陸太太，玩夠了沒？」
「說話算話。」
就算在國外生活那麼多年，當年被逼著背下去應付考試的詩詞依然清晰如昨，大概她骨子裡一直埋的是中國人的根。
陸遇止見她看得有趣，便減慢了速度，他側頭微微一笑，「山上有一條天然溪流，三月初春時節，鱖魚十分肥美，大多藏在草隙間，大盆一舀就好幾條。」
「哎呀呀，看到這樣的大美人，連我老牛這樣的大粗人都忍不住想做詩了，」他摸摸自己光滑的地中海，還真的一臉深情地念了一首詩，「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他白皙的指間夾著一個小小的白瓷杯，裏面盛了七分的糯米甜酒，他用筷子挑了一些，用低沉的聲音誘惑她，「嘗嘗？」
「我可以誤會你在暗示我什麼嗎？」
老牛已經徹底懵了，這美女腦迴路有點不太一樣啊，他輕咳一聲，「妹子，吃牡丹什麼的沒聽說過，大哥只知道老牛吃嫩草。」
微瀾自己拿了手機在桌子下百度，看了一會兒答案，有些窘了。
想討美人歡心的一腔熱血頓時冷凍在胸口，那自稱「老牛」的男人臉色有些尷尬，「牛禹錫？一個姓，八百年前一www.hetubook.com.com家人嘛！我老祖宗。」被H市文化浸淫多年，這位東北大漢早已傻傻分不清楚「N」和「L」。
微瀾說，「可我記憶很好。」
車子順利進了山莊的地下停車場，兩人搭電梯來到三樓，已經有工作人員在電梯口等待，「陸先生，陸太太。」
微瀾便不再說話了。
舌尖處有麻麻澀澀的感覺散開，那是她從來不敢獨自去嘗試的味道。
微瀾宛若一條回到深海里的美人魚，身姿輕盈地遊動著，那雙修長白皙的腿在水花里若隱若現，勾得半靠在池邊山石上的男人迎著陽光，微微眯著眼睛去看她。
聽說是交通管制，也不知道又有什麼大人物來了。
「很棒。」微瀾說，她一手扶著自己的腰，一手挽著他的手。
耽誤了半個小時，兩人終於泡上了溫泉。
「什麼意思？」
這處山景視野俱佳，山腳下有一棵柿子樹，枝頭密密麻麻地掛了一串串紅色果子，樹像著了火一般，有風吹過，熟透的柿子撲簌掉落，「啪」一聲碎了一灘紅汁。
溫泉不宜久泡，微瀾被他弄得幾乎沒有力氣，胸口微微起伏著，男人伸出手彈了彈她額頭，「好玩嗎？」
泡溫泉反而泡出一身腰酸的微瀾想了想，「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至少，有了力氣，多少可以應付他一點。
她得了自由，卻不游向遠處，反倒是往回遊，水蛇似的扭著腰趴在他身上，兩條纖細的手臂也搭在他脖子上……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合著，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可惜，如今那已經成為了一種甜蜜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