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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半的星光

作者:明月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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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5

Chapter 75

海倫顯然是賭對了。
「二十四小時內能醒來,就沒什麼大礙。」
到底寧墨還是沒說出那三個字來。
杜若這時才恍然大悟,她本來私底下埋怨過老爺子的,明明他孫女兒心上人另有其人,怎麼還讓自己介紹寧墨。
「再觀察七十二個小時吧。」醫生無奈地建議。
寧墨面色蒼白,握緊了拳頭,也許濃濃真的會選擇有尊嚴的死去,可是活著的人卻不能不自私。
「如果,如果是我先遇上你,結局會改變嗎?」海倫渴望答案。
你能得到她永遠關注的唯一方法,卻是永遠的拒絕她。
霧濃濃笑了出來,她其實也是詫異自己還能笑出來的,大約是心底早就有了預感,早就自動做好了準備,她也許早就知道那是無法挽回的,卻還是忍不住要去爭取。
寧墨又為霧濃濃理了理流海,可是真想她睜開眼睛,再看看裏面的流光溢彩,聽她嬌嗔地說,她要喝鹽水。
忽然有种放下之後,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尋尋覓覓,忐忐忑忑最終只是想要一個結局,無論好壞,至少安心了。
比如,選擇保姆的權利。
他不得不承認,他恨著霧濃濃,有多愛就有多恨。
病房裡安靜下來的時候,海倫才輕輕走到寧墨的身邊,將手放在寧墨的肩上,今天是她第一天做寧太太。
杜若點了點頭。
「要不要演習一下,考察一下我準備的功課。」霧濃濃笑得有些猖狂,她是篤定了寧墨的感情,再而且,寧墨的自制力一向不好。
傷痛都是留給活著的人。
「哎。」杜若覺得有時候愛情還是傻一點兒好,「女人都是靠耳朵戀愛的,寧墨,濃濃醒的時候,你只要對她確切地說出你的心意,我準保你們沒事兒。」杜若在「確切」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他心裏再痛,都是不肯表示的,她總是喜歡這樣殘忍的遊戲。
杜若又是心痛,又是怒其不爭,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糾葛讓寧墨到了眼下這個地步,都不相信霧濃濃的心意。
無論是八點半,還是BMW1314,那都是諧音遊戲,那都是模稜兩可,那都是不確定。八點半,也許可以寫作2030,愛你想你,但也可以寫作830,不想你。BMW,可以是be my wife,卻也可以是別摸我。
霧濃濃當時怎麼說的,只記得她回頭燦爛地笑了笑,「我倒是希望能死在他手裡。」那樣的孩子氣。
每一次寧墨都努力按捺這種想法,可又經不住他預設的甜蜜結局的誘惑。
當時寧墨還記得自己嘲笑過盧域,何必在一棵樹上弔死,不過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知道了霧濃濃這個人和這個人的劣根性。
所以霧濃濃才那樣執著到扭曲地在乎感情,總覺得也許有了感情,婚姻才像婚姻。
霧濃濃在手術室里呆了十多個小時,寧墨已經在警局來回一圈了,她還沒出來,直到半夜送出來的時候,白布並沒有蒙上她的臉,才讓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大氣。
終其一生,他和她將再也沒有關係,哪怕是看上一眼都成了奢侈。
關於霧氏的破產,霧濃濃從來不去想,她不想為寧墨找借口,其實只不過是當初不想讓自己心軟而已。霧氏的執行者一直是她的小姑姑,愛霧氏如愛性命的小姑姑事後從沒怪過寧墨,反而為他執掌霧氏,霧濃濃如果仔細去想,自己就能想明白。
寧墨闖進病房的時候,一個十分年輕的醫生正在勸霧濃濃的父母。
他將不再擁有資格。
霧寧一下就衝到了他外婆的跟前,在寧墨旁邊「咚」地跪下去,「救救Mammy,救救Mammy。」
手術同意書上,樂毅始終沒有下筆。
也不用擔心她醒來后原不原諒,他們之間還能不能回頭。
霧濃濃雙手一撐,坐上路邊的護堤,將人掩在灌木叢里,踢著雙腿,看著遠方的海和海灘上玩耍的小孩。
寧墨回頭也瞧了瞧,淡淡地笑了笑,「的確。」笑得那樣的天經地義,脾氣忽然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沉靜,好像只有跟霧濃濃一起的時候,他的脾氣才好得驚人。
可是他沒有權利。
最艱難的已經過去了。
願賭服輸,再也不是二十幾歲的青年,寧墨自以為是能放下的,從此天涯海角,誰再也不欠誰了。
「可是濃濃又回來了。」杜若看著寧墨。
可是,寧墨沒有換保姆的權利。
何其可悲。
霧母從霧濃濃身上起來后,就開始哭喊著狠狠地踢打寧墨,「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殺人兇手。」
在他下定決心要將她徹底驅逐出心底的時候?未必是好事。
海倫是知道的,她利用了寧墨急於證明他可以放開霧濃濃的心,她誤導了寧墨她可以只是演戲,她層層推進,步步緊逼,也多虧了霧濃濃和白莉的配合,才能如願以償。霧濃濃的離開和白莉的糾纏,無不加快了她得到寧墨的步伐。
更何況,寧家也確實需要一個女主人。
樂毅直視寧墨,「你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寧先生請吧。」樂毅為寧墨打開門。
寧墨握著霧濃濃的手,「我和海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早晨公司會發新聞稿。」
可是霧濃濃從沒提過霧寧啊,就好像他不是霧寧的父親。
霧濃濃長大后,也懂得從大人的角度看問題了,只是她還是無法接受寧墨要娶海倫的事實,只能去搏一搏,她選擇了最高風險最高收益的搶婚。
霧濃濃抱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懷裡,抽噎道:「我把爺爺氣壞了。」霧濃濃抱著他哭,說她把霧家的臉都丟光了。
當時伍又就哭了出來,看得范愛林皺起了眉頭。
寧墨愣了幾秒,記憶裏面從來沒聽杜若說過這樣的話,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心裏只有我老爸呢。」
只要她活著,總還是有清醒的希望啊。
寧墨「咚」地一聲就跪在了霧濃濃母親的面前,緊緊抓著霧母的衣角,泣不成聲地求著,「給濃濃做手術,給濃濃做手術,求求你……」
杜若在霧濃濃的床腳坐下,「我不放心。」她怎麼能放心,霧濃濃出了事,偏偏那個人卻是寧墨,這樣的冤孽,她自己想起來都覺得恐懼,如果霧濃濃醒了還好,可萬一呢?
「你要幫我,寧墨。」霧濃濃說得理所當然。
寧墨也問過自己,可是沒有絲毫自信。
可是他心底明白卻從來不敢承認,這件事為他的荒https://m.hetubook.com.com唐想法找到了基礎,他無法自抑地去接受那種誘惑,那就是豪賭一場。
寧墨苦笑。
哪怕用一輩子後悔,也想換一瞬間,她愛他的一瞬間。
「我以為你是真的能放下濃濃,所以你答應海倫訂婚的時候,我挺高興的,寧墨。」
比任何刀槍劍戟都傷人的,只有語言。
一年後,霧濃濃出現了腎衰竭,緊急送到醫院的時候,如果不是寧墨一直有人看著霧濃濃,只怕直到霧濃濃死,他也不會知道消息,因為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可是,濃濃也許再也不會醒了,再也沒有人會知道那份協議。
如此的不確定,如何讓人相信。
霧濃濃看著海灘上的那個小男孩,想著自己的霧寧,最好是在海邊,她希望Austin能長成一個陽光的孩子,再也不要像他的爸爸和媽媽。
兩個人固執得讓人頭皮發麻。
也許是封紫羅刺|激了霧濃濃,也許是盧域刺|激了霧濃濃,反正她開始熾烈地挽回盧域而不得,從此就陷入了贏和輸的陷阱。
有時候抱她上床,稍微用點力就能留下痕迹,有時候給她擦澡,也會留下絲絲紅痕。有時候稍微不注意,洗髮水就能灼痛濃濃的眼睛。
霧濃濃問他,盧域,你喜不喜歡我的時候,盧域紅著臉點了點頭。本以為從此就是金童玉女,哪裡知道霧濃濃是個到手就扔的人。
彷彿最需要安慰的不是那個躺著的人,而是如今站著的人。
霧濃濃有些麻木地看著寧墨與海倫行禮,有什麼比親眼見證愛人的離開更絕決的。
霧濃濃當時慌張臉紅片刻后就平靜了,臉上帶起她慣有的使壞的笑容,笑眯眯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指著她自己的小本子道:「你說,盧域是不是一個負責的男人?」
「你不明白,她可能今天喜歡你,明天轉眼就忘了。」寧墨雙手將霧濃濃的手包在掌心,滿眼的委屈。
賭的是霧濃濃的心。
這一年濃濃的情況一直不好,感染頻發。
寧墨失神地拿起那條項鏈,白莉和盧霄的種種他都知道。
杜若揉了揉寧墨的頭髮,從他七歲開始好像再也沒這樣摸過他的頭了,可是不管怎麼樣,在杜若的心裏,寧墨永遠都是個孩子,永遠都要為他操心。
霧濃濃也在看那個男孩,想起了霧寧,對他揮了揮手,咧嘴一笑。
海倫挺好的,即使還沒訂婚,就同意簽了日期空白的離婚協議,是一個願意遵守遊戲規則的人,海倫能很好的勝任寧太太這個角色,寧墨覺得沒什麼可挑剔的。
杜若帶著霧寧剛走到病房門口,看著她的寧墨那樣卑微地求著人,頓時就哭了出來。
海倫望著那間病房的門道:「她恐怕很會花錢的。」
她覺得你的付出,只是因為你沒本事。
彼時寧墨對愛情的自信已經被霧濃濃摧殘得所剩寥寥了。
病房裡除了醫生護士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就只剩下寂靜的呼吸。
寧墨語氣里的傷心和埋怨,杜若現在都能聽出來。
白雪之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臨走前抱了抱寧墨,每個人走之前都抱了抱寧墨。
杜若就知道這就是後來種種的起因。
即使如此,寧墨一直以來,只是覺得霧濃濃只是驕縱了些。
寧墨想起,在他第一次悔婚前的那個晚上,霧濃濃的作為,她說他誤會了,其實她只是想了斷過去。
她母親漂亮彪悍又怎麼樣,老爸要偷腥還不是照舊。
「用得著這麼急么?」海倫看著寧墨,其實他早就急了,有誰在訂婚前就簽好了離婚協議書的?只有她自己還一直抱著幻想。
天還是藍的,海也是藍的,地球還在轉,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檻,霧濃濃看著海灘上修著沙堡的一群小孩,年紀大約就是霧寧那般,小女孩推著小男孩,不許他搗亂自己的城堡。
「我唯一沒有料到的就是我等了八年,濃濃當年那樣坐不住又有仇必報的性子,我想不到她等了八年。」
可是他太想看到她臉上得意滿滿的笑容了。
這就是感情的奇妙之處,再自信的人,在面對愛情的時候也會忐忑,甚至更忐忑。
可是若非走到那一步,他怎麼肯承認他連他自己的心都掌握不了。
樂太太,三個字,讓寧墨咬牙切齒,卻無能為力。
寧墨的車開得快極了,但海倫不敢勸他。因為半年多來寧墨的脾氣壞透了,輕輕撩撥一下,就跟怒吼的獅子一般,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嘴角總噙著一絲壞笑的沉穩的寧墨。
海倫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選擇的錯與對,她與寧墨在一起后,他再也沒有輕鬆地同她在一起過,更不論說笑了,總是公式性的應付,笑容里沒有任何內容。
可是他沒辦法說。
寧墨自嘲地笑了笑,「她就是我的報應。」
保姆囁喏地說著什麼,樂太太皮膚薄。
「那她醒了,你們怎麼辦?」
這個世界也不會因為她是霧濃濃,就一定會讓她活著。
他昨日萬念皆空,所以去了鄉下,看到霧濃濃車禍的消息,連夜趕回來的。
If two people are meant to be together eventually they'll find their way back。(如果兩個人註定要在一起,最終他們總會找到方法找回彼此。)
再後來,寧墨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第二天帶著霧濃濃高調亮相,扮恩愛秀親密,儼然就是希拉里第二了。
你想要有資格寵她的前提居然是,不能太寵她,這樣的荒唐可笑,寧墨有時候也把握不了分寸。
結局是,霧濃濃把霧家的臉全丟了,挨了老爺子一巴掌,氣得老爺子差點兒腦溢血。
寧墨和杜若一席話下來已經到了清晨,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是樂毅。
「所以你明知道她要悔婚,還是樂顛顛地急著給她準備了一場婚禮是不是?」杜若嘆息又埋怨。
回顧一生,無悔二字足以。
寧墨離開得很狼狽,因為醫院里的護士說,霧小姐的家人拒絕其他非直系親屬的探視。
「樂先生說樂太太以前在災區的時候,連蜂花也用過啊。」那麼貴的洗髮水,夠人一個月生活費了,保姆覺得捨不得。
也許兩個人都不自知,他們的愛情表面上看起來濃烈,可席捲人心的時候確實潤物細無聲的。
寧墨就那樣眯著眼m.hetubook.com.com睛冷冷地看著霧濃濃,看她嫵媚妖嬈,胴體如玉,只覺得滿心冰涼,了悟到,他於她的心裏,不過是勾勾手指就乖乖上去的寵物。
「濃濃怎麼樣?」
何時開始深陷,兩個人全然都不自知。
剩餘的日子,霧濃濃根本就不會陪伴他。
後來,是盧域自己向寧墨解釋的,當時米已成炊,寧墨還在坐望霧濃濃的報復,最甜蜜的報復,於此,盧域便再也不是霧濃濃心裏的頭號強敵了。
在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寧墨駐了足,瞧著海倫認真地道:「對不起。」
為什麼,當時自己就無法放下和原諒。
寧墨氣急敗壞。
這樣的台階,應該夠寧墨下台了吧?
霧濃濃不得不承認她早就知道寧墨不會悔婚的,搶婚成功什麼的都是童話故事。其實霧濃濃也挺佩服寧墨的,當初寧家和霧家家大業大,那樣隆重的婚禮是,他悔婚後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
杜若一直都知道寧墨是做多過於說的人,所以寧墨不曾對她這個母親說過愛字,杜若不驚訝,但是戀愛中的男女,杜若覺得是不是有些太內斂了。
「那時候,紫羅回國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從此寧墨的登山計劃,遊艇環球計劃全部擱淺,只為了一個承諾。
病房裡有樂毅,也有霧濃濃的父母。
寧墨連苦笑都無能了。
「你不是喜歡我嗎?」霧濃濃笑得很明媚,寧墨彼時才發現,霧濃濃不是不懂感情,只是看她選擇懂還是不懂而已。她知道他的感情,還可以玩那麼殘忍的遊戲,真稱得上其心可誅了。
寧墨正失神,卻發現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回頭看,卻是杜若。
寧墨摸著她的頭髮,至今還記得她當時的脆弱和無助,乖順起來的時候,讓人心疼得不得了,這就是他的孽。
霧濃濃可愛起來的時候真像個天使,特別是她想得到什麼的時候,盧域那個時候也是她的網中之魚。
霧濃濃氣得跑出霧家,寧墨找了她大半夜,才在他們兩人公寓的那個花園中庭兩叢灌木中間找到她。
想來,那個時候,盧域也不過是霧濃濃的一件可有可無的戰利品而已。
她想,她儘力了。
今天她本來該很歡喜,可卻又覺得諷刺極了。她成了他的妻子,卻發現,無論是在他的眼裡,還是他們的眼裡,她都不曾入過局。
「寧墨啊,寧墨,如果不出這事,你和濃濃是不是從此就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杜若也怪自己,怎麼就沒早看出這兩個人的癥結來,以為他們都是成熟的人,懂得處理自己的感情,哪知道遇到兩個情場上裝天才的白痴。
寧墨親了親霧濃濃的指尖,腦海里浮現出杜若形容的畫面,也許她會笑,也許她會回吻他,也許他們還可以再要一個孩子,一個女兒,像濃濃一樣漂亮。可惜霧寧,只有眼睛像濃濃,寧墨一直覺得遺憾。
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話沒有對她說。還有對不起,沒有對她說,還有他愛她,沒有對她說。
寧墨以為,那都是因為霧濃濃髮現她再沒法掌握他這個「玩具」了。
可是這個世界並不會因為你是寧墨,就一定要給你機會去述說。
寧墨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明白,霧濃濃是寵不得的,越寵只會越無法無天。
樂毅在霧濃濃的額頭吻了吻,坐在病房外的廊道上,也不說話,雖然一切都是意外,可他還是恨寧墨為什麼不懂珍惜,那樣寶貝的女人。
而寧墨以為霧濃濃明明放著王牌在手不打,卻是因為並非真心。
然後,然後寧墨就又不說話了,神情迷茫,那樣的眼神就好像大霧裡想要回家的孩子,卻找不到方向。
寧墨嘴角帶著微笑,雖然不應該,可是他真的大鬆了一口氣。
杜若也看著寧墨,她這個兒子,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清楚,卻把自己逼入了絕境,有時候傻一點兒,忍一點兒是不是真的會海闊天空?
寧墨不語,這個問題其實他也問過自己,問過無數次,如果他先遇上的是簡苒,如果他先遇上的是海倫,甚至他先遇上的是曲悅依,結局是不是會變?
也或者是因為他對她冷多了,所以霧濃濃反倒聽話了,有時候還會小心翼翼陪不是了,知道說好聽的話了。
霧濃濃也是不破不立。
杜若心裏又酸澀又激動,她一直以為孩子就是生來討債的,寧墨那樣硬邦邦的性子,從沒想過會在他嘴裏聽到這話。
霧濃濃的母親有些彷徨無助,只看著樂毅。
寧墨是懂杜若的意思的。
他甚至能看見霧濃濃在他面前得意的笑,「瞧,你娶了別的女人,我也要嫁給另一個男人。」
不過從那以後,霧濃濃也的確乖了,說話也不沖了,親熱的時候也不故意喊盧域了,雖然眼神總還是跟著盧域在轉。
可是。
她終究還是犯傻地把自己陷入了兩難。其實霧濃濃也想過,可以到婚禮準備室去找寧墨,可那樣的場合,那樣多的客人,寧墨如何能拋下寧家和海倫。
轉瞬間,寧墨就變成了霧濃濃的陌生人。
海灘上的男孩子搶不過那個小女孩,轉頭四處張望,望見霧濃濃就呆住了。
「後來,老爺子就病了,他去之前拉著我的手,把霧氏託付給我,說,『不破不立』。」寧墨就跟著了魔似地念著這四個字。
可是她誘惑你的時候,你又實在忍不住。
每一次霧濃濃從盧域那裡受傷后,像個小貓一樣舔舐傷口的時候,寧墨總是懷念那個時光,那個時光里,才有他的一絲絲甜蜜。
不因早晚,不因對錯,只要她是她,那他就不會變。
寧墨想,只要濃濃醒來,只有她能原諒他,無論他怎樣都是可以的。
「濃濃一直是個要強的人,她肯定不願意這樣躺在床上。」樂毅緩緩地道,吃喝拉撒全部要靠別人的幫助,臉頰凹陷,毫無血色,如果她醒著,一定要尖叫鏡子里的那個醜女人是誰的。
寧墨如今覺得他太心急了,如果他和她時間再多一點兒,她是不是才會捨不得離開,可是他們有了霧寧,寧墨一萬個不捨得時時刻刻都堤防著霧濃濃的反水。
想起盧霄,寧墨就想起了自己。
杜若愕然,她雖然不贊同寧墨的想法,可是卻能理解。
她曾經為自己兒子的自信和能力而自豪,如今她才發現寧墨對一切都太有把握了,才會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偏偏霧濃https://m.hetubook•com.com濃又是個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寧墨敘述著他和霧濃濃的點點滴滴,「媽,當時我就想,如果我是盧域,是我拋棄了濃濃,她會不會也這樣熱烈而執著地來挽回我?」
醫生說的是,二十四個小時之內如果能醒過來,那就沒有大問題了。
望著病床上躺著的霧濃濃,寧墨吻了吻她的手心,抬頭開始對杜若解釋,這十年來第一次解釋,「濃濃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真的寵壞了。」
他問自己,是不是因為有了海倫,才刺|激了霧濃濃。
或者,他內心其實是寧願這樣的,寧願霧濃濃就這樣睡著,他每時每刻都陪著她,不再擔心她會離開,不再擔心她的愛會反覆,不再擔心她的心會喜歡上其他人。
當時他也想不到,會是霧濃濃去幫的白莉和盧霄,還挨了盧霄的耳光。如今想來,她做什麼都是為了這項鏈吧。
寧墨挑了挑眉頭,不置可否。
「怎麼相信?濃濃她有霧寧啊,只要她有霧寧,我有什麼是不能答應她的?」寧墨問杜若。
「胡說。」杜若嘟了嘟嘴,還有少女的純真。
兩個人的認知越行越遠,寧墨的心裏不止一次冒出過最最荒唐的想法,如果自己拒絕了霧濃濃,霧濃濃會不會像去爭奪盧域一樣來爭奪自己?
霧濃濃回了什麼,寧墨一直記憶猶新,片刻不得忘記。
「訂了婚又怎樣,這年頭,一秒鐘前結婚,一秒鐘后離婚的都有,你少老土了。」霧濃濃略有些張牙舞爪了,「你沒本事讓我愛上你,憑什麼怪我?」
他曾經笑盧霄太傻太蠢,如今只覺得自己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媽,你怎麼來了?」寧墨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微微發酸,也許太愛了,才會發酸。
寧墨聽了杜若的話,臉就紅了,「那不是跟小孩子一樣。」
在保姆眼裡的不捨得,在寧墨眼裡都是捨得的。那個牌子的洗髮水是植物配方,霧濃濃的眼睛敏感就只習慣那一種,可是這麼多年來經濟圈沉沉浮浮,那個牌子營銷得並不成功,如果不是寧墨執著地注資,也許霧濃濃早就用不上那個牌子了。
更何況,寧墨也是好強的性子。他不得不承認,霧濃濃說得對,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沒本事讓她愛上自己。這樣的認知何其傷人。
其實一直以來寧墨的脾氣都稱不上好,所以海倫曾極度驚訝于寧墨居然能忍受霧濃濃那種任性無比的人。
這些都是寧墨所無法理解的,他父親和母親的愛情,讓他對婚姻的認識都是美好的。所以,霧濃濃對訂婚的嘲笑態度,寧墨由其接受不了,他以為那是霧濃濃針對他而言的。
如果這時候霧濃濃有知覺,肯定是要從床上跳起來的。
夜深人靜后,寧墨坐在霧濃濃的床邊,握著她的手,溫溫暖暖的真好。寧墨細細地吻了霧濃濃的每根手指,再然後,兩個人的手五指交叉,緊緊握住。
如今這般,國內看來是呆不下去了,傷害了師兄,再也沒有那個藍顏知己了,霧濃濃開始琢磨起要同霧寧去哪裡安家的事情。
病房外,有一對父母的哭泣聲,那是因為他們的孩子急需移植角膜。
到如今看到眼前寂靜的人,寧墨也不知道算不算一語成讖。
「是啊,你們有了霧寧。」杜若也無法理解霧濃濃。
「咱們越早離婚,你要付給我的贍養費就越多,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明天我可就成全國十大富婆了?」海倫很高興自己這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和濃濃在災區的時候,她劫後餘生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她要簽器官捐贈書,她說人死如燈滅,如果身上還有什麼能幫助人的,也算是積德。」那時候,霧濃濃一心想念的是她的霧寧。
她們霧家從頭到尾沒有一樁婚姻是神聖的,都是假的,不過是張紙,不過是分財產時候的依據。
病房內外的兩個男人都在糾結著,是希望眼前這個女人醒或者不醒。
「你們這樣比小孩子還孩子氣,簡直就是兒戲!」杜若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了。
猜來猜去的答案,寧墨有時候自己都覺得好笑。
不管怎麼樣,他們都將成為笑柄,而不止她霧濃濃一人而已。
寧墨幾乎是看著霧濃濃越陷越深的。
可是霧濃濃的眼睛亮得太燦爛了,燦爛得有些妖了,她就那樣含著笑看著自己,等著他說下去,寧墨忽然就懂了。
寧墨拿起放在霧濃濃枕頭上的那個紅絨首飾盒,這個盒子是出事的時候,留在護堤上的東西,裏面的東西寧墨並不陌生。
偶爾樂毅不在,寧墨才得以在花園裡遇到她,看她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假裝她只是生氣了,生氣不理他而已。
「可最終還是失敗了。」寧墨每一次想起霧寧的臉,就想起了霧濃濃絕決的離開,連有了孩子都無法接觸她的心。
那麼多年了,他在她眼裡依然是一樣的,那樣的低微。
寧墨低了頭。
「你不知道那只是誤會嗎?」自己的兒子,杜若這個做母親的自問還是三分了解的。
她所需要付出的不過是她身體的熱情。
海倫只剩下苦笑,他果然一點兒希望也沒留給自己。
直到有一天寧墨看見霧濃濃居然背著人在看A片,還一邊觀看一邊記錄。
「我也愛你。」寧墨將頭埋在杜若的膝上,彷彿有些羞澀。在這樣的夜晚,有杜若在身邊,寧墨彷彿也顯得沒有那麼稜角分明了。
封紫羅帶給了霧濃濃新鮮的刺|激。封紫羅漂亮,溫柔,大方,見過她的人沒一個不喜歡她的。盧域和封紫羅很快就走近了。
「我想我們有了霧寧。」
彷彿中,杜若有種錯覺,寧墨他是不是希望霧濃濃就這樣躺下去。
可是那樣辛辛苦苦的經營,最終卻無力去維護他的濃濃。
這麼多年,她從沒變過,她依然是那樣想自己的。想他總是經不住她誘惑的,想他總是彷彿第一次的愣頭青一樣渴望她的身體。
明明給她帶了洗髮水,帶了沐浴液,他的濃濃從來都只用一種牌子的洗髮水,一種牌子的毛巾,可是保姆就是記不住。
為什麼要訂婚?
盧域是在霧濃濃的冷淡中看明白情況的。
小男孩放下手裡的塑料鏟子就開始往公路上走,霧濃濃看他笨拙地爬著海灘和公路交界處的小坡,哈哈大笑,他爬了一半,又滑下去,反反覆復好幾次,也不氣餒,像極了霧寧擦地板的模樣。
所以,樂毅和*圖*書曾悄悄地想過,如果她不醒來,也許……
杜若看了看床上了無生氣的霧濃濃,心裏一酸,抱住寧墨的頭說:「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記住這個世界上還有愛你的人,我一直愛你。」杜若心裏有些慌,眼睛潤得很。
「她如果再也醒不過來呢?」杜若看了看床上的霧濃濃。
「出事的前一天,我和濃濃剛扯了證。」結婚證還在樂毅的懷裡揣著,本想著如果濃濃醒了,一切自然都聽她的。
話雖然普通,可那聲「媽」卻讓人都呆住了。
霧氏是不破不立。
征服高山是很多人的愛好,寧墨也不例外,只是還記得當年和霧濃濃在一起的日子,那丫頭偶然讀了一篇《與妻書》,非要然自己答應,一定要死在她後面。
寧墨沒回答杜若的話,知道她是誤會了。
再往後,霧濃濃的遊戲就更多了,她最愛的遊戲是總在他最酣暢淋漓的時候喊「盧域」的名字,她眼睛是那樣的清亮,寧墨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彼時不懂自己陷得多深,只覺得霧濃濃就跟撲火的飛蛾一般,執著得可笑又可愛。他研究著她,卻業戲弄了自己。
他那樣寵著,疼著的人,為什麼要這樣被糟蹋。
聽她不屑一顧地提到訂婚的事,寧墨就已經聽出了霧濃濃的態度了。
寧墨自然是幫了霧濃濃。
不破不立。
霧濃濃整個世界陷入黑暗前的一剎那,閃過一絲莫名的念頭,這下完美了。
兩個人渾身都膩著汗,喘息了良久才平靜,他抱著她,親著她的發角,那句話自然而然就流向了嘴巴,「我……」
「我不信。」寧墨喃喃地道。
「你是不是不相信你們能在一起?」杜若恍然大悟,種種的錯都歸在了寧墨的身上,因為對這段感情他從來就沒有自信過。
他誤會了她一次,她又辜負了他一次,彼此真的是兩不相欠了,再也找不到借口糾纏。
那天晚上,濃濃擬的離婚協議,雖然兩個人都簽了字,可還並沒有送出去,樂毅總在想,萬一濃濃沒有挽回寧墨,她至少還有退路,他一輩子都等著她。
如果讓霧濃濃自己起來說,她一定會說,完全不是寧墨想的那樣的,她只是覺得在那樣丟人之後,寧墨還能接受她,安慰她,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人心都是肉長的,霧濃濃從那時候開始就依戀寧墨了。
霧濃濃有些不敢看霧寧,就讓她再任性一天吧,從此以後她將只是一個母親。
「結婚前的那天,我看著濃濃去盧域房間的。」雖然是種誤會,可寧墨想起那畫面還是覺得心隱隱刺痛,「不管你怎麼掏心掏肺給她,她都不看在眼裡,她眼裡永遠只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就是剛剛和你溫存過,轉眼就可以去親吻別的男人。」
「我知道你挺高興的。」寧墨望著杜若,杜若盼他結婚盼了很多年了,做父母的都有那種想法,總想子女快點兒結婚,萬一哪天自己不在了,這世上還有個人陪著自己的孩子啊。
霧濃濃的母親一進病房就撲到了霧濃濃的床上,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再多的矛盾,此時此刻,剩下的都只有親情了。
幻想再美好,都必須被現實所磨練。
甚至連她用房事要挾自己,不叫她一聲「主人」就得睡沙發這樣的事,如今想來都是甘之如飴的。
他的感情,只是她手裡的武器,用來對付另一個人而已。寧墨是何其驕傲的人,那時候青春熱血,何其難堪。
霧濃濃走出宴會廳,沿著海濱公路,臉上的淚逐漸風乾。
寧墨半晌才抬起頭,嘴角有自嘲,「媽,想不到我這輩子第一個說這話的人居然是你。」
杜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是挺高興的,可是你高興嗎?你高興得連蜜月都等不及度完,就訂了去登貢嘎山是不是,如果國家沒有禁止,你不是還要去登那個處女峰梅里雪山啊?」
寧墨其實也知道自己選了一條絕路,所以彷彿困獸一般,撞得頭破血流也掙脫不出去。
待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轉折之後再轉折,終於安插了自己滿意的保姆進去的時候,又會出現其他新的問題。
她就是在等他說,等他說那三個字,就像逗弄著小狗一樣逗弄著他,她要回答什麼,寧墨都能猜出來,她聽了之後會「哼哼」地笑出聲,然後說她愛的是盧域。
「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訂了婚的女人。」寧墨記得當時自己是這樣說的。
寧墨苦笑不得,這果然是霧濃濃的作風。
「我早就後悔了,我幻想過無數次……」如果他沒有悔婚,如果他不是那樣想贏,也許她永遠不愛他,可是至少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也許早就有了霧寧,甚至還有一個小女兒,便不會有今日病房的凄涼了。
霧濃濃扯出笑容,嘲諷了自己一番,她還是高估了自己,也許只是她一個人放不下而已。
可惜明白得太晚,驕傲得太早。
「樂太太的情況很不好,即使做了手術,情況也不一定會好轉,照這樣下去,最多再堅持半年,其實這樣病人很痛苦。樂太太生前,簽了器官捐贈書,我想她一定是個善良的人。」醫生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每個人都懂。
頂的風險極高,死亡率超過50%,至今24人登頂,37人遇難,也難怪杜若要發火了。
三天里等來了許多腦科專家,都束手無策,最後也等來了霧濃濃的父母。
「律師明天早晨會把文件送過去給你的。」寧墨眼裡滿是歉意。
霧濃濃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微微泛白。
不論他等了多少年,費了多少心思,拿比性命還重要的臉面開玩笑,都沒有用。
「你在看什麼?」
他們因物質而開始,以物質而結束。
彼時,他已經分不清楚是霧濃濃的輸贏心佔了上風,還是霧濃濃真的喜歡自己了。
二十四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指針指到午夜的時候,床上那個睡美人卻沒有絲毫醒的跡象。
「你為什麼不相信她啊?」杜若忍不住問。
可這些都是小事,寧墨最最無力地,卻是沒有那種權利,那種為霧濃濃選擇生死的權利。
她不服氣,以為寧墨只是沒遇上更好的女人而已。如今是不得不服氣了,有人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情動的時候,你喊她「寶貝」,她不高興,媚眼流波地在你身下嬌媚地道:「叫我主人。」這就是霧濃濃,她要的是收藏,是佔有,你的感情只是她收m.hetubook.com.com藏的眾多芭比娃娃中的一個。
至少當時是不知道的。
「你除了臉蛋稍微漂亮點兒外,還有什麼值得人喜歡的?」寧墨是諷刺霧濃濃也是諷刺自己,他怎麼就著了魔,喜歡上這樣自私如魔鬼的女人。
至今寧墨都還記得他和霧濃濃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
寧墨看著樂毅,腦子裡閃過的畫面,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霧濃濃執著於她和寧墨的平等,討厭他總是挑剔地看著自己,好像她渾身都是缺點一般。
車撞上霧濃濃的時候,海倫坐在副駕駛里,他們駕車正要去機場,約好了去愛琴海度蜜月,蜜月地點是海倫選的,覺得名字挺好的。
可是她手腕上為什麼有淤痕,為什麼眼角會微紅。
霧濃濃再回頭看了看那急速飈來的車,來不及做任何思考就跳下了護堤,將那小男孩往路對面一推,也沒有覺得疼,只是落在擋風玻璃上的一瞬間,看見坐在駕駛室的人卻是寧墨。
「她有的東西她都不愛,不屬於她的,她就愛搶。」寧墨回憶道,「其實她和盧域曾經可以是一對,你給我介紹濃濃之前,我就知道她這個人了。」
可寧墨覺得霧濃濃進步多了。
杜若看了看床上的霧濃濃,又跟怪物似地看了看寧墨,嘴巴做出一個驚訝的「O」型。
時時刻刻都要告誡自己不要靠得太近,時時刻刻都要逗弄著霧濃濃,讓她不能得意。
寧墨何其精明,哪裡會聽不懂霧濃濃的意思。
只有她小姑姑獨身一人,是個不婚族。
大概是因為知道,所以在得知杜若介紹的是霧濃濃之後,寧墨才好奇了,當你對一個人好奇的時候,就難免去觀察,去研究,寧墨就難免陷入了霧濃濃這個深坑。
寧墨又吻了吻霧濃濃的指尖,滿心的歉意。
寧墨回國的時候,盧域正陷在「失戀」期,霧濃濃也沒什麼表示,就是晾著他而已,彼時她身邊的「男僕」層出不窮。
「濃濃,是不是簽了離婚協議書?」寧墨問。
寧墨看見她頭埋在雙膝之間,抬起來的時候滿臉淚痕,心就軟了,不管多恨她,最後都是捨不得。
如今想來,又什麼比能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寧墨抿緊嘴,不回答,只有握著霧濃濃的手越來越緊。
她最終還是拿回來了。
夫妻之間有義務,也有權利。
從頭到尾,原來都是個笑話,霧濃濃何時在乎過什麼禮義廉恥,何時在乎過婚姻了。婚姻對她來說從來就沒有神聖過。
所以他改變了方法,霧濃濃這種人,只能讓她撞南牆,自己碰得頭破血流才懂得收斂。
霧濃濃笑得淚花都出來了,聽到不遠處有車子飈來的聲音,霧濃濃分了分神,再回頭已經看見那小男孩爬上了公路,興奮地跑向公路對面的她,向她招著手,根本沒看見駛來的車子。
「至少我可以永遠陪著她。」寧墨緊抿的唇這才牽起了一絲弧度。
可是人都希望能有奇迹。
當時不懂,現在懂了,卻晚了。
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消息,居然讓他們找到了霧濃濃的病房。
霧濃濃其實也想過,如果不滿意,寧墨大可以選擇離婚,這比當初悔婚效果可好了許多,正因為寧墨選擇了那樣激烈的手段,所以霧濃濃才無法釋懷。
霧濃濃不想用霧寧來挽回寧墨,想要的是他心甘情願的真心。
杜若真的只能長長嘆息一聲了。
有時候執拗于不原諒,如今才發現最後逼死的卻是自己。
霧濃濃風頭被封紫羅搶了,盧域也要被封紫羅搶了,她怎麼甘心。
「媽,你不知道兩年前濃濃回來我有多高興。」寧墨的眼淚滾在他的眼角。
八年裡,寧墨連希望都要等沒了,他去看霧濃濃,看她那樣歡快的活著,才發現也許這麼多年,心裏一直放不下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們都是狠絕的人。
兩個固執地喜歡對方的人,卻又固執地認為對方不會喜歡自己。
最後還是樂毅將霧母拉走的,「媽,這隻是意外,也不能怪寧墨。」
寧墨回頭看了看海倫,將手繞過脖子,放在海倫的手背上拍了拍,「出去說吧。」
樂毅走到寧墨的跟前,對寧墨淡淡地笑了笑,「寧先生,謝謝你這幾天對內子的照顧,放心吧,我們不會提起法律訴訟,只是還請你先離開,我們一家人想靜靜地獃著。」
其實霧濃濃如果不回國,海倫覺得自己這輩子肯定是沒有希望的,可是當她的朋友在機場看見霧濃濃回國的時候,她就急匆匆地趕去了醫院。
寧墨也笑了笑,「錢多了也愁花。」
樂毅把結婚證遞到寧墨眼前的時候,他才能看清楚那上面雙人照里的霧濃濃笑得靦腆而溫潤,她已經是另一個人的妻子了。
寧墨當時氣憤得殺人的心都有了。
「然後呢?」杜若問,然後霧濃濃就能甘心接受他?以杜若這個局外人對霧濃濃的了解,都知道這位主兒還不知道會怎麼折騰呢。
不管寧家多麼的有錢有勢,寧墨終究越不過霧濃濃的丈夫——樂毅。
有時候人一錯再錯,走到如今這一步,寧墨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收拾場面了。
正是當年霧濃濃生日時他送的最後卻戴在白莉脖子上的那套首飾。
而且後來的種種,讓寧墨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和海倫,就好像盧域和封紫羅一般。
何況她哪裡都不去,還是選擇回到他們兩個人住的這個小區,寧墨的心就痛了,怪自己怎麼忍得下心。
樂毅走到霧濃濃的床前,他明白霧濃濃之所想,卻不能不埋怨,猶記得霧濃濃離開的時候,他負氣地說,「你總要死在他手上才能回頭是不是?」
陽光明媚的時候,總是要有人推著濃濃出去曬太陽的。
只因為寧墨和霧濃濃都愛得太尖銳了,沒有任何迴環的餘地。只有是與否,從來沒有灰色的地帶,沒有也許愛和也許不愛的說法。
她還能不能醒來,也沒人敢預言。
霧濃濃任性地想去傷害寧墨一次,那樣才能為自己找到台階,才能找到她原諒寧墨的台階。在美國那麼多年,換男友如換衣服,不過就是因為那個人偶爾的一個挑眉動作像他,偶爾的一個眼神像他。
手術最終還是做了,只是濃濃還能堅持多久,卻沒人能保證。
婚姻對她來說從來都不重要。老爺子也是結了婚的,可外面還不是照樣有幾個小的,奶奶在世的時候,不也是默認了。
即使被人當眾扇耳光,寧墨也未必能難堪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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